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钟意来到这里,被他困在地牢里,那钟意也是个人物,竟然能从地牢里逃出去。
欧阳云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钟意了,没想到那人竟然还会再来。
欧阳云同意见钟意。
但要求钟意解下兵器,只能一人进观。
钟意没有拒绝,全部照做。
他第三次见到了欧阳云。
与前两次的精神奕奕不同,眼前的欧阳云眉头深锁,眼下乌青,似是已经几天没有休息。
“钟镇抚,怎么又来了?该不会又是来捉拿我的?”
欧阳云语带嘲讽。
钟意:“欧阳大侠,钟某已不是镇抚了,重新介绍一下,在下钟意,现任锦衣卫指挥使。”
说完,钟意不看欧阳云诧异的脸色,便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
欧阳云说道:“皇帝不是迁都了吗?你升官了,却没有随行南下?”
钟意面不改色:“钟某已另投明主,如今在昭.如今在何苒何大将军麾下。”
欧阳云大吃一惊,上次钟意来时,还为了朝廷要对付他,这才多久,钟意就改投了小昭王?
不对,钟意说的不是昭王,他说的是何苒。
欧阳云还是从郑宣口中得知,皇帝南迁,晋地又出了一个新的反贼,还是个女贼,名叫何苒。
至于其他的,欧阳云并不知晓。
自从十年前,他去晋王府隔得远远地见过蔡莹一面之后,这十年来,他便再也没有走出过鹤林观,外面发生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他只是一心一意为两代晋王培养杀手。
老晋王有恩于他,而现在的晋王,是蔡莹的儿子。
他对不起蔡莹,他把对蔡莹的愧疚,全部转化到晋王身上,呕心沥血,为晋王培养人才。
“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叛变。”欧阳云不耻。
钟意呵呵干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钟某做不到如欧阳大侠这般,不分是非,不辨善恶。”
欧阳云大怒,用手握住剑柄:“你说什么?”
钟意:“欧阳大侠想来还不知道,蔡氏已灭,老晋王妃蔡莹也被从密室之中解救出来的事吧。”
欧阳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密室?什么密室?还有蔡氏已灭是什么意思?”
钟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晋王妃蔡莹的孩子被老晋王当场摔死,她也被关进地牢之中近二十年,为了让蔡氏和你相信她还活着,老晋王找了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人冒充她的身份,对外宣称她醉心佛法,不理俗事。
这二十年中,蔡氏和蔡莹手中大大小小的矿山,大多归了晋王父子。
而晋王则利用假蔡莹杀死了蔡杰,让蔡氏变成一盘散沙,被灭那不是迟早的事?
直到去年,何大将军才将蔡莹从王府中解救出来。
对了,晋王并非蔡莹的孩子,蔡莹的亲生骨肉刚出生就被摔死了,现在的晋王只是老晋王在外面生的孩子而已。”
欧阳云脸色大变,他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钟意,你在胡说八道!” 钟意冷笑:“是不是胡说,你只要走出五寨去打听一下就清楚了,当日蔡莹于涿州城楼上所说的话,早已传遍天下,也就是你在这道观之中坐井观天,不知道而已。”
“涿州城楼?她去涿州城楼做甚?”欧阳云问道。
“她恨极了晋王,她要去当场揭穿晋王父子伪善的假面,她要为你和她的孩子报仇。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拿不动刀,挥不动剑,她身体瘦弱不堪,但她还有血性!
她凭着这股血性,正面晋王,哪怕晋王要乱箭射死她,她也没有退却!
欧阳云,蔡莹要为你报仇,你辜负她了。”
欧阳云如遭雷击!
他不知道钟意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但他却本能地相信了。
“你说,她要为我报仇?为什么?”欧阳云的语气明显得弱了下来。
钟意:“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在鹤林观中偶遇蔡莹?你们一起中招,衣衫不整地醒来?”
欧阳云脸色赤红,默默点头。
钟意说道:“那次之后,蔡莹便被软禁了,后来她生下一子,老晋王说那是她和你生下的孽种,不但摔死了孩子,还让蔡莹相信你也死了,他把你和孩子的尸体处理后,放进炉中焚烧,而蔡莹就在那个巨大的香炉前跪了二十年,日日夜夜为你们上香祈福。”
欧阳云的身子晃了晃,钢筋铁骨般的身体,此时摇摇欲坠,如同秋风之中艰难屹立的枯木。
“我,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钟意早就从欧阳云的武功里发现了端倪,但他不动声色,等着欧阳云自己说出真相。
何苒,一定也想知道这些真相吧。
“那你和她衣衫不整又是怎么回事?”
在不知不觉之中,钟意已经占了上风。
那是欧阳云不想触及的隐私,这么多年,他逼着自己忘记。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段往事并没有因时间而失逝,反而成了禁锢蔡莹的枷锁。
“我与蔡莹青梅竹马,当时两家人也有意撮合我们,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可惜后来父亲发现蔡家另有企图,便不再让我和蔡家来往。
不久之后,蔡家攀上了晋王府,蔡莹也做了王妃。
我以为从此以后,不会与蔡莹再有牵扯,不久之后,我便接受家族的安排,来鹤林观出家。”
欧阳云说到此处,钟意眼里闪过一抹异色。
欧阳云是奉家族之命来这里出家的,而并非如蔡莹以为的那样,是因为心爱的姑娘成亲了,新郎不是我才出家。
什么家族会让儿子出家做道士呢?
“出家?”钟意问道。
欧阳云解释:“我们家族每一代都会选派一名子弟做道士,但我们这一派是不限制嫁娶的。”
钟意颔首,虽不限制嫁娶,可是欧阳云至今还是童子之身。
欧阳云说道:“那年,我在此处偶遇与老晋王同来的蔡莹,她误以为我出家是因为她,我只好向她解释,可谁知,我们竟然双双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