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怪谈和人演什么母子情深。”

  左泗冷笑,“噬!”

  黑烟翻滚的魇狗咆哮一头扑上去。

  风抱子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翻滚激射的魇火却在半空停滞,像是被无形之物挡住了去路,也让下方的蛛孩们免去一死。

  院内谁都没注意的暗处,佩戴夜游诡戏的宓八月即将落在书页上的手指停住,望着半空被无形之风席卷的魇狗。

  [风无形]:风抱子本身无形,会随所见幼子形态变换。

  是了,风抱子本身是无形之怪,之前的蛛女模样只是因为蛛孩们长成那样。

  目前两者缠斗难分胜负,再继续下去就是两败俱伤。

  这就不是宓八月想看到的结果了。

  她看了眼表情越来越暴躁的左泗,一个意念传达向风抱子和魇狗。

  半空的缠斗静止,风火分离,风抱子重新出现在蛛孩们的身边,魇狗则缩回左泗身后。

  众目睽睽之下,左泗突然捂着额头晃了晃,人就晕倒到地上。

  “他怎么了?”乔淮跑过来关心问道。

  裴蓉蓉摇头,弯身把左泗扶起来。

  眼看着比自己还矮小半个头的小丫头,竟然把成人的左泗轻松扶起,乔淮眼睛都瞪圆了,“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裴蓉蓉说:“师傅赐给我的诡器。”

  “那是什么?”乔淮追问。

  裴蓉蓉摇头没向他解释,就凭一己之力把左泗拖走。

  就算抬得起来,她的小胳膊小腿也做不到稳固左泗这么大个人。

  何况裴蓉蓉心里也有气。

  把左泗拖到没人的地方,她就把他放下。

  见左泗还闭眼昏迷不醒的样子,裴蓉蓉气道:“师傅!”

  左泗睁开一只眼,呻吟道:“蓉儿,师傅受了重伤,你快去请小神子来给为师看看,否则为师怕是没办法陪你长大了。”

  裴蓉蓉瞪眼,委屈道:“蓉蓉今天还要回家看望爹。”

  因为左泗搞这么一出,她准时回家的计划也被搁浅了。

  左泗恬不知耻,继续说:“所以快去请小神子,请不来小神子,请神女殿下也行。”

  裴蓉蓉咬牙转身就走。

  “逆徒。”左泗痛心喊道,见裴蓉蓉还是头也不回,他一跃而起转眼就追到裴蓉蓉身边,灵压外散就将裴蓉蓉强留原地。

  裴蓉蓉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控诉他的暴行。

  左泗道:“我怎么教伱的,你就打算这样毫无排场的走出去?仙童的人设要不要了?”

  裴蓉蓉说:“我想回家看爹爹。”

  左泗:“神主的任务就不办了?”

  说完就见小弟子正色下来的小脸,左泗呵呵笑,神主和他这个师傅在弟子心里的位置高下立判。

  “可惜夜来听雪还了回去。”

  否则论排场和知名度,还是夜来听雪好用。

  左泗在如意囊里找着适合的道具,也幸好他回一趟云墨大陆上任驻守灵师的职位,在云墨大陆驻守灵师所里以权谋私重新丰富了一下自己的底蕴,否则被宓八月扫荡过一次后的他还真是一穷二白。

  一旁裴蓉蓉想起什么,说:“其实不用排场也可以。”

  “嗯?”左泗说。

  裴蓉蓉:“不久前闻家联合灵师在北原城作乱,制造了一场灾难。刚刚那些怪化的孩子就是灾难的产物,然后司夜府制止了混乱,保护百姓,治疗怪化的孩子,还给灾后的百姓们赈灾的药物和金银,现在北原城的百姓对司夜府很信服。”

  “闻家,听着有点耳熟。”左泗摸着下颚。

  裴蓉蓉说:“就是坑过师傅你的那个!而且回来时你还跟蓉蓉说,要弟子给你报复回来作为考题之一。”

  “原来是他们。”左泗笑眯眯的看着三岁水灵小女童的无语表情,仿佛体会到小神女逗小神子的乐趣。    裴蓉蓉尚未发现某人为师不尊的恶劣心思,继续说:“听说闻家因此灭门,作乱的灵师已经被司夜府抓了。”

  紧接着一首熟悉的童谣从裴蓉蓉口中唱出来。

  空灵的童音钻入耳中。

  左泗灵觉一跳。

  脑海里有什么在串联起来。

  闻家、灵师、作乱、灾祸、蛛孩、灭族……

  “师傅?”

  歌声停下,裴蓉蓉喊他。

  呆立的左泗回神,上前抓住裴蓉蓉的肩膀,“这首童谣是怎么回事?”

  裴蓉蓉:“我听见乔淮他们都在唱,讲的就是这次蛛祸的始终。”

  “始终……”左泗喃喃,对裴蓉蓉说:“你再唱一遍为师听听。”

  裴蓉蓉乖乖唱了。

  左泗正色:“再唱一遍。”

  裴蓉蓉:“……”

  当左泗要求唱第五遍,裴蓉蓉紧闭嘴巴表示抗议,看着左泗额头冒汗却眼神发光的癫狂模样也不害怕,只是在心里想师傅又发癫了。

  “乖蓉蓉,再唱给为师听听。”左泗甜言蜜语哄弟子。

  他终于感受到了姜狩说的恐怖降临,却在事后身心疲惫又神清气爽的矛盾感觉。

  原来是要理解童谣里的故事方才能投入其中,昨晚看得他眼睛发花了都没用是因为他根本没理解内容!

  然而为什么身在灵船,根本不可能知道北原城发生事端的姜狩又是如何投入其中,获得这童谣洗尽灵毒的效用,左泗不得而知,也顾不上去找原因。

  “神女姐姐说了今天让蓉蓉回家看爹。”裴蓉蓉搬出了宓八月。

  左泗顿了下。

  在几首童谣下灵毒散去一部分的他理智回笼,被裴蓉蓉一提起宓八月,就开始发觉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太对劲。

  很不对劲。

  宓八月会不知道老宅里发生的一切?
  他们都打起来了为什么没人阻止,到最后快要两败俱伤时就制止了?

  好啊!

  他被算计了。

  左泗立即明白自己又被做了回试验品,却不知道这回宓八月是想拿他实验什么。

  想清楚的左泗不怒反笑,对裴蓉蓉道:“走,带你回家见爹。”

  唯有办好神主的事增加自身价值才好上位,上位才有资格叫板宓八月。

  府衙。

  裴延看见回来的裴蓉蓉,抑制不住心中感情上去就把女儿抱在怀里,上上下下打量着,发现女儿离去多日面色比往日更水灵就知道被照顾得很好。

  他对左泗道:“多谢大人!”

  左泗笑答:“蓉儿是我唯一的弟子,照顾她本就是应该。”

  裴延依旧道谢,抱着裴蓉蓉不松手。

  左泗善解人意的暂离,给他们父女相重逢互述想念的空间,趁这点空闲走去街道观察这座已经被他列入囊中物的北城。

  凡人愚昧,不知敬畏鬼神,却又最好糊弄。

  他已经想好该如何在北原城制造几出‘神迹’,必让这群凡俗庸人们自觉信服。

  “快,快,又到万福楼说風鸣子的时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