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狭窄的洞天,更像个牢笼。”

  顾清源看着眼前也就两米见方的空间有些啧舌。

  这里是楚阳开辟的洞天,自地劣星交代,星君依靠秘法在各自洞天沉睡,顾清源就对洞天有些兴趣。

  顾清源对于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畅想最终破灭。

  那天战斗结束,依照金书提供的信息指引,顾清源找到了开辟洞天的秘法,并顺藤摸瓜找到了楚阳的老巢。

  说是老巢,更像监牢,只有一张蒲团,几册书籍,连手脚都活动不太开。

  顾清源捡起书籍,一一翻看,《阴阙惑神本箓》,应当是楚阳的根本功法,还有炼器手札等杂书。

  “这修仙秘籍看着不太对劲?”顾清源看着《阴阙惑神本箓》有些疑惑。

  这秘籍与此界真气修炼功法大有不同,乃是吞吐灵气,炼化法力的修仙道途。

  顾清源耐下性子推演一番,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秘籍被楚阳这阴人藏了坑,功法是真功法,也未曾有错漏,关窍行气也说的明白,只不过关键心法被略微调整了位置。

  修炼初期并无大碍,等来到后期关键节点,怕不是要炸成烟花。

  也就顾清源小心,换做旁人,顾清源已经能想象到,当击杀楚阳的人开开心心舔盒,发现神功秘籍,初期平稳进境,后期变成血肉炸弹被坑死的场景。

  一本没有名字的册子吸引了顾清源的注意。

  “以神兵为节点吸收龙气,炼化兵主为道兵,这真的能做到吗?”顾清源翻着册子有些震惊。

  这册子提出一个计划,炼制神兵镇压龙气,再以神兵为节点结成法阵,借一国龙脉,封禅兵主,使其成为“神将”,一种类似道兵,去除寿命限制的存在。

  顾清源表示,虽然我有些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他总算知道那堆神兵是用来干什么的了,自兵主接触到神兵那一刻,就在为炼制“神将”做准备。

  “修仙世界的人思路都这么灵活的吗?我要不要学习一下?”

  顾清源忍不住摸摸头,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铺满洛都,路上兵卒急匆匆走过。

  “下雪了啊。”

  只穿着单衣的顾清源停下笔,将整理成册的书籍往旁边一放。

  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一年,这一年,顾清源每天埋头在这间书房研究得来的那几本册子,同时梳理自己的武学体系,只觉思路大开,倒也安逸。

  灵气复苏仍在继续,不知道要达到怎样灵气浓度才会停止,得益于此,突破难度降低,大批水货先天和天人之境武者涌现。

  “恩公!”黄诩推门走了进来。

  “老黄啊,什么事?”

  “来找你用印。”黄诩说着从身后随从手中拿出奏折。

  顾清源一一看过,顺手拿起桌上当镇纸的玉玺挨个盖章。

  “我当初就说让你拿着玉玺,我又不管事,你说伱还回来干什么?”一边盖顾清源一边说道。

  “我拿着难免被人诟病,再说,恩公身为摄政王,总理天下大事,连当今圣上都曾几度禅让,玉玺本就该在恩公这里。”黄诩将盖完的奏章递给随从,示意顾清源出去走走。

  顾清源站起身,“老黄笑我是不,你明知道我对那个位子不感兴趣。”

  “是啊,恩公本非凡人,一国之君自然不放在眼里。”黄诩心中想着顾清源种种神异,眼看将倾的大夏竟然真被这位顾皇叔给扶起来了。

  “你打一开始就跟着我,自然明白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少运气,有多少实力。”顾清源想了想,
  “我只能说,个人武勇的强大造就了这一切,我能用强大的武力征服来敌,杀敌,破城,称霸,但并不代表我能用智力治理一个国家。

  我时常在想,让一个武夫统治一个势力,谁拳头大听谁的,那和抢地盘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但武力保证了势力的存续,文治的缺失只需要挑选合适的臣下待在合适的位置,势力自然能运转。”黄诩表示有不同意见。

  “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出了结果?”顾清源来到门口,转身问黄诩。

  不等黄诩回答,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雪已厚,宫殿顶,石台阶,皆银装素裹。

  “江山一色,天下独白,好大的雪啊!”顾清源说道。

  黄诩自房中走出,轻整衣衫,伏身拜下:
  “严冬深寒,臣还请陛下加衣。”

  一时间,脚步起,甲声簌簌。

  数不清的士卒自四面八方涌来,挤满宫院,文官束袍,武将着甲,山呼海啸。

  “臣等请陛下加衣。”

  领头者是小皇帝,手中端着托盘,其上金色卷龙袍。

  身后何太后,手捧九珠平天旒冠。

  顺着人群,顾清源还看到许多熟悉面孔,赵定山,黄汉叔,师父张清虚,曹瞒,孙巨虎,李世琼……

  他没有说话,伸开双手,随即有侍官上前,为其穿衣,正冠。

  洛都的第一场雪后,摄政王顾清源登基为帝!

  ——————————

  自顾清源登基,权与力攀升绝顶,一动风雷起,一语万民服。

  先有大赦令,免天下徭役,去苛捐杂税,由黄叙带人,厘定土地,分发粮种,勘察官吏,考核功绩,一时间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又着人编律法,定税收,由简正领头,废旧风旧俗,立新法,定国威。

  派赵定山推广粮种,作物,又召集十里八乡老农细细征询耕种经验,一人配一刀笔吏,记录,汇总,整理,在国都划分试验田,着专人各自耕种,盈亏朝廷自负,如此下来,才编撰出《桑农要书》,分为巧技,良种,土壤,天时四部,涵盖农事之妙。

  又请了大贤编撰蒙书,聚村为镇,设立私塾,收拢孩童,启蒙开智,凡有子女在私塾者,朝廷分发补贴,这津贴,顾清源严令,不得伸手,发现一例,抄家灭族,掘坟刨墓,虽说支出大些,但好在顾清源收拢各方诸侯的银钱无有用处,再者,他也通些经济运用,奇淫巧技,单纸张,玻璃就何止万万财,起码在这个时代完全够用,倒也不必担心国库空虚。    与此同时,一封诏书传遍天下:生逢大世,灵气蕴生,法无定法,规无常规,自今日起,开科举,广纳英才,开武举,迎招豪杰,不论出身,不困门第,凡有志者,尽可来试。

  一时间,天下哗然,有心比天高者,也有郁郁不得志者,天才如过江之鲫,投奔龙门。

  也有反对的声音,科举一开,上谏的折子雪花般飞来,更有老迈大儒抬棺上殿。

  “陛下,科举不可开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乃国策,民智一开,恐天下大乱啊!”

  年过古稀的前大祭酒孔颖老泪纵横,扑倒在地,声声泣血,闻者伤心,身后是四个家仆抬着的黝黑方棺,想必是打着上谏不成,撞柱而死,求得万古流芳的清名。

  嗒嗒嗒

  顾清源一步步走下龙椅,若想成万世基业,必要先开民智,民智一开,才能适应这个灵气复苏的潮流,汇一国之力,碾压一切。

  孰不见那鞑清,将愚民,疲民之政玩出了花,玩的百姓腰折了,血性没了,一心只愁着那怎么也填不满的三十三两白银。

  结果是什么呢,是积贫积弱,是国力空虚,是列强收割,是百姓遭难却不知反抗,是历经百年屈辱,割地,赔款,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留不下,若不是有前人血撒大地,伟人横空出世,只怕泱泱华夏,五千年荣光,落得亡国灭种,草草退场,只能依托那圆明园遗址能窥得当年一丝繁华。

  顾清源站在历史的下游,上下五千年的起起伏伏让他看的明白,看的清楚,有史可鉴,不说一定不走错路,至少能少走错路,空耗国力。

  民智开便开矣,乱则乱矣,若是后人守不住,那是他没本事,起码肉烂在锅里,但不能让外人得了便宜,这一代留下积贫积弱的烂摊子,惹的外强犯边,后人是要指着老祖宗戳脊梁骨的。

  什么狗屁祖宗,留下烂摊子让后人收拾?

  顾清源有超脱前人的目光,孔颖没有,他只是被困在当前这个时代,顾清源不怪他,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你这般行事,是要准备不活着出这道门了?”顾清源指指黑棺。

  孔颖一咬牙:“大夏一朝,从未有如此行径,祖宗之法不可变,此为国本,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好个祖宗之法不可变,你说大夏一朝,那好!”顾清源转身面向众臣子,“自今日起,大夏,亡了!”

  不得被震得发麻的臣子清醒,顾清源继续说道:“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可守,我为新帝,当为新朝,自此,更国号为。”

  “大汉!”

  说着顾清源面向孔颖蹲下:“你抬棺上殿,无非为得一世清名,我偏不让你如愿。”

  他站起身,手一挥,殿前廷卫腰间长刀在手,屈指一弹,刀刃碎裂,将碎刃递到孔颖面前:“孔老大人莫要撞柱,宫人清洗麻烦,不若用这断刃了却残生。”

  孔颖颤颤巍巍接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顾清源龙行虎步,坐定龙椅:“我为马上皇帝,自然信奉刀剑,你们这些文人说我暴虐也好,凶残也罢,我顾清源无惧桀纣之名,是非功过,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一切皆由后人来定。”

  见孔颖迟迟不动手,顾清源说着闭上了眼睛:“孔老大人身子虚,握不住刀剑,朕心善,见不得血,你们就帮孔老大人体面一下吧!”

  “对了,孔老大人死后,剥去衣衫,弃尸荒野,不可留衣冠冢,年节不可祭祀,所著书籍,一应销毁,想必那山间野兽食了老儒身躯,定能开智,说出些圣人言论来。”

  改朝换代的消息伴随着祖宗之法不可守的言论传扬开来,天下震动。

  顾清源又请了师傅张清虚收拢天下武学,编撰成册,立讲武堂,张清虚领受堪武大都督一职,吕仙芝为副职。

  自天下武学汇聚国都,顾清源借灵气复苏之际,汇编新武,传《气血二十八手》《真气总鉴》于民。

  《二十八手》仅有二十八个姿势,依图可行气,为武学之基,人人可学,《真气总鉴》高屋建瓴,统合真气武道脉络,自此,布武天下,使天下人皆可练武,强健气血,人人如龙。

  武道昌盛,世间天骄何其多也,时逢大变,武学功法层出不穷,顾清源两相印证,触类旁通,《二十八手》扩编为《三十六手》,《真气总鉴》更是出到了第六版。

  大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膨胀着,横扫寰宇,无人可敌。

  也就在新年的第三天,
  “陛下,陛下。”黄诩推开殿门,只见书列整齐,唯独不见那道熟悉身影。

  仿佛预料到了什么,黄诩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一封信静静躺在桌上。

  黄诩手指颤抖的展开:

  老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去。

  自登基以来,我不涉政务,全靠你等呕心沥血,励精图治,如今外患内乱皆平,百姓休养生息,我也应当离去,去看看更广阔的风景。

  我知道我擅改国号为“汉”给你们带来些许麻烦,但谁让你们非要我坐那个位子呢。

  想必你也应该猜到,我并非此世之人,一路行来,你照顾我良多,我很高兴能遇到如你这般的好友,此乃我之幸。

  房中书籍皆是我毕生武学感悟,未曾私藏,交于何人全凭你心意,密匣中是我炼制宝药,精进功力,延年益寿,尽数归你,在何处你应该清楚。

  正值变换大世,灵气复苏,有《神将》《龙气》《国运》三篇乃是我自天外妖人处学来,一一整理,你需仔细钻研,等到若干年后,灵气充盈,时机成熟,或可人人升仙,成就仙汉之伟业。

  我知你不愿习武,但天人之境寿百五十,你需要给我些时间,让我去找寻来去自如,穿梭世界的办法。

  有一天若是撑不下去,研习下《神将》篇,按我推演,神将乃是一国龙气所钟,与国同寿。

  只要你不死,我不死,终会有相见一天。

  还有一事,我师待我如己出,我这一去,难免受些打击,兄长,还请你代行一事。

  我师看着性子温和,实则内里执拗,若是弥留之际,那妖人苟活之法他定是不愿施用,兄长谨记,便是擒,也要把我师擒去,还是那句话,只要留有一息尚存,总有办法。

  言尽于此,望君珍重。

  弟清源留。”

  黄诩转身看着几大书架的典籍,之前见顾清源一直埋头苦写,还以为是要修书立传,成就武道大宗师。

  上前几步,手指划过机关,镶嵌在墙内的暗格展露在黄诩面前,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瓷瓶,玉瓶。

  “陛下……恩公。”

  声音被遗留在这小小的房间中。

  半年后,黄诩遍观天下武学,一步入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