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鲁尔街区南部,寂静的雨夜,响起几道手指敲击门板的声音。

  “请问?”

  “夏特兰,幽魂之影,红玫瑰。”

  门内的人沉默半晌,“卡斯特,幽魂之影,暗龙。”

  而门外的人压低帽檐,丰润的红唇轻启,“开门。”

  吱呀。

  房门打开,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屋里摇曳的蜡烛光辉,照亮她脸上那副眼镜,“你不该在这时候来卡斯特的。”

  门外,红玫瑰手上握着提灯,跨步走了进去,“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这几天城邦内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

  “比如?”红玫瑰拉下兜帽,露出幽深的沟壑,一双眼睛明亮中透着几分冷漠。

  暗龙摇了摇头,“具体的情报,我还没探查到,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至少深渊教派的人已经到这里。”

  “献祭仪式?”

  “应该是的。另外,前几天还有一头深海的怪物出现在城邦边缘,这是很不祥的征兆。”

  “深海的怪物?”红玫瑰轻轻皱眉,“知道是谁的吗?”

  “不确定,我没敢看它。”

  厚厚的眼镜遮挡住暗龙大半张脸,加上那头微卷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略显呆滞。

  “大人,您这次来是?”

  “处理一些事情。嗯,你应该知道情报官所在的位置吧?”

  “情报官?您说的是那个放在明处的巫师学徒?”

  “是他。”

  红玫瑰嘴角微微上翘,“他现在的确晋级巫师学徒了,而且还是高等。”

  “高等?我一个多月以前还看到过他,那时候他还没学会冥想法,不会弄错了吧?”

  暗龙狐疑的看着她,一个月从普通人晋级高等学徒,这样的天赋怎么会来卡斯特担任底层情报官?

  “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

  ……

  ……

  卫恩坐在工作室里,感知到克蕾雅躺下休息,才收回精神力量。

  看着桌上刚制作出来的劣质级镇异药剂,陷入沉思。

  记得上次弗兰塔他们说过,血灵学派的魔药师,成功率仅为百分之二十五。

  四瓶里面只能成功一瓶,还不一定是完美级。

  也就是说,大多数制作镇异药剂的魔药师,都是亏钱的?

  卫恩思索片刻,做出决定。

  为了不那么显眼,他只打算拿出十份出去,对外就说20份材料只成功了一半。

  而在这十瓶当中,四瓶完美级,两瓶精良级,两瓶优秀级,两瓶劣质级。

  去掉答应提供给弗兰塔他们的两份完美级,其余的八瓶魔药他也能赚到360金镑,再加上上剩下的十份镇异药剂制作材料……

  “也不少了。”

  1600金镑只是理论能赚到的钱,真要他直接拿着19瓶完美级镇异魔药过去交易,怕是整个血灵学派都得盯上他。

  还是稳妥一些好了。

  虽然他也很可惜没了那么多金镑,但换个角度想想,制作镇异药剂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已经比其他魔药师夸张许多了。

  按照20份制作材料价值400金镑计算,他出售的这十瓶魔药价值560金镑——不仅没亏,还额外赚了160金镑。

  想到这里,卫恩就取出9份镇异药剂的制作材料。

  接着他通过蓝白箱子找幽魂兑换来制作启迪药剂、治愈药水的材料,以及制造子弹的金属材料。

  “金镑又空了……”

  卫恩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启迪药剂的消耗不小,特别是在和那几只深渊生物战斗的时候。

  而子弹同样如此,想要发挥出狙击枪的威力,没有子弹是不行的。

  为了避免落到那种尴尬境地,他只能多消耗些金镑,尽可能的准备充足一些。

  制作一瓶启迪药剂的成本是15先令,而制造一枚子弹的成本则是3先令……

  他那300多金镑看似很多,但也只够400瓶启迪药剂或者2000发子弹。

  这都没计算人工成本。

  卫恩看着堆放在地上的制作材料,一个人要处理这些太过耗时,无奈之下,他只得占用零式的学习时间。

  不消片刻,整个工作室内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一边是卫恩聚精会神的制作镇异药剂、启迪药剂和治愈药水,另外一边则是僵尸小姐带着零式使用钻床制作着子弹。

  直到亲眼看到莎娃他们制作子弹的过程,他才明白免费劳动力是真的香。

  即便让他动手制作,一枚子弹也要花费1分钟时间,而零式却已经能把时间缩减到30秒。

  甚至他们还无师自通了流水线工作,莎娃负责粗制,零式负责最后的精修,最快可以达到20秒制造一发子弹的速度。

  如果都是他们这样的速度——但凡能开个工厂,他都能躺着数钱。

  九点十分,他制作出十份镇异药剂,通过梦魇蠕虫传送给血灵学派的两位巫师完成交易契约,获得360金镑和一封感谢信。

  十一点三十分,他完成100份启迪药剂和100份治愈药水的制作工作,留下七成自用,剩下的准备交易给弗兰塔。

  而早在卫恩完成这些魔药的制作之前,零式他们已经制造出1000发子弹,在一旁观看学习魔药的制作。

  莎娃惨白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她看到卫恩行云流水的魔药制作过程,喉咙里仿佛卡了块石头,十分难受。

  学不会学不会……

  相反,零式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嘴里念念有词:“启迪药剂,制作时间20秒,首先放入怨灵的源质,顺时针搅拌三圈,之后放入脑花,3秒……”

  很显然,零式根本不懂得什么魔药学,只是把每一步熟记。

  不过卫恩可不敢让他这么早上手制作魔药。

  之前就说过按部就班的制作魔药,固然可以提高成功率,但成功不代表这瓶魔药的品质就好。

  哪怕是两份相同品质的材料,其融合过程都是不同的,这需要魔药师体会其中的差异随时做出应对。

  直到最后,零式也发现了这一点,疑惑的问:“父亲,每一份魔药的制作流程和顺序都不同?”

  卫恩安慰道:“单是记住配方和步骤不行。你需要实际操作才行,不过现在也不用着急,慢慢来吧。”

  他现在总算清楚一位符文学学者或者魔药师成长的艰辛了。

  即便零式能够制作子弹和一些零部件,能记住魔药制作过程的步骤,但想要成长起来依然需要大量的时间。

  而,其他巫师又有多少时间学习这些?

  或许幽魂学派的巫师好一些,起码他们不用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冥想上面。

  “伱们继续在这里制作子弹吧,我回房间了。”

  “好的,父亲。”

  莎娃点了点头,“嗯。”

  卫恩再次兑换了一些金属材料,留下莎娃和零式待在工作室内制造子弹,他则是返回阁楼卧室里。

  【恭喜你,平安度过一天。评价:看来你已经感受到世界的精彩纷呈了。奖励:生存点+3。】

  又平安度过一天……

  精彩纷呈吗?
  如果遭遇深渊教派、欲望教派这些也算得上精彩的话,那真正平静安逸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
  卫恩看着窗外,红月高悬阴云密布的夜空下,只能隐约看到卡斯特的一些轮廓。

  最清晰的要数不远处的克里姆斯大教堂——钟楼的表盘上,各处尖顶都有黎明光辉点亮。

  相信黎明的信徒夜晚看到这一幕,应该会睡得很安逸吧?

  唰!
  “想那些做什么,要是能到幽魂学派内学习生活,我也能睡得很安逸……”

  卫恩拉上窗帘,浑身再次充满干劲。

  现在他距离晋级正式巫师只差最后110,不对,是109精神等级。

  就在刚刚他忙着制作魔药的时候,四个本源子体又给他带来1精神等级和0.1韧性等级的提升。

  而经过这段时间对面板的了解,获得基础属性的途径一共有三种。

  一是击杀超凡者或者畸变种。

  二是学习新的符文或者新的魔药配方。

  最后一种则是接触各种隐秘的存在或者知识,比如欲望之主米特拉,贡萨雷斯语,禁忌物等等……

  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安全且成本最低的方法,就是第二种方式。

  准确的说,是绘制并升级符文的熟练等级。

  以卫恩当前剩下的601生存点,可以将60枚符文升到满级,获得120精神等级奖励,足够他晋级正式巫师。

  只不过,他还想再等等。

  最少也要把已经学会的技能加到短时间无法升级的程度再晋级。

  机械之匣、基石、傀儡操纵术……

  这些只需要三位数生存点可以升级的法术技能,这样计算下来,他还差3600点生存点。

  卫恩摸着下巴思索着,3600点生存点是不是太多了?

  要不只把幽魂冥想法升1级,就全力冲刺晋级正式巫师?
  这样,他就只需要再攒够1000生存点就可以了。

  卫恩数了数面板上的技能数量,去掉贡萨雷斯语和枪术不算,一共学会了17道法术技能。

  想来即便是在幽魂学派内部能够学会这个数量的法术,并将其提升至不低等级的巫师学徒也没几个了吧?
  “就这么决定了,再攒够1000生存点就晋级!”    做出决定后,卫恩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也不知道在晋级正式巫师的时候,他会觉醒什么样的天赋。最好是那种让他战力翻个几百上千倍,一拳打爆世界的那种天赋……

  这样想着,卫恩取出魇境入场券,进入魇境世界,再次来到中转区的高塔旁。

  “唔,数字已经到44了啊。”

  距离高塔聚会过去不过两天时间,他的本源力量提升了11点,额头上那用贡萨雷斯语展示出来的数字赫然达到44。

  几乎和上一次聚会的发起人纳纳巫师一样了。

  “……听说了吗?黎明教会的那位英勇圣女,已经扫荡了两座城邦,击杀了数百名超凡者。”

  “这两天都在传她的事迹,听说绝望教派损失最惨,被杀了两名司长级。”

  “那位圣女不仅有黎明本源加持,还掌握一件禁忌物,等闲司长级别说抵挡了,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都小心点吧,还好她现在只在东大陆活动,不然……”

  嗯?
  黎明教会的那位获得英勇权柄的圣女?

  卫恩听到旁边几位超凡者的聊天,暗道:她的实力这么恐怖的吗?随便宰杀司长级的超凡者?
  “无面阁下?”

  “是我。”

  弗兰塔早就注意到他的出现,只不过那明晃晃的44数字,让他内心惊惧的同时,更是不敢轻易开口。

  这种程度的本源力量,怕是无面阁下快要中级巫师了吧?

  “抱歉,我,我看您的数字……被吓到了。”

  “运气好罢了,”

  “这可不仅是运气,您的学识和实力肯定远超我的想象。”

  对他的恭维,卫恩只是笑了笑,“大概就和你们血灵巫师收购到高等级圣职者尸体差不多。”

  弗兰塔:“……”

  虽然这是事实,但现在他们血灵学派的巫师已经收手了。

  不过,他知道这位无面阁下只是说说,所以也没有太过纠结。

  “阁下,我的两位学长兰斯和西可巫师,已经收到您寄送的镇异药剂,托我向您致谢。”

  “谢就不必了,要不是他们提供配方和制作材料,我也学不会镇异药剂的制作方法。”

  “那个……”弗兰塔犹豫了下,说道:“他们想再跟您预订一些镇异药剂,特别是完美级的。”

  来生意了!

  卫恩假装思索片刻,“过段时间再说吧,这两天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为一名天赋异禀的魔药师,得保持一定的格调。

  “当然当然,有您提供的这两瓶完美级镇异药剂,足够他们吸收一些日子了。”弗兰塔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当面拒绝,他回去都好交差。

  卫恩扫视一圈,“听刚刚那些人的对话,那位英勇圣女已经出动了?”

  “的确是这样……”

  弗兰塔苦笑道:“不瞒阁下,这段时间我们学派凡是在东大陆的巫师,要么躲起来,要么就想办法离开东大陆了。”

  “根本不敢在常去的地方露面,都担心那位圣女把矛头指向他们。”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收购到的尸体在使用过后,会让他们安葬的。这样黎明教会也要对你们血灵学派的巫师出手?”

  “明面上,都保持着克制,但类似新晋圣女这样的事情出现时,她们难免会彰显一下个人的实力。”

  “这样啊,”卫恩点了点头,“那你知道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吗?”

  “听说她现在在东大陆中部,靠近德雷克共和国的威利斯城邦。”弗兰塔说完,小心的问道:“您也在东大陆,是担心她会去您那边?”

  “大概有这样的担忧,不过和我关系不大。”卫恩没有避开这个问题。

  自从知道黑珍珠号的目标是克里姆斯大教堂后,他就在想那些巴斯克斯人和黑杰克他们有什么底牌。

  要知道,黎明教会能在风暴教会力量最强盛的西海岸立下卡斯特城邦这个点,其在克里姆斯大教堂留下的圣职者超过想象。

  卫恩还记得那次前往大教堂执行任务时看到的那些人,外圈守护骑士就有数百名,教堂内部圣职者的数量更多。

  再加上克蕾雅所说这些圣职者的战力很疯狂,怕是等闲几名司长级超凡者想强闯进去都得被挡下来吧?
  “那就好,”

  弗兰塔长出了口气,好不容易搭上这么粗的大腿,他可不希望就此断了联系。

  “听说那位圣女是一路向西行进的,想来不会跟您遇到。”

  一路向西?
  不会这么巧吧?

  卫恩暗道,这要是在黑珍珠号发动袭击的时候,撞见一位圣女……那他就有乐子看了。

  “嗯,”

  卫恩没继续问下去,而是熟练招出梦魇蠕虫,“这次我带来了一些启迪药剂和治愈药水,交易吧。”

  “没问题,”

  弗兰塔脸上的笑容,连那层扭曲的黑影都挡不住,“您上次交易给我的魔药,都被几个相熟的巫师买走了,我还小赚了一些金镑。”

  “是吗?”

  对弗兰塔这样做中间商赚差价的行为,卫恩并不介意。

  只要能够稳定把手上的魔药变现,他就有钱保持正常的学习生活所需。

  没过多久,卫恩就退出魇境世界,通过梦魇蠕虫和弗兰塔完成交易。

  看着兜里的钱再一次回到三百七十金镑,他内心说不出满足,再也不用回到天天啃黑面包的日子了……

  嗯?
  又来了吗?!
  “午安,巫师先生。”

  “……晚上好,伦纳德先生。”卫恩看着突然出现在卧室里的缇娜,嘴角不禁抽动了几下。

  真是,高兴超不过三秒时间,就有坏事发生……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缇娜的双眼变得血红,脸上露出一抹夸张的笑容,两颗尖尖的虎牙闪着寒光。

  而小丑玩偶站在她旁边,有些开线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操控着她的身体。

  “怎么会?非常欢迎,欢迎之至。”卫恩干笑两声,“不知道伦纳德先生今晚过来,还是要玩什么节目吗?”

  “不不不,今晚不是。”

  白毛少女摆摆手,兴奋的说:“我是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带你过去瞧一瞧。”

  “好玩的地方?卡斯特城邦吗?”

  “当然,”‘缇娜’打了个响指,身体缓缓软倒在地。

  卫恩看着小丑玩偶张了张嘴,发出一道舒爽的长叹,张大嘴巴问道:“你,您可以不借用她的身体自由活动?!”

  “是谁告诉你,我必须要借用她的身体?”

  小丑玩偶伸了个懒腰,“恰恰相反,如果我离开她太长时间,她就会身体崩溃发生畸变。”

  “不过我得承认,这小姑娘的力量还真是恐怖,差点把我给压得骨折。”

  “您的意思是说,您是为了保护缇娜?”

  卫恩愣了一下,这和他之前了解到的不一样啊。

  记得之前莱西说过,唯一能避免缇娜的身体发生畸变的方法,就是和其他人签订伴侣契约。

  怎么现在……

  “很奇怪吗?”

  小丑玩偶抬手把纽扣眼睛扯了下来,双手化为残影把纽扣缝好,“可不要把我跟其他禁忌物相提并论,正常情况下我都是相当友好的,不是吗?”

  卫恩:“……是。”

  如果排除掉召唤三只深渊生物和他死斗的话,确实可以算得上友好……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灾厄种,这种体验还挺有趣。”

  “可是我在缇娜的灵视世界,看到你被她压制,那样也很有趣?”

  小丑玩偶侧头看着他,毛茸茸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些事情不能太直白的说出来?”

  卫恩撇撇嘴,他越发不觉得害怕这件禁忌物了。

  “我很难理解您的行为……”

  “不理解就对了,就像我也不理解你实力提升的速度一样。”

  “额,我……”

  “停!不要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小丑玩偶抬手打断道:“更不要说一些连最单纯的人都判断出来的谎言,那样做真的很愚蠢。”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只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莉莉丝。所以你帮助我,我自然也会帮助你,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卫恩怔怔的看着他:“您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疯癫。”

  他确实无从解释实力提升速度的事情,只要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恐怕都能发现他实力提升的速度有问题。

  这么真诚且正常的话从一个禁忌物口中说出来,着实颠覆了他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树立的三观。

  “疯癫?嘻嘻哈哈哈……”

  小丑玩偶手舞足蹈的嬉笑道:“未来你会发现,疯癫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那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发现……”

  “那可由不得你。好了,时间不早了,再晚就要错过一场好戏。”

  “嗯?”

  不等卫恩反应过来,小丑玩偶打了个响指,两人瞬间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伟大的幽邃深渊之主,黑暗的王者!我们以鲜血和灵魂呼唤您,燃烧的火焰,漫溢的诅咒,在这黑夜中,祈求您赐予我们痛苦……”

  只见在一处空旷幽深的树林里,大雨倾盆之下,无数道衣衫褴褛,却又长相俊美的人虔诚的跪在地上,齐声赞颂着。

  不时就有一个人离开人群,拿起手边的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胸口,掏出心脏颤抖的放在中间的祭坛上……

  卫恩扫了一眼周围的景象,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