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贵族的阴谋!

  “我们的杰出代表们在议会取得了光辉的胜利,但那些欺压惯了的老爷们怎么可能甘心!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昨晚的事件就是贵族勾连邪教徒的阴谋!他们要扰乱我们,让我们恐慌,然后军队就能打着保护我们的旗号,大摇大摆开进城里镇压一切!”

  凶悍的乔治·雅克在民众面前大声疾呼:“团结起来,公民们。武装起来,公民们。保卫自己、保卫国民议会的时候到了!”

  许多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发生了骚乱和奇怪可怕的“天灾”,对于连以太都无法操作的普通人,天使的真身只是一团模糊的雷云闪电。

  但邪教徒是实实在在的出现了,他们造成了伤害与破坏。于是害怕的市民们很快就接受了四处串联的乔治·雅克煽动。

  卡拉尔有口吃,但并不妨碍他写出精彩的新闻稿,这位律师跨行成了记者,炮制出一篇把“邪教徒”和“贵族报复国民议会”联系起来的阴谋论。

  这篇“纪实文学”被报社默契地争相转载。

  真相是大部分大人物、精英已经从各个渠道(主要来自魔法行会)得知邪教团与天使的风波过去,他们可以放心地拿它来做文章。

  教会试图让民众们相信邪教已经不构成威胁,但市民们的信任和耐心早已耗尽,无论教士们怎么说,都不能使得有产者们试图武装自己的决心,也不能平息穷苦人被逼上绝路的愤怒。

  让所有人神经绷断的是接下来“迪普莱西、内克尔被解职”的消息,大众无不相信,这是查理十六彻底倒向贵族派的信号,宫廷内已经没有平民出身的重臣能阻止贵族对议会的反攻倒算。

  不得不承认,民众的表现确实是过激了,贵族们还在为议会的事情争吵,而隶属于国王陛下的骑兵和卫兵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成为将领。

  归根结底,国王陛下本人依旧游移不定,他又希望贵族能加入国民议会重开三级会议,又希望自己能够掌控议会的议程。

  当武装分散回到各个街区,瓦卢瓦纳的街道开始自发封锁,一袋袋沙包被堆砌,火枪架起,民房成为哨站,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臆想的军队和邪教徒。

  “你们在干什么?干什么!啊!”

  因为所有明哲保身的老油条都明白,谁要是下令暴力解散议会,谁就给其他政敌留下可攻击的把柄,并等着被进步派疯狂攻击。

  市政厅,巡逻的近卫军惊讶看到四面八方的街道涌来激动的人群,当别着绿色帽徽的乔治冲在前面向他们再来了一次演讲,本就支持国民议会的近卫们当场倒戈。

  市民的洪流是举着干草叉、榔头撬棍涌入的市政厅,他们在近卫的带领下找到武库,出来时已经装备了枪支,高举着瓦卢瓦纳市管理者的头颅。

  “难道要坐以待毙吗?爱国的公民们,行动起来,拯救我们的代表,拯救瓦卢瓦纳!”乔治与其他进步派都开始号召人们战斗,战斗!

  做不到?那就去猎场散心吧!逃避虽然可耻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没等来邪教徒与长枪刺刀的市民们冷静下来了吗?没有!他们开始组织起来,以保护议会的名号结成了国民卫队。

  新的号召下达,巴斯蒂堡垒,它是监狱,囚禁着暴君的反抗者,它是军事堡垒,上面的大炮正瞄准着瓦卢瓦纳市区,随时可能开火!
  “看到了吗?它监视着我们,它的阴影笼罩全城,随时能用炮火轰开我们的防卫。国民卫队,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我们冲锋!”    卫队的指挥官居然是侯爵,不过这并不奇怪,首先往往贵族才有资格接受军事教育,其次,市民们内心的忐忑不安促使他们找一个“旧时代的体面人”为新时代的门面。

  吉尔伯特侯爵率领他的乌合之众向堡垒进军。“乌合之众”,这并非贬低,而是事实,那些拿枪的民众可能前一日还只是车夫、劳工或小老板,近卫军的成员花了十分钟教会他们如何激发手里的“烧火棍”,得到的勇气远大于真实枪法。

  当兵临巴斯蒂堡垒之下,轰鸣的炮声证实了猜测,是的,贵族们在炮轰国民卫队!愤怒不允许人们退缩,尽管出现伤亡。

  然而卫队小看了堡垒,几次冲锋只是徒劳。不知道是堡垒的克制还是考虑到弹药储备,堡垒上的八门大炮开火的间隔远远大于战争时期。

  转折是在国民卫队的后备力量到达时刻,盖着麻布的马车掀开,居然是崭新的大炮!
  人们欢呼着,来自前炮兵学院的教官调整瞄准、点火.
  轰!
  火球从地面的卫队射出,巨大的爆炸、火光吞没了堡垒顶上的阵地。

  “好啊!我们卫队的炮比暴君的鸟炮厉害!”

  只有发射的炮手和堡垒上的指挥官懵逼——王国什么时候有威力这么大的火炮?

  简直是爆裂火球术.
  反应过来的堡垒指挥官恍然大悟,识相地升起白旗。

  胜利了,暴君的堡垒投降了!市民们感到已经无所畏惧,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伟大的瓦卢瓦?他们冲锋,他们闯入堡垒砸掉牢房,释放囚犯。

  令人震惊的消息从巴斯蒂传到各个街区,传到议会,通过电报传到王国各地。

  在其他地方,有产者害怕邪教徒和饥荒的流民,各個城镇同样被武装起来,而拿到刀枪、参与巡逻的农人迟迟等不到传说中的教团、流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同伴已经被组织起来、大家都有武装。

  我们有刀枪,有刀枪,领主有粮食,有地契.
  城堡的大门被破开,契约、借据,世代家传的土地证明都统统被付之一炬。

  几乎在一旬不到的时间,特权阶层的法理凭证乃至他们的肉体都被消灭了,迪普莱西和内克尔试图推行的改变在贵族们拒绝后,由有产者怂恿其他平民在几日内就粗暴地完成。

  然而巴斯蒂被攻破的当天,查理十六从猎场回来,原本就阴郁的心情因为打猎空手而归更加烦躁。

  洗漱完后,他翻开日记本写下:“今日无事发生。”

  睡觉,睡觉.国王马上要享受柔软的丝绸面料被窝,却被匆匆闯进来的新任卫士长打断:“陛下!”

  “什么事?”虽然不爽,但半夜来找他肯定有什么急事。查理的新卫士长更年轻,也更得力。

  “民众在白天攻占了巴斯蒂。”

  “他们干嘛?”查理还是上了床,他想到不可能的情况,居然轻笑一声:“造反?为什么?”

  “不,陛下,不是造反。”新卫士长的眼神炯炯:“是起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