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的到来,委实让暄璟感到意外。毕竟现在玄晶秘境已然关闭门户,隐遁虚空了。

  如那些需要信物的秘境,一般也只在开启之时,才能激活。秘境隐遁时,信物也会失灵。

  李庆本人也是在离开玄晶秘境后,才发现通过小神通,仍然能感知到秘境存在。

  他同样大吃一惊:“玄晶秘境便罢了。若是那些有大机缘,却时间受限,无法充分探索的秘境……”

  李庆与暄璟闲聊了一会儿,又将阿笋三个从丹田唤出,便向它提出借灵脉洞府的请求。

  暄璟活学活用:“别人借灵脉突破,要给租金。你在我这修炼,也该给点人事吧?”

  李庆不由一乐,从储物袋取出一壶灵酒:“喏,特意给你带的。十年份的凊绛酒,入口清冽,如饮寒泉……”

  暄璟呼出一朵云,将酒接住,随即一挥爪子:“去吧。不过这次别抠玄晶了。新的还没长出来呢。”

  这凊绛酒仅是一阶中品,对于李庆和暄璟而言,不过尝个味,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李庆笑着和它道谢,自去灵脉中修行。浓郁的灵气涌来,让李庆功法运转都轻快了几分。

  “左右青鹤谷三脉合流,供族人使用也足矣。若非怕惹人起疑,家族的灵脉不升也行。”

  “可惜,这玄晶秘境太过诡异,竟然先天克制植物生长,不然用来种田,获利一定很丰厚。”

  李庆在灵脉中闭关,阿笋三个则跟着暄璟玩耍,顺便帮它打理那三片灵植。

  如此,三日过去。

  青鹤谷,李家族地张灯结彩,族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宗祠附近,用于举行重大典礼的大殿,被重新装饰一新,用来举办李庆的筑基大宴。

  修真界崇敬元皇,传闻其乃大日火精化生得道,故而也看重午时这一日上中天的时刻。

  李庆的筑基大宴,便也随大流地定在了午时。

  大清早,便有许多周边练气家族的族长,或者长老,以及练气九层的散修,携礼前来,被李辉、李曜等人引到殿中落座。

  重伤初愈的刘渊也在其中。他望着鲜花着锦的李家,想到一跃筑基的李庆,不由得口中发苦。

  时至巳时,日上三竿,方有族人来禀告:“竹心岛樊家老祖携子弟来贺!”

  李辉不由得精神一振,带着众人出门迎接:“见过樊前辈!”

  樊家老祖讳舒云,乃是一位女修,身着浅绿霓裳,头挽一根黄玉竹簪,看着面如芙蓉,笑容很是和煦。

  她轻轻朝李辉点点头:“道友有礼了。不知李庆道友可出关了?”

  新晋的筑基修士,都有个巩固境界的过程,是以按照惯例,筑基大宴不必本人亲自迎客。

  李辉引着樊舒云上座:“劳烦前辈关心,我家老祖稍待便至。”

  与樊舒云同行的一位弟子将礼单送上,顿时有李家的知客唱喏。

  “竹心岛樊家,送二阶中品清心苦竹笋一对,二阶下品醴泉练实一盒,为李庆老祖筑基贺!”

  大殿内,一众练气家族首领大为羡艳。

  “樊家竟然送了一对鲜笋?我记得他家的苦竹源种,是从不外流的。”

  “樊家最善灵厨之道,一顿全笋宴,滋味繁多却不杂乱,相得益彰,让人回味啊。”

  “听闻李家老祖精于灵植之道,樊家便不怕独门营生,被分一杯羹吗?”

  很快,其他筑基老祖接二连三上门,纷纷奉上重礼,让这些练气家族不由瞠目结舌。

  唯有杏花村牛家的筑基老祖,只给了瓶二阶下品的丹药,对李庆这位声名远扬的炼丹师而言,纯粹是面上过得去了。

  直至巳时将尽,又有李氏族人来报:“七星潭周家老祖、翠云峰楼家老祖前来道贺!”

  声音传来,殿中的五位筑基修士,面上都浮现好奇之色:“竟不知李道友,和这两位也有交情?”

  陪客的李家族人也很意外。毕竟先来的这五位筑基大修士,都出自雪峰湖周边家族。

  七星潭和翠云峰,与雪峰湖相距甚远。且两家老祖成名已久,修为精深,如何要为李庆这位新晋筑基道贺?

  李庆按惯例在后殿歇息,听得这两位过来,想到秘境中遇到的周、楼二人,便也不意外。

  两家老祖送的贺礼也重,均是二阶上品的灵物,但都属于耗材。

  或者可以说,除了樊家送了对能衍生的清心苦竹笋,其他筑基修士的礼物,就只是礼物而已。

  周、楼两家老祖入殿落座后,正好巳时过去,午时来临。

  李庆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冠,迈出后殿,从容不迫地经过中庭回廊,自主座屏风后方踏入主殿。

  “劳诸位久等。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因是筑基大宴,在场众人为表尊重,都未将神识探出,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头戴莲花玉冠,身披青色鹤氅,面容隽秀,丰神清越的青年修士施施然走进殿中。

  在练气修士看来,李庆气度不凡,自有筑基大修士风范。

  但落到诸位筑基眼中,却只觉李庆周身气息凝实,浑无半点新突破的虚浮之气,倒像是个积年的筑基老修。

  “道友丰神俊朗,如日之初升。老朽见着,颇有沧江后浪推前浪之感啊。”一位两鬓微霜,双目浑浊的老修感叹道。

  他乃是雪峰湖北岸,养龙湖桑家的筑基老祖桑榆晚。

  沧江乃是大周第一长河,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据闻下方就是大周皇室的龙脉所在。

  李庆微微一笑:“桑道友说笑了。你年寿方过三甲子,何言老朽?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其他诸位筑基修士亦是笑着调侃,殿中气氛倒是一片和谐。

  李庆与众人见礼后,在正中主座落座,旋即开门见山:“今日广邀同道,除周、楼两位道友外,其余诸位都在雪峰湖畔扎根,日后还当互通有无,守望相助才是。”

  樊舒云温婉一笑:“李道友所言甚是。既是友邻,自当以和为贵。”

  另外几位筑基修士也跟着客气了几句。至于什么青鹤谷张家、谌家,根本无人在意。

  眼见气氛正好,周家老祖指着身后的周景星道:“我家这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道友闭关之所,我且代他赔个不是了。”

  说着,仰头将桌上的一杯灵雅鹿茸酒饮尽。

  “道友言重了。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李庆很给面子,同样满饮一杯。

  楼家老祖也替楼庆云赔了不是。李庆和他又喝了一杯。

  周景星和楼庆云当然也跟着致歉。

  但他们连坐下来喝杯赔罪酒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罚站,听李庆和自家老祖谈笑风生。    因两位老祖提及玄晶秘境内的事,当天出手拦截李庆的那个终于忍不住:“敢问李道友,那秘境筑基究竟有何名堂?”

  殿中其他人,尤其是众多练气家族,对李庆的经历更是好奇,恨不得取而代之。

  李庆从知客口中得知,这位来自雪峰湖东边的杏花村牛家,名唤牛心镜。

  他最出名的,便是一人兴一族的壮举——整个牛家,除了他的妻妾,就是他的子孙后代。

  他如此心焦,只因迈到筑基门槛的子女有些多,无论是租灵脉,还是买筑基丹,都有极大缺口,急需开源节流。

  牛家作为筑基家族,自然也有二阶灵脉。

  但除了天道筑基这等得天独厚者,其他无论是服丹筑基,还是自行筑基,都需要从灵脉中大量抽取灵气,容易损伤根基,甚至有降阶的风险。

  不似郯渊仙城等金丹势力,坐拥三阶灵脉,灵气富集之下,附属的二阶灵脉,都更加坚韧扛造些。

  因而,除了少数几家底蕴深厚的,其他筑基家族子弟若要突破,也多倾向于租借灵脉。

  毕竟别人家的灵脉,不心疼。

  李庆本来就和暄璟商量好了,要做灵脉租借的生意,见有人捧哏,便顺势介绍。

  “好叫诸位道友得知,那玄晶秘境的守护灵兽,为狮最是大方,愿以五成市价,出租灵脉洞府,供进入其中的修士突破。”

  “我与它早年相识,受它所托,给诸位做个掮客,道友们如果有意,可于下次秘境开启前,将租金付清。持我信物进去,自然能进得洞府。”

  有个练气家族的长老闻言,壮着胆子站出来:“寻到秘境门户,也要看机缘,若实在碰不到,又如何?”

  李庆轻笑道:“既是撞机缘,又岂能尽如人意?秘境开启之后,租金恕不退还。”

  “秘境开启前,自知进入无望者,可退九成租金。只是为防恶意挤兑,日后其相关之人,都不得再换取信物。”

  又有人问道:“那不知名额有多少个?又如何分配?”

  李庆答道:“玄晶秘境二阶灵脉潜藏地下,看着不显,实则广大,某种程度上,完全不逊于三阶灵脉。”

  “秘境开启十日,十二名修士分作三班,同时冲击筑基,也无大碍。”

  “至于名额,我欲采取报名加抽签的法子,诸位有意向的,大宴结束后再来咨询便是。”

  牛心镜得了准信,心中有底,便也举杯,为当天的孟浪举动道歉。

  却不知就这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筑基同道在给李庆神识传音,要将十二个名额全部包揽了去。

  倒不是他们需要这么多名额,纯粹是不愿意再多几个筑基家族,来分雪峰湖这一杯羹。

  李庆一边应付众人,一边举杯提箸,随意品尝着身前案几上的灵膳、灵酒、灵果、灵茶。

  尽管李家底子薄,哪怕是筑基大宴,也只弄了两三样充门面的二阶灵膳,但李庆依然觉得尽兴。

  他尝灵膳,为的不过是口腹之欲,不一定非得有益修行。

  樊舒云见他神态悠然,像个老饕,不由心中一动:“道友若对灵膳有兴趣,得空可来我竹心岛,定然不虚此行。”

  李庆知道这是位二阶灵厨,烹饪的灵膳,不仅对筑基修士亦有裨益,味道亦是绝佳,不由心动:“若是得闲,定当上门拜访。”

  如此过去半个时辰,宴饮告一段落。

  李庆唤来族人,将案几上的残羹冷炙撤下去,便进入到筑基大宴的下一个环节——论道。

  筑基论道,不是打机锋,大家也不谈大道至理,只讲修行精要。

  李庆直接开炉炼丹,以灵火做鼎炉,炼了一炉二阶养元丹,成丹品相俱为极品,让众人大为震惊。

  “好叫诸位道友知晓,我这灵火化丹炉,乃是筑基所得小神通,可提高成丹率和丹药品质,目前已可炼制二阶丹药。”

  他自曝小神通的事,让诸位筑基修士颇感诧异。

  但思及这灵火化丹炉乃是纯辅助神通,原本因其自行筑基、真元犀利,而升起的一丝忌惮,随之悄然消散,反而多了些许亲近。

  毕竟谁不想跟一位厉害的炼丹师交朋友呢?于是,当场就有人给李庆下单,还附送丹方。

  李庆气定神闲地将丹方一一收录,暗中为自己这一出空手套白狼自得。

  他这般坦诚,其余筑基修士便不好藏着掖着,多少也拿出了些真本事。

  樊舒云以灵厨立道,一手刀工和火候掌控,用在斗法争胜中,亦是颇为凌厉。

  牛心镜在阴阳调和之道造诣甚深。撇开私德不谈,其一手阴阳转化、抟炼五行的功夫,让周、楼二人都觉惊艳。

  “一阴一阳之谓道。”周家老祖叹息了一声,“牛道友虽只筑基初期,但前路已明,金丹大道有望啊……”

  李庆便趁机请教了筑基期的修行精要。

  周家老祖也不故作高深:“筑基筑基,乃是筑就大道根基。若说练气至筑基,是谓入道;那筑基至结丹,则是明道。”

  “明了自身所持之道,以真元孕化,抟成圆坨坨的一颗大丹,便是结丹境了。”

  “至于什么筑基一层到九层,或者前期到后期,都是狗屁。若汲汲于此,为这些许修为增长而自得,到老终是一场空!”

  李庆闻言不由惊诧,不知不觉换了称呼:“那若依前辈的意思,筑基期的功法转化,意义何在?”

  原本的青木诀只到突破筑基,虽经蜕变后自有神妙,但只能炼化真元,并无后续修行法门。

  李庆还打算购置筑基功法,如今听了周家老祖这一席话,似乎又没有必要。

  周家老祖毫不客气道:“那些功法再玄妙,无非也是在真元变化上做文章,并不涉及大道之变,练出花来了,也结不了丹。”

  “鲁家那老鬼,如果不是执迷于此,早就证得金丹,如何会落到坐化而亡,家族筑基修士断档的局面。”

  李庆闻言,感觉颇有道理,正要向他鞠躬道谢,便听得旁边楼家老祖一声嗤笑。

  “诸位别听他大吹法螺!这老家伙自己练的,就是从鲁家换来的精妙功法。”

  “他真元一转,便有三重变化,如今即将九转,便可生出二十七种变化,与人斗法,几乎无往不利。遇上大派真传,也能不落下风。”

  李庆不由噎住,也不知该听谁的。

  桑榆晚看出了他的窘迫,也不点破,自顾自讲起自家的养龙秘诀。

  这是一门培育龙种、点化龙脉的厉害手段。尽管并不涉及具体的秘法诀窍,但依然引起了李庆的重视。

  毕竟他池子里,还养着十几尾灵鱼王的幼崽,龙须金鲤与灵鱼王的精粹传承,若得这秘诀加持,委实大有可为。

  更何况,他瞥了眼丹田中的阿笋,那披鳞戴角、云雾环绕的姿态很难让李庆不联想:“这小东西,应该也可以化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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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