感觉里面说的差不多,余秋堂这才和赵松回到病房,发现王浩峰心情不错,眉毛乐得能飞出去。

  便知道自己没白做。

  老柳果然已经是红光满面,和余秋堂也是聊了许多,余秋堂基本是见招拆招,聊了一二十分钟,把老柳聊的相当开心。

  “还是多谢柳叔的枪,有这家伙,我去山里不管做什么,都心里更有底气。”

  老柳笑道:“枪能壮人胆没错,但首先是要人有胆,你要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就算我给你一台红衣大炮。你也不敢去山里轻易乱折腾,是不是这个理?”

  余秋堂笑笑。

  王浩峰去看了一下旁边的赵松。

  赵松更是郁闷,只能装作没看到。

  刚才余秋堂说王浩峰是个狠人,他还不相信,看到余秋堂那么大的力气后,终于是怕了。

  她喜欢哪个,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正想的美呢,目光和柳春燕交汇,他尴尬投以笑容,却遭到柳春燕冷眼回击败。

  眼看着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慢慢就无法进山,甚至到村民家看病都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赵松顶不起来,还真是麻烦。

  顿时倍觉难受。

  他心里暗暗叹气。

  老柳这才点点头。

  赚不赚钱都是其次,关键是这些人都需要他。

  他不知道救了村里多少人。

  一直到两人离去,老柳还在想这个事,他想啊想,总算想出一个办法,既然他们都这么好,那如果从两者里面挑个女婿,将毕生所学传授,不就可以代替自己了嘛。

  赵松跟着他学习十几年,也是看着长大,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迟迟担不起事,真叫他着急。

  若是没他,估计很多人就直接放弃,那可真是太糟心。

  柳春燕一怔,心想父亲你这么直接的嘛。

  要是嫌我贵,那就去镇里面的卫生院看,麻烦不说,价格还要比我贵好几倍,愿意去就去吧。

  自己还用操这么多心嘛。

  师父这种老思想有什么用呢?
  一辈子到头来没攒下几个钱,日子过得也很一般。

  女人嘛,说到底不就是看男人能不能赚点钱。等我赚够钱,她还不是得高看我一眼,肯定会求着我娶她呢。

  看看别人,被他救过的,日子哪一家不如他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说大公无私,医者仁心?
  纯粹是白费功夫。

  这两个都是什么人啊?
  惹不起。

  “发啥愣呢,给你说话你听到没?”

  原本这个位置,是给赵松准备,眼下看样子,赵松这小子真是难成大器,将来能不能成为一名好医生都难说。

  想到这里,他将赵松支出去,笑着问女儿,“咋样,这两个小伙子伱看上哪个?”

  师父的话让他从美梦幻想中惊醒,急忙点头,“嗯,听到了。”

  柳叔毕竟是过来人,知道这两人肯定在阴阳怪气赵松,也叹息声,“小松你以后也要向秋堂和浩峰学习,把自己本事锻炼好。

  可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大家日子都过的紧紧巴巴,不敢生病,一旦有病,基本都是不治疗,硬撑过去。实在不行,才会找他去看。

  那要医院都像他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收费,不收费的话,医院干脆把门都关了算了。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春燕始终还是我的,谁都抢不去。

  我们在山里采药是正常事,没这个本事,那以后也啥都做不了。

  等师傅干不动之后,我肯定不会像这个样子,到时候病该看还要看,钱账该收我照收。

  “柳叔,你年龄大了,以后山里找草药这种活儿还是交给赵松吧。他不是你的徒弟吗?这种事情想必都能搞得下来。年轻人毕竟身体灵活。出点事也好应付……”

  这两个小伙子一个憨厚老实,一个聪慧灵巧,都是不错的年轻人。

  赵松早觉得就这样给人看病,一辈子都赚不了什么钱,就是该改进。

  听得柳春燕也是一乐。

  反正从医院回去后,两個村子离得那么远,他们也也不会轻易过来。

  余秋堂说出上半句话,立刻就被王浩峰接了下半句,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一唱一和。

  赵松要是能像他们这样,那该多好。

  听说他们是在山里面打猎的,估计杀生杀多了,人狠着呢,犯不着和这两个家伙。计较太多。

  总不能说我们给人看病,还要到处去采购药物吧?村民们找我们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觉得我们便宜,要是到外面买草药的话,那成本肯定会起来,还怎么给大家便宜看病呢。”

  别看现在春燕看不起我,那还不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多少钱。

  “对,跑得快。”

  唉。

  可问题是,她喜欢有什么用呢,关键是看人家,人家可是有喜欢的姑娘。

  但这些话,她可不想当着父亲面说,便摇摇头说,“爹,瞧您说的话,我喜欢有什么用呢,这又不是做买卖,双方谈个价格就能卖。”

  “咋个不能,我给你说,燕子,这男女关系啊,说的再好听,也大不过一个缘分。

  他们能救了爹,还将爹送回家,偏偏认识了你,你说这算不算缘分,肯定算是吧。

  你别看那些秦腔话本里说的咋样,那都不真实,现实社会不定是那样。

  你要是真心有这个意思,改日我托人去王家庄帮你问问……”

  “爹!!”

  柳春燕不知是害羞还是郁闷,心情很是烦躁,给父亲一个埋怨的眼神。

  这可把老柳给搞糊涂了。

  他应该没看错啊,这两个小伙子来,燕子就是比平时活泼很多,咋一说正式提上日程,她又这么不耐烦。

  真是把我这个老汉给搞糊涂了。

  “那你到底咋办嘛,你总不会想着要和小松……”

  “想啥呢,我就是死也不可能嫁给赵松!”

  “那不就是了,刚才说两个小伙子,你可没这么激动,”老柳自认为还算睿智,将女儿的心情拿捏的稳稳。

  “得了,你赶紧歇着,操什么美国心。”柳春燕提着饭盒出去洗了。

  她的脚步走的很快。

  心里很乱。
.
  离开卫生院,王浩峰的心情明显不错。

  自认为在和柳春燕发展道路上,已经成功迈出关键一步。

  同时对余秋堂将赵松拦截在外面,没有进去骚扰他们深表感谢。

  作为酬劳,愿意请余秋堂吃碗饸烙面。

  还是加臊子的那种。

  其实饸烙面本来是没臊子,只有白白的豆腐,滚烫火红的辣椒,夹杂一些白萝卜和胡萝卜的丁。

  如果加了臊子在里面,就变成了臊子面。

  两人坐在熟悉的面摊上,王浩峰依然还沉浸在刚才方才喜悦你不可自己。

  余秋堂看他几乎将半瓶醋全部倒进去而不自知,只能出手压住他的手腕。

  老板也是小本买卖,卖你一碗面就三毛钱,倒这么多醋进去,肯定亏。

  “……瞧我的好吧,春燕已经对我有了好感,只要我继续努力,一定能打动她的心,我有这个信心。”

  “那就祝你好运,你要是能将柳春燕搞定,我一定给你行个大大的礼(就是包红包的意思)。”

  “可说好了,咱兄弟间不来虚的。”

  “那是自然。”

  余秋堂一边嘴上鼓励,一边心里默默为兄弟祝福。

  这事啊,怎么看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反正是有点悬。

  可能性不说没有,但并不算多。

  吃完饭,两人去野市拿到剩下的两百多块钱。

  王浩峰对两百块钱已是兴奋不已。

  余秋堂打算暂时不告诉他其实一共能卖一千多,担心现在告诉,王浩峰激动不到昏迷,回去的时候没法子赶车,最终车夫的工作落在他肩膀。

  两人在离开面摊时,一明一暗,心里都想的是柳春燕。

  就连一向很注意观察生活,并对周围环境更为敏感的余秋堂也全然没有觉察,他们临走未走之际,面摊上又来两个新客人。

  正是领钱归来的米雅利和逛街偶遇的米雅红。

  米雅利一眼就看到余秋堂。

  他个头实在太高,不注意也说不过去,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他总是鹤立鸡群,搞的街道人流高低参差不齐。

  “刚才注意到那个人没?”米雅利戳戳妹妹的,指着刚好能看到个侧脸的余秋堂。

  米雅红扫了眼,“谁啊,你心上人?“

  “胡说,”米雅利捏捏妹妹的脸,“我不是说,今天在卫生院门口把人差点撞了,后来被人救下,就是那个人。”

  “原来如此,原来是他!”

  “怎么,你认识嘛,快说他是谁?”

  “不认识。“

  “那你逗我。”

  “我只是感叹,原来我大姐的救命恩人,竟然是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我就不得不为我大姐感到揪心……”

  “你胡说什么呢。”

  米雅利知道妹妹又要开始胡言乱语,这是她习惯性操作。

  “我大姐的一颗心啊,早已飞出心田,跟随那高大帅气的英雄去了他方。

  这轻柔的微风啊。

  请你一定告诉我亲爱的姐姐

  如果倦了,累了回来吧。

  她最亲爱的妹妹,就守候在故乡。”

  “噗。”

  深受现代诗荼毒的米雅红,总是会莫名其妙吟诗一首。

  有时还算有点灵气,大多时候,便是这种不着调的散乱断句。

  “问你半天,到底见过没?”    米雅红这才收敛,笑道,“你要问别人的话,我可能还真不一定记得住,但这个人实在太高,我确实有点印象。”

  “真的,啥时候?是谁?”

  “你还记得嘛,那天晌午,对,就是我过生日那天,我们去商店你给我买了丝巾。”

  “对啊,我记得。”

  “当时天不是下雨嘛,我们在里面挑选丝巾时,碰到一个在商店里躲雨的人,你当时出来,还说那个人好高,有点英俊呢。”

  米雅利忽然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在那啊,我就说嘛,你这样一说我全记起来了。”

  “面来喽,还是不要香菜对吧?”

  老板娘将一碗没有香菜的面放倒米雅利面前。

  “大婶,你记得我口味啊?”

  “不记得不行,上次那小伙子请你吃面,叮嘱半天不能放香菜进去。”

  “?”

  米雅利一脸不解,“哪个小伙子,请我吃面?”

  老板娘忽然一拍额头,尴尬地说,“你瞧我,小伙子说不让提的,你看我把这事给搞忘了。”

  “到底是哪个小伙子,大婶,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米雅利急忙指着即将被建筑物遮住的余秋堂。

  事已至此,老板娘自是无法掩饰,“可不就是他嘛,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是我透露的消息。”

  其实透露也无甚要紧,老板娘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姐,啥情况啊?”

  米雅红凑过脸,一脸不怀好意,“刚才还问我认不认识呢,这不,人家早就偷偷请你吃过面啦。

  说,你们到底在玩一种什么性质的游戏,我咋有些看不懂呢。”

  米雅利看着妹妹戏谑的表情,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自己也被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都是啥跟啥啊。

  她和那个人并不认识啊,就算当初在商店里碰到一次面,可两人并没有说话,难道就那一次,他就喜欢上我了?
  不会吧。

  这又不是小说。

  里面的人没有逻辑,仿佛只需要一个碰触的机会,就能喜欢的死去活来,爱的山盟海誓。

  况且,就是放到她看过的那么多小说里,这种事情也是很难让人接受。

  忽然,她脑子一个激灵。

  既然这样的话,那当初的丝巾……

  难道也是他送的。

  记得当时门卫大叔说,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她没有印象,就以为是送错人。

  现在回想,极大有可能。

  或许是当日在商店里看到她也喜欢,所以悄悄买了,不敢直接见自己,只好委托门卫大叔转送。

  极有可能是这样。

  那继续分析,今天自行车撞到他身上,自己被救下来时,他脱口而出喊出丽丽,就能解释的通。

  他肯定是将自己当成亲近的人,所以才自以为是地喊出这个乳名……

  咦!!!
  怎么觉得有点瘆人呢。

  一想到有这么个人,曾暗地里默默注视自己,观察着自己一举一动,实在是让人没办法不在意。

  他到底的谁呢?

  回来路上,王浩峰顺便将骡子车还给别人,然后和余秋堂一起去余秋江家分钱。

  “走路就是比坐车慢。”

  王浩峰感慨道,“等我攒够钱,要买两头自己的骡子,忙时可以耕地播种,没事的时候就能拉车。”

  “目标很好,但是不够远大,你为啥不想着直接买个拖拉机呢?”

  余秋堂看到路边有婆婆丁的黄花,弯腰揪起两根,给王浩峰一根。

  婆婆丁就是蒲公英,开花的时候,下面会有一尺多的花茎,吃起来甜兮兮又苦兮兮,很多小孩就喜欢砸吧这个味。

  余秋堂和王浩峰自不例外。

  两人小时候都很穷,照例是没什么水果吃,这附近能吃的东西,他们几乎都尝个遍。

  除了这个婆婆丁,还有黑葡萄,灯笼果,野草莓,榆钱,洋槐花,野红薯,洋姜等等。

  反正挨个要尝尝,只要能吃,哪怕是味道一般,都必定要试试。

  另外他们也会对庄稼下手,例如小麦正抽穗的时候,将上半截拔出来,就有几厘米的嫩芽,甜兮兮好吃。

  玉米刚开始结出棒子,就可以生着啃,也是香糯可口,和水果味道相差无几。

  等等。

  要不是会被家里大人镇压,这种勇于创新的神农精神,那是万万不可能停歇。

  王浩峰接过婆婆丁,咬了一口,慢慢砸吧着味道,“你说啥拖拉机呢,你看我们俩是买的起拖拉机的人嘛?”

  “咋个就买不起?”

  “你是真敢说,你知道一台拖拉机多少钱吗?”

  余秋堂想想,他还真不知道。

  前世这个时候,他是没有能力买拖拉机的,所以压根就没了解过价格。

  那等有能力了,已经不需要买拖拉机了。

  “就知道不知道,”王浩峰将吃剩下的一截婆婆丁扔掉,笑着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咱兄弟肯定买不起。

  我啊,要求很低,只要能买两头骡子,或者是牛也行啊,再将我家的院子翻新下,娶个老婆,能生两三个孩子……

  看,我就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余秋堂心想你这还不过分。

  有车有房有老婆,还要几个孩子,这根本不算是简单,要是放到后世,可算得上的很多人一生的梦想了。

  不过。

  有梦想总是好的。

  谁叫他有自己这个好兄弟呢。

  半个小时候,余秋江铁匠铺里,余秋堂将一叠钱放在面前。

  “这里一共是两千块,熊皮是150块,熊肉750,桑黄1100,目前就是这些,还有一个熊胆没有处理完,等卖掉再算钱……”

  “熊胆你就留着自己卖嘛,堂堂,熊主要是杀死的,我们分点就行,你不要啥都给我们分,你才是出力最大的。”

  余秋江说。

  王浩峰也是连忙跟话,“我觉得江哥说的很有道理,堂堂……师父,你看看你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才打到,要是啥都给我们分,那我们不跟要饭的啦?”

  余秋堂笑道:“真的不要?”

  “那是当然,我们还会给你说虚的不成,我们跟着你能赚到一些钱,就已经很满足,哪能啥都沾呢,我们没那么贪心。”

  “对的,就是这个理儿。”

  余秋堂看两人如此推辞,他心里也很安慰。

  其实他并不是没想过这些事,也会偶尔有分配是否合理。

  但很快就会释然。

  都重生了,人还不大度一些,对身边亲近的人,看重的人还斤斤计较,这格局真就太小了点。

  虽说钱代表着人成功的一定标准,但却不能代表幸福的尺度。

  他重生的目的是幸福,而不是拥有数不清的财富。

  家人,朋友,富裕的生活,他都全要。

  “我们之前说过,得到的所有东西,都按照约定比例分配,那就坚持下来吧。

  出尔反尔,也不是我们做事风格。

  若是现在还没赚到多少钱,就一直纠结分配,那如果有天,我们都发达了,指不定因此还会吵起来。

  钱都是小事,伤到兄弟情分,那就难受了。

  不是我想的多,你们也看到村里多少亲兄弟,就位鸡毛蒜皮的利益,搞的跟仇人一样,我可不想那样。”

  王浩峰和余秋江均是有点动容,两人面面相觑,余秋江道:“堂堂,我们也是看你辛苦,出了大力,我们出力不多……”

  “对啊,我也知道这个,所以我不是拿的多嘛,既然我们都决定好比例了,就不能再有其他规矩。

  我们今天约定好,以后只要我们三人一起出去,得到所有能卖钱的东西,我们都按照约定比例。

  我六成,你们两人各两成。

  如果过程中你们谁出力更大,分配的时候我会拿出一部分再多分,就这么说定,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商讨这种问题。”

  余秋堂话说的斩钉截铁。

  余秋江和王浩峰看如此情形,便知道再说啥也没意义,只好答应。

  于是,2000元很快被分开。

  余秋堂得到1200,其他两人各自400块。

  大家都很满意。

  “晌午就在我这里吃饭吧,春菊都快做好了。”

  “那行,就随意吃点。”

  因为这边早晨吃饭早,下午饭又没到时间,所以饭菜相当简单,凉拌一盘白萝卜丝,炒了个土豆粉条肉,配上菠菜鸡蛋汤,四人随意吃点。

  还没到饿的时候,反正也吃不多。

  别看这种饭菜简单,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其实也算得上丰盛,没有几家人能顿顿吃得起鸡蛋,顿顿吃的起肉。

  啥生活条件也经不起这么造。

  一般人家,鸡蛋不破的话,是轻易不舍得拿出来吃,肉更罕见,逢年过节能吃上一顿,就已经是幸福之家。

  余秋江家原来肯定是过不上这种生活。

  自从余秋堂重生后,带着他慢慢生活也有所改善,余秋堂还特意交代他要给春菊补充好营养。

  那孩子的病症,说不定与营养不良,缺乏某些微量元素有关。

  就算不是这样,多补充营养,让孩子身体素质得到改善,也是极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