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诸多线索汇聚指向了一处。”洪堡纤长的手指敲敲地图上炭笔画的圈:“以巨树为目标,我们直线前进,在法术的加持下最快要大概四天。”
“可以等支援到了再出发。”
“不,恐怕这次不会等到多强力的援助。”彼得森泼了冷水:
“上一年魔法行会下属农场、帝国议会反馈,帝国境内土地、庄稼的虫害病害十分严重,出现了大面积减产。森之塔的大部分法师都投身相关研究去了。
要赶在二月春耕开始前完成病害调查取样、防治方案的制定,森之塔抽调不出人手,现在有名有姓的家伙在全国各地的田间地头呢。”
说完他看向罗夏:“请问繁星之塔那边.”
你们森之塔原来还是农科院吗?罗夏对这帮子法师的好感大增,但现在对彼得森的请求也只能耸肩:
“很不幸,现在还在圣王国的假期,繁星之塔里也没什么人,至少要过几天.哦是考试周。”
难道真的只能等下去吗?
“是否有支援,明天就见分晓,一旦有支援明天就动身。”洪堡大法师一锤定音。
晚上罗夏让卡文迪许把黑森林上空的星图复制了一份,然后回到在自己房间里,罗夏又施展出神术,尽可能描画了巨树的模样。他又临摹了一份森林地图的核心区域,比对着梅尔森的圈画了上去。
最后描述今晚情况的信写毕,他展开自己的编写传讯卷轴,然后放入以上所有材料。
魔力注入。卷轴激活,罗夏看着魔法灵光吞没那些纸张。
上午,点了点人,全员都集中在守护橡树下。
小,小,小.金箍橡树杖又恢复成原样被握在大法师手里。他用杖头在地上划拉出两个法阵。
“你们要走了吗?”女人冲出屋子,男主人跟在后面:“能不能带上我?带我到森林里找儿子.带我阿伯特一定在树神手上!带我去找他!”
“不出意外我们会去见见所谓的‘树神’,假如看到了你的孩子自然会带回来。但是,带上伱不行,接下来的行程你就是累赘。”
环境里的魔力陡然流动起来,勾画的两个法阵,其中之一化作吸入魔力的漩涡,发出青蓝色的光芒,魔法回路覆盖下的土壤中有什么破土而出,钻出个灰白色的小老头。
土地公?土行孙?这是罗夏下意识的想法。
他或说它,通体都是提取自地下的白色陶土,塑成佝偻的长胡子老爷爷。他此时还有点僵硬,踉跄着走了两步,然后从土里拽出一只格外古老的橡木拐杖。
“寇伯大师。”包括洪堡在内,森之塔的众人全部向老爷子敬重地鞠躬。
分身?构装体?罗夏跟着向老头俯身致意,同时瞄着他观察关节是不是球形连接的。
“霍霍,你就是罗夏小友吧?”寇伯大师(的分身)颤颤巍巍一个瞬身就到了罗夏面前,伸出没有人体温度的手掌:
“小小年纪就成为中级法师,后生可畏呦。不过至少现在,别看老夫来的是分身,这具身体可是比你强那么一点哦。”
这老小孩语气是不是有点装了,罗夏还是握住手摇了摇。
剩下一个法阵,洪堡用木杖指着它注入金绿色的光芒,随着法阵逐渐激活,一个萨满似的高大身影破土而出,他的面容是洪堡大师,但是气质截然不同:
他披着带狼首的皮子大氅袍子,裸露着结实的肌肉,手里的杖子更像是骨质的。尤其是眼神说不出的狠厉,让人回想起昨晚月光下的白色巨狼。
好,没想到洪堡大师法袍下面这么有料,是有健身还是天天修大地的结果?
“我的分身会守护在这对夫妻身边,有寇伯大师与我们同行也稳妥得多。现在已经尽可能做准备了,出发吧。” 灰白萨满分身一顿一顿走到猎户小屋门前:“你们,走,或留,我在身边,兽潮,不怕。”
罗夏看着洪堡法师略僵硬的肌肉男分身,再看看队伍前面身形矫健、正在捏学徒脸的老头子若有所思。
出发。
离开最后一个人类据点才是探索森林真正的第一步。
上午昼夜的温差造成了一片白雾,细密的小水珠扑在脸上湿冷得叫人一哆嗦,还带着草木和青苔加泥土的气息。
而雾气不断折射阳光反倒让更多的光散射到树林之间,让远处不再是黑洞洞而是白茫茫一片。
洪堡大法师照例打头阵,有自然系专精大法师在场,原始未开发的大森林也无法对队伍造成太多阻碍,他挥挥手,树木和灌木马上“心领神会”,贴心地扭曲腾挪出道路来,等尾巴上的罗夏和寇伯老爷子也走过后才恢复原样。(法师多了彼得森被安排到学徒中去了。)
其中树干特别粗、树龄肯定很大的树扭曲的时候会在主干里发出嘎吱咿呀的声响,简直是腰不好的人活动一样。
大家骑着的矮脚马和驴子也快速踏着蹄子,行进速度比先前从培马到猎人村落的那段路快上不少,罗夏猜测这也是森之塔法师的法术功劳。
没有叫错的名,在森林里就是他们的主场。
卡文迪许不看路,只顾着翻课本任由驴子把自己带到哪儿。值得一提的是,没有载老爷子分身的马或驴,但他健步如飞,快得很,一直跟着罗夏没掉过队。
“小伙子年纪轻轻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呀?”
不是,您这八卦劲怎么有一种跨越世界穿越时空古今中外异世界通用的熟悉感?
“唉,不过你这么快就成四级法师了,肯定是没时间谈恋爱的书呆子一个。”
罗夏只能报以不失礼貌的笑容,这点还真被说中了一半——原身就是这样的,而自己大学前有点时间也用在和兄弟开黑上了。
老爷子折磨罗夏.和罗夏尬聊了一上午,直到罗夏身下的矮脚马打了个响鼻。
“马子小友说它累了,我们休息吧。”不是老头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的马子?
寇伯一发话队伍马上停下,准备生火做饭,学徒去分辨周围草本层有没有适合马和驴的草料可以掺进饲料里。
“可惜老夫现在这具躯体不能吃饭。”他用陶土的手指骨节叩叩自己的肚子,发出闷响:“全便宜你们了。”
他跳了段滑稽的舞蹈,然后俯下身子双手撑地。
“时间晚了几个月,好在还没下雪。”说着老头起身,四处刨刨树根下的腐殖土,真的找到些罗夏叫不出名字的蘑菇,他娴熟地把蘑菇连根拔起,掰掰没有张开伞盖抖两下然后把土拢回去复原。
丧心病狂的是,如果只有一点菌丝(在冬天这才是菌类的正常情况),他还会施法催生出几朵再摘走,绝不走空。
不一会寇伯的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各式的蘑菇。
罗夏注意到寇伯手里还有黑漆漆如粪便一样的一团菌类,应当是松露。的确这里是松树众多的黑森林,又正当采集季节,不过能找到也是因为老爷子开了透视!
罗夏虽然不知道【问道自然】这个法术具体的情况,但他能肯定老爷子是有锁头挂的,周围的蘑菇都没逃过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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