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衍提起酒壶,再次倒满。

  在场三国眼看着桑衍仰头喝酒,各怀心思。

  楚玥心中已想了很多对策,没想到桑衍上来这么一番说辞,简直就是朝东巶脸上打。

  郁亲王二指转悠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北黎三王爷真不简单啊。

  叶千宁也不言语,静静的看着桑衍表演。

  三王府离仙人醉隔着几条街道,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其中的原由细细一品就知晓,她这个梯子搭的。

  真完美!
  自己都忍不住夸赞了!
  桑衍三杯子入口,嗓子火辣辣的,放下酒杯:“今日算是本王做东。”

  “三王爷不必客气。”楚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公主不必客气才是,在北黎岂能让使臣宴请的道理,传言出去岂不是让世人觉得我北黎是狭隘之国。”桑衍温文尔雅,此时声音比以往要有气势。

  楚玥尬的再说不出任何话。

  郁亲王都觉得尴尬的不行,好在他们什么都没做。

  西流渊淡漠不关己。

  谁做了这个局,难看的是谁,他们只是受邀,仅此而已。

  “三王爷,人家才没和咱们客气呢。”叶千宁很合时亦的开口了。

  楚玥心中一紧。

  桑衍闻言,低头看着旁边的小人:“是吗。”

  “当然了,她们在仙人醉宴请三国,就没请咱们北黎,你说她客气不客气。”叶千宁抬头鼓着腮帮子似乎是非常生气。

  桑衍抬眼撇了楚玥。

  楚玥僵笑解释:“本宫昨日向北帝递了辞行书,想着离京之前邀南渊和西郾两位使臣吃顿饭也算见礼了。”

  “是吗。”桑衍不冷不热。

  “自然,本宫自知皇宫贼人还未抓到,王爷繁忙,所以也并未敢叨扰,还请王爷见谅。”楚玥言语诚恳。

  “说起来公主到是为北黎考虑了,真是有心。”桑衍温吞吞的说着,面上一副假笑又问:“千宁所说的国事,是何事?”

  “只是随意说说,小孩子竟还当真了。”楚玥道。

  桑衍没有看她,只是低头询问叶千宁。

  叶千宁摇头:“西郾太子说不谈国事都是浪费时间要走,她不让人家走,那么就是说她有国事要商量,西郾太子还说不与女人谈国事,她就立马让人去请王爷了,有没有国事,这还用猜吗,反正她们不让我听,一心就想赶我走。”

  桑衍深色变得复杂。

  楚玥心中再次升起了杀心,好好的计划被一个小娃娃坏了事。

  叶千宁缓了缓又愤愤又道:“就算赶我,我也不能走,怎么说我爹也是北黎大将军,护卫北黎是大将军府指责,我是将臣之女,当然也有职责保护北黎,他们三国凑在一起,指不定要说咱们北黎坏话呢,可不能让她得逞。”

  桑衍听着这番话,越看越觉得和向明侯那股子劲真像,虎父无犬女就是形容她的吧。

  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视线落在楚玥的身上“东巶公主是有何国事要与西郾谈,不妨让本王也听一听。”

  楚玥眼底流转,有些难以启齿僵笑起来:“是西郾和东巶的一些私事。”

  “本王到很好奇什么私事能让公主如此?”桑衍问的委婉。

  楚玥面上露出难言之色。

  “小王也很好奇,西郾和东巶的私事。”西流渊抬起眸子。

  “哎,此事有关东巶皇室名誉,本想私下和西郾谈谈,不曾想引起了误会,本宫也只能直言了。”楚玥难为的说了两句为难话,顿了看向西流渊:“九年前本宫皇姐出嫁西郾,前几年西郾六王爷以皇姐不守妇道的罪名休回东巶,回东巶不久便产下一子,如今孩子已误四岁,皇姐希望孩子认祖归宗,所以嘱托本宫若见到西郾使臣,务必要与西郾好好商讨,当年皇姐是被人陷害的,只要孩子接会西郾滴血认亲定能证明皇姐蒙受的冤屈……”

  长篇大论说的她自己都感动的不行,娇艳的脸上尽是伤感……

  “……”

  叶千宁小嘴撇了又撇,可真能编。

  饶是她说的那么真实,桑衍神色冷漠,根本不信。

  郁亲王听得都想骂人了,这一连串的事和他们南渊有屁关系?
  西郾和东巶的私事,邀请南渊作甚?
  这破事不知道背人,还特意邀请人来当听客?

  有病!

  楚玥说完,场面一度安静。

  安静的让她装都快装不下去了,太尬了!
  “可笑。”西流渊站起身冷冷道。

  “太子殿下,孩子毕竟是皇室……”

  “杀了吧,小王会昭告天下。”冰冷至极话语,彰显着冷傲。

  楚玥愣住。

  “三王爷,小王还有些事,先走一步。”西流渊话落,未等桑衍说话,他便抬走出走房间。

  楚玥猛然回神之间,西流渊已经走了,她面上大惊。    杀了?
  昭告天下?他要昭告天下什么?
  公主名声有损,打的是一个国家的脸,皇姐的事东巶费了很大功夫才压下来……

  “啧,西郾太子小小年纪冷的让人发颤。”郁亲王啧啧站起身,心中将东巶皇室骂个遍,表面上也不敢得罪啊。

  “七公主行事还得多加思量,西郾最尊贵之人,天人之姿,处理这种事情岂不是脏了手。”桑衍劝说。

  楚玥满脑子都是西流渊的话,若真昭告天下,父皇必会震怒。

  “七公主,本王告辞了。”郁亲王转头:“宸儿,走,回驿站。

  “王叔咱们不是说要去丞相府取琴吗?”赫连宸道。

  “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再登门拜访。”

  “不晚。”

  “登门取琴就准备两手空空?”郁亲王暗叹,侄儿太蠢能怎么办。

  赫连宸恍然明白过来,看向叶千宁:“小胖子,我明日再登门拜访。”

  “好。”叶千宁笑着点头。

  郁亲王朝着桑衍拱手道别,领着赫连宸也离去了。

  叶千宁抬头看桑衍。

  桑衍摸了摸她的头:“你吃饱了吗。”

  “恩。”

  “我们也走吧。”桑衍说完看向面色黑沉的楚玥:“七公主,告辞。”

  楚玥怔怔抬头,视线一瞬间便移到叶千宁的身上。

  叶千宁笑着晃晃脑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桑衍垂眸无奈,弯腰牵着小娃娃的手,两人走到门口,他回头又提点一句:“东巶的国事还是国君给西郾递交书信比较合适,宴请南渊和西郾当众商讨有损皇家威严。”

  话落他带着叶千宁走出门。

  楚玥袖中手指紧握,娇美的容颜在桑衍离去之后,变得阴狠扭曲,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重重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紧接着弯腰双手并用,将面前的桌子猛然掀翻,碗碟哗啦啦落了一地。

  秦淮虽是驸马对于楚玥也很忌惮,在她震怒的时候不敢多言。

  “好一个将军府。”楚玥扭曲暴怒。

  “殿下,现在当务之急要想一想如何稳住西郾太子,若他当真将公主的事情昭告天下,皇上必定会恼怒。”秦淮当时听到后话就想组织,几番想要开口都被她暗中视线阻止。

  她装的深情感动,他插嘴事后她也会迁怒与他。

  “本宫当然知道。”楚玥怒斥:“西郾的事交给你去做,今日起因将军府的小娃娃,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殿下,听我一劝,将军府小姐动不得。”

  “怎么?你连一个小孩子都怕?”

  “不是怕,而是身份动不得,咱们身在北黎,一直都很安分,决不能在那件事情要动手的时候,惹上其他事,将军府小姐身边的隐卫功夫很高,想要轻而易举解决不是易事。”秦淮分析着局势。

  从宴会上北黎帝给太子赐婚的时候,他细细观察过那孩子。

  看似长相可爱人畜无害,可她的观察力非常强,根本不能将她当做六岁娃娃来看待。

  “不就是一个中等隐卫,本宫亲自解决。”楚玥根本不将罗文放在眼中。

  “公主,虽然向明侯不在,可将军府也不是好闯的,听说斩家夫妇斩小公子还有千帆寂都住在将军府,府内绝对不止三五个隐卫。”

  “人多又如何。”

  秦淮无奈:“殿下,莫要忘了皇上的交代,临行前重要的是八皇子,他才是不能出半点差池,等到这件事办妥,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将军府小姐有的是机会,只是晚一些而已。”

  楚玥怒瞪着眸子盯着他。

  “殿下,西郾那边我会暗中去接触,在此期间殿下莫要有任何举动,明日趁着临行之际可以多去看看八皇子,那件事办好了,将来东巶还会怕西郾吗。”秦淮苦口婆心劝说。

  他之前也说了宴请两国不合适,奈何公主并未听进去,反而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排了这个局。

  现在烂摊子难收。

  楚玥怒火依旧未消,只是沉着脸点头。

  “殿下,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万万不可有别的行动。”秦淮一看便知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知道了,啰嗦。”楚玥烦躁应声,甩袖离开房间。

  秦淮暗暗叹息,朝着旁边的护卫打个眼色。

  侍卫行礼,转身出门跟上楚玥。

  ——

  桑衍带着叶千宁走到二楼的时候便听到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两人脚步微顿,对视一眼,同时朝着楼上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