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瓦朗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端详片刻玻璃瓶里的白色“肉块”,忍不住嫌弃:“真恶心。”

  “打开它,把瓶口放到鼻子下面。”罗夏手里还有一瓶药剂和一页说明信,都是寇伯大法师的手笔。

  听话的瓦朗乖乖照做,虽然有所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过程有多么.奇特:团块的菌丝蔓延到他的鼻腔,让青年感觉痒痒的,然后非常突然地这团活物顺着菌丝窜进他的鼻子一路往下爬。

  “唔唔.”团块在不断变形,瓦朗能感觉到它在自己的上呼吸道一路蠕动、挤压和往里前进,到达气管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让他不自禁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确实很恶心”罗夏退后了几步,瓦朗还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胸部一阵剧痛,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喷出大口的血污。

  为了消毒,罗夏用隔离空气泡把自己包起来,用火焰对着染上血污的地板一阵烧。

  这样的行为成功收到塔灵警告。

  “喝下它就结束了。”罗夏递上药剂,涕泗横流的瓦朗艰难喝下去,顿时神清气爽,重新活了过来。

  “完成了?我好了?”瓦朗直起身子,原本困扰他的胸闷确实消失了。

  一听到费用,再听到大法师,瓦朗腿都软了:“我还有约三千二百金郎。”这个钱足够他买下一座小庄园,在昨天及更早的时候。

  瓦朗咬牙切齿:“罗夏法师,明知道我现在不可能再在王都赚钱,你想要我成为奴隶!我可没有签任何合同,这笔帐恐怕没有任何法院会支持你的。”

  可惜时过境迁,罗夏摇头向客户说明情况:“您知道的,森之塔在帝国,所以我们只能用金鹰币交易。

  “好在我不是什么魔鬼,先替您垫付了大法师的要价,也就是说债权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怎么还清就有得商量了。否则金郎还会继续贬值,您也不想被一位大法师追债吧?”

  罗夏能猜到,那白色的团块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肯定与精灵村落遗留的生命体有关,甚至可能是从寇伯新分身掰下来的。这样一想更恶心了。但如果能在瓦朗体内运行良好,那么也是一项不得了的成就。

  现在瓦朗的生命得到延续,他原定的等死计划当然是作废:“我打算拿着积蓄置办一处庄园,当然是离王都越远越好,经营田产、打猎、写写诗歌.”

  你是瓦卢瓦陶渊明吗?罗夏终于露出真面目:“瓦朗先生,您的积蓄还有多少?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您,治疗也是要收费的,您可要感谢森之塔的大法师。”

  “恭喜你,瓦朗先生。”他敷衍地拍拍手:“再次问您一遍,未来有什么打算?”

  年轻人沉默了,终于认命:“您是对的,我不该揣度救两次命的恩人,抱歉。请相信我在未来会偿还一切。”

  罗夏变了脸色,装出生气的样子:“奴隶?不过是个大病初愈的人,耕田、卖力气能指望你吗?好好想想,没有我的帮助,你有再多的钱也不过等死,无非痛苦挣扎的时候能看个好风景。”

  “若是昨天您还能倾家荡产支付得起,但今天,看看报纸应当明白,您的财产大大缩水!

  拖着,等到瓦卢瓦的钞票彻底成为废纸再给我找一沓来烤火吗?
  罗夏拿出名片和准备好的推荐信,以及欠条:“瓦朗先生,你现在一介无业游民当然是没有偿还能力,但伱还有当总经理的经验,我正有需要你的地方:
  “去拜恩,去‘芳达’饮料厂,拿着我的介绍信会有人给你工作,发挥你应有的价值。”

  现在罗夏和皮埃尔先生都脱不开身关注拜恩的事情,可不能让公司成哈赛的一言堂。考虑到瓦朗主动坦白前矿业公司能骗过那么多人,罗夏认为这样的人才可以一用。

  瓦朗接过所有东西,在欠条上填好差额和签下自己的名字:“什么时候动身?”    “立刻,最晚明天就走。”

  “现在?”

  罗夏点头:“趁着那些要你小命的人没空找你的时候赶快离开王都。那些大人物此时只能顾得上一件事。”

  这件事当然是“显贵会议”。

  内克尔红着眼,他在办公室里没有停过笔。

  “大人,我们找遍了公司、他的家和夫人们的住宅,都找不到,要不要请卫士长发布通缉令.我怀疑瓦朗可能还在魔法行会,那是他最后现身的地方。”

  “算了,别再在那个畜生身上浪费精力。”内克尔已经意识到眼下的局势把这個家伙揪出来也于事无补,而且若那些该死的施法者要保护他,卫士长出手也没什么用。

  内克尔收起自己的笔,贴身秘书赶忙上前把文件拿走,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手稿转为打印稿,届时会呈交给陛下一份。

  “走,去会场。”

  显贵会议的会场仅仅是在王宫的偏厅举行,参会人数只有两百余人。

  率先进入的教会中的大主教队伍,他们每一位神采硕毅,有年轻的神仆,有年老的智者,统一披着白金色的教袍顶着主教冠冕,除了为首的迪普莱西,他坚持一袭红袍,拄着拐杖缓步进入。

  教士代表往往风尘仆仆,多半衣冠朴素、面色和蔼,他们是衔接贵贱的桥梁,处在安抚被压迫者痛苦的第一线。

  所有大主教们理所当然坐在前排偏左的位子上,教士代表坐在他们后面。而红衣宰相登上高台,那里各有国王陛下、宰相和财相的一席之地。

  紧接着以亲王殿下为首的佩剑贵族进入,他们是大领主,名姓的每一段都代表着古老家族的历史与荣耀,从来以王国的共主自居,国王不过是“领主之王”,他们的领袖。

  这些人头戴着卷边帽插着翎羽,从礼服到斗篷都是丝绸、羽毛交织,佩剑是他们的特权,是他们的象征。

  本该也是佩剑贵族之列的梅罗文嘉大公却和穿袍贵族们走在一起谈笑风生,隐隐约约是他们的核心。

  这些新贵得到一袭御赐的袍子和头衔往往花了大价钱,里面有标榜公正独立的大法官,有献身于圣王国,不惜向国王陛下捐献财产得到一官半职的忠臣,这些人往往没有封地和传承,却并不妨碍享受身份带来的便利。

  最后,会场空间破开一道裂缝,在贵族中引起了一阵骚乱,而教会的代表们神情自若。

  来者果然是法师们,为首的莱昂纳尔·卡诺、克里斯蒂安气场不逊于任何一位亲王或大公,绯袍在时空的波动里无风自动,他们后面跟着助理、魔法行会瓦卢瓦总会的理事长。

  内克尔快步走进来,粗略看过一眼会场,走到台上大喊:“陛下俗务缠身,经国王特许,将由迪普莱西大人与我暂时代表陛下的意志。让我们开始吧!”

  显贵会议就此召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