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赶紧抓着这个空档,朗声道,“诸位长官容禀,谷副队长所言,实乃一面之词,危言耸听之论。

  他和职下素有旧怨,不过假公济私,行打击报复之实。职下再是鲁莽,也不至于惹出外事纠纷。”

  金永林一挥手,四名内卫退走。

  许舒没急着分辨是非,而是先解决金永林的担忧。

  金永林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惹出对外纠纷,只要许舒先否定此点,他一定有兴趣听下去。

  人遇坏事,总是愿意听好消息的。

  谷春冷笑,“真是巧言令色,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胡言乱语。

  好,你且说说,我说的哪一桩是假的,哪一件不是事实。”

  许舒找个位子坐下,“谷副队长,盲人摸象的故事,没必要让我在此间复述吧。你所知的只是一鳞片爪,便当自己窥见全貌,岂不可笑。”

  谷春蹭地起身,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没想到,被自己点中死穴,许舒竟还敢强辩。

  “谷副队,坐下来。”

  金永林沉下脸来,“许舒,伱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舒道,“事情大致是这样的,职下却是和慈总的一些人有不错的交情。

  今次,他们请我过去,的确是因为星耀和君健之间的纠纷,想让我这个官面上的人,帮着说和。”

  “超凡站的身份是保密的,你难道不知道?这算不算违背站规?”

  谷春打断道。

  许舒哂道,“如果这也算违规的话,恐怕谷副队天天在违规。

  这年头,超凡站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超凡案件频发,站里四处灭火。

  对一定层次的人而言,对一些超凡事件都见怪不怪了,何况对我们这些体制内的超凡者。

  谷队,你敢说,没人知道你在超凡站的身份。如果你敢打包票,我就领罪。”

  谷春哑口无言,他交游的圈子比许舒大得多,如果不亮明超凡站成员身份,区区一个普通副社级官僚,哪里来的这偌大能量。

  “行了,不要扯这有的没的。”

  金永林很不喜欢谷春为争而争,“既然说到这里,有些事你们这提前知道也好。

  鉴于超凡事件越来越多,人心动荡,中枢已经在考虑让各地的超凡站对外挂牌办公,以安定局面。

  所以,以后大家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不可触碰的禁忌。

  好了,许舒,你接着说。”

  许舒道,“我到场后,正赶上安东尼派人过来。他的人堂而皇之宣布已把慈总派去谈判之人杀掉,送来人头。

  又威胁要取慈总副会长罗大业的性命,我堂堂超凡站成员在此,对方如此猖狂,我能忍?

  忍了,这些番邦蛮夷还不彻底把我煌煌大周看扁了。

  即便如此,我也没先动手,让他们商谈,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

  因此,我才去通知我发展的外勤,过来了结了局面。”

  谷春嘿然道,“编的是好,可惜空口无凭。”

  “谁说空口无凭。”

  许舒拍出安东尼和刘浪的供状。金永林接过看了,传给左侧的一位理事。

  那名理事看了看,便将供状传了下去。

  众人看完,皆连连点头。

  金永林紧绷的背脊,松弛下来,“不错,小许办事不错,周密,有这个,就不怕他们闹翻天。”

  “我的副站长大人,您先别太乐观。”

  谷春收到暗线情报,自然也包括披风男逼迫安东尼和刘浪写供状的部分。

  许舒会拿出供状,在他预料之中。

  便听谷春道,“现在不是双方对簿公堂,证据充分,法官一判,不服也得服。

  现在是两国的外事纠纷,咱们弄出的这两张纸,能供鸿胪廷平息麻烦么?
  金月国的领事,只要说这些是被逼迫所写,鸿胪廷如何应对?”

  谷春盯着许舒,阴阴笑道,“说句关起门的话,外事纠纷,我大周一直疲弱。

  如果没有过得硬,立得住的证据,这场风波必定波及我春申站。”

  金永林思虑片刻,塌下去的背脊再度绷直,神色不善地盯着许舒。

  许舒轻轻击掌,“谷副队分析得不错,我也深以为然。

  既然副站长开金口夸我办事稳妥,我又怎会让副站长失望呢?
  过得硬的证据,职下早已备妥。”

  “什么!”

  金永林喜出望外。

  谷春冷声道,“许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强辩?副站长,我请求立即逮捕此人,连夜压赴东都。”

  金永林加重语气,“谷副队,真起了外事纠纷,把许舒压赴东都,就能平息了?

  现在是想办法平息乱局,不是要把乱子搞大。”

  谷春一直上蹿下跳,恨不能将一颗私心径直捧上会议桌。

  若不是谷春向来受站长看重,金永林早发作了。

  谷春脸色铁青,嗯一声,瞪着许舒。

  “等什么呢?”

  许舒好整以暇地盯着谷春。

  “你倒是拿啊。”谷春慢悠悠呷一口茶。

  “副站长,谷副队在这儿,恕我不能拿出证据。”

  “你们有完没完。”

  金永林怒了。

  许舒道,“我不信任此人,他在,我就不拿证据。”

  谷春怒极。

  金永林拍着桌喊,“你到底有证据没证据。”    “副站长,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我敢用脑袋担保,他拿不出什么证据。”

  谷春接受情报之际,详细再三问了经过。

  那人说得明明白白,谷春根本不信许舒有什么狗屁证据。

  许舒安坐不动,一言不发,谷春心中暗暗欢喜。

  就许舒这么犟下去,非彻底惹翻金永林不可,让老子出去,门也没有。

  “要不,谷副队,你还是先出去片刻。”

  金永林不想再耗下去了。

  许舒他不熟,但此人年纪轻轻,恐怕好走极端,还是逼迫更圆滑的谷春,风险更小。

  谷春一双眼睛瞪成牛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人说的话,我出去?

  我不要脸的么?

  “金副站长……”

  谷春怒极,才要慷慨陈词。

  金永林爆裂一掌,咔嚓,会议桌散成碎片。

  谷春吓得一激灵,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脚步匆匆出外去了。

  眼见金永林发飙,许舒不敢怠慢,赶忙从背包取出一盘胶片,“站里有放映机吗?还需要一位唇语专家。”

  金永林朝门外喊一声,不多时,一架放映机被搬了进来,幕布很快架好。

  专业的放映人员接过许舒手里的胶片,幕布上很快投出影像来。

  正是刘浪捧着木盒,进入大厅的场面,血淋淋的人头被展示出来。

  随着放映的进行,一位后进来的红袍老者识别唇语,翻译着画面中刘浪的话音。

  不多时,安东尼三人到来,一副胜券在握的嚣张气焰,几乎要溢出幕布。

  彼时的安东尼,当然想不到披风男会杀到,更是无所顾忌地大放厥词。

  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人头是他们切下来的,更是猖狂地威胁着要定时取走罗大业的性命。

  画面进行到此,就结束了。

  “这,这……太好了!”

  金永林高声笑道,“有这东西在,铁证如山,鸿胪廷只怕要反将一军,闹金月国个灰头土脸。”

  “是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小许,你这个是怎么弄来的,难道当时现场有人架好了摄像机?对方没发现?不应该啊。”

  “行了,谁还没点秘密,这个就不必多问了,有这盘胶片就行。”

  金永林心情大好,再看许舒就顺眼多了,高声招呼着门外的谷春入内,“谷副队,你在门外也看了吧,还有何话说?”

  “我,我……”

  谷春面色胀红,张口结舌,脑子乱糟糟一团。

  他确实扒在门口偷瞄来着。

  许舒赶谷春出去,不过是恶心他,并没有要刻意避开谷春的隐私。

  幕布上的画面才呈现,谷春就觉难以置信,随着画面的行进,他脑子简直要被各种问号挤得爆炸开来。

  他无法想象,许舒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个的。

  难道安东尼脑子装的是大便,摄像机当前,还要如此嚣张?
  安东尼脑子当然没装大便。

  这些画面,是许舒用探骊珠悄悄录下的。

  彼时,送走晏紫后,他又回了一趟兰雪苑找到梁璐帮忙,就是将探骊珠录制的画面,再翻录成胶片。

  彼时,刘浪才捧着人头入内,许舒就意识到争斗进入白热化,动刀动枪只怕免不了。

  但那等场面又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大概率会闹到官面上。

  因此,他提前用探骊珠留存证据。

  一如所料,果然用上。

  “……有些人和地方势力走得太近,久了,容易尾大不掉。”

  憋了许久,谷春终于又从鸡蛋里挑到一根骨头茬子。

  许舒笑道,“我这点势力,在谷副队面前,是麻绳提豆腐,提也休提。

  谷副队可是将势力都发展到鸿胪廷了,我算什么。”

  “你!”

  谷春七窍生烟。

  金永林摆手,“行了,这桩事就这么了了,相关证据我会移交给东都。

  就这样了,大家都散了吧。”

  “等等。”

  谷春道,“副站长,继续改制的事情,是不是该有点动静了。

  我斗胆向您提请,让第九小队并入第七中队。

  站长没去东都述职前,可是允诺过我的。”

  许舒剑眉倒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谷春笑眯眯盯着许舒,“副站长千万别误会,我和小许有些私人恩怨不假。

  但小许的才华,我是深深钦佩的。

  让第九小队并入第七中队,谷春一定摒弃前嫌,和小许并肩战斗,为站里效力,为国家效力。”

  “休想!”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却是秦冰冲破几名内卫拦阻,阔步走了进来。

  初冬时节,温度骤降,秦冰穿了一身白色羊毛呢套装,衬得她身形窈窕,美貌如画。

  笔挺合身的白色毛呢裤子,箍在腿上紧绷绷的,不见一丝褶皱,衬得腿直臀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