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换上冬装的池梨漫步在街上,打算去找随便家餐馆吃饭。

  
   她这段时间都会定居在金陵,为了方便,干脆在这里租了一处小宅子,免得天天住那人来人往的客栈,太过吵杂。

  
   才刚看见一家感兴趣的餐馆,还未等她走进去,远处突然有人快速奔跑过来,他身后跟着一群手持棍棒,正不断追逐的人。

  
   被追的人看起来瘦瘦小小,似乎还是个孩子,他瞧见前头有人挡路,想也不想,就意图伸手把人推开,结果手还未碰到对方,就被人拿着剑鞘精准地敲击在腿上穴位上,顿时脚下一软,整个人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跪趴在池梨面前。

  
   池梨早有预料地后腿一步,低头对着地上那家伙含笑道:“年还未到,可不兴行此大礼。”

  
   “你……为何害我!”

  
   那人抬起头,目光愤恨地质问池梨。

  
   “若你不欲推我,我本也不想对你出手的。”骗人,就算这人不想推自己,池梨也会将人拦下。

  
   她可没看错,对方身后追逐的是家丁一类的人,远处隐约间还夹杂着一两句着急高喊:“抓小偷!”

  
   一听这三个字,池梨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是个偷窃人财物的小偷,失主发现被偷后立刻派遣随行家丁追上来抓人,结果这人倒霉半路遇上路见不平的池梨,可不就栽了嘛。

  
   后面追逐的家丁很快冲上来,一把摁住还未爬起的小偷,其中一人在他怀中摸索片刻,抓出了一个锦缎绣鸳鸯荷包,显然是失主遗失的物品。

  
   瞧见那荷包上的绣样,池梨神色诡异,看着那小偷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你这……偷人家这种东西,难怪会被穷追不舍。”

  
   站在远处被几个护卫包围的失主明显是个年轻姑娘家,什么姑娘会在身上携带这种绣样的荷包?

  
   那自然是订了婚,专门准备来赠予心仪之人,或者里面干脆就装着两人的定情信物,否则人家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又珍惜地将此物带在身上。

  
   偏这小偷愚蠢,偷什么不好,偷人家姑娘这种东西,这回被抓了,恐怕不是被扭送官府就得挨顿打。

  
   出乎池梨预料的,在抓住小偷夺回东西之后,这伙人直接就将这小偷给放了,没有过多为难人家。

  
   被放走的小偷暗地里阴冷地斜视了池梨一眼,然后起身离开,见状,池梨直接抬剑将人拦下,冷声问道:“你对我有意见?”

  
   质问之时,她身上气势放出,顿时震慑得那小偷变了脸色,原有的不满立刻全部收回,转为了敬畏,他弓着腰,连连讨扰地对池梨行了几个礼:“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莫要计较。”

  
   他怎么给忘了呢,临近武林大会,最近金陵来了好多武林高手,别看路上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那可能就是一位隐藏的顶尖高手,哪怕眼前这姑娘看着过于年轻,那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什么驻颜有术的老妖怪,惹了这种人,他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小偷相当识时务,一旦确认池梨不好招惹,当即认怂赔罪,过程相当丝滑自然,一看就知道他这套欺软怕硬的流程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

  
   池梨拦人也只是因为注意到他眼神不好,担心此人后头找自己麻烦,她不怕麻烦,但如今这个时候,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好的,所以才故意给人震慑,警告对方别招惹自己。

  
   如今目的达成,她也不再为难人,收回长剑,目送人速度极快地离开。

  
   看得出来,此人有些许拳脚功夫傍身,但不多,连个末流高手都算不上,不知其背后有什么势力,能令得那被偷走重要东西的失主都轻易放过了他。

  
   “他是当地丐版的人。”

  
   像是看出池梨心中的疑惑一般,慢了一步追上来的失主站在池梨背后,柔声开口为她解惑:“我等外来之人,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去招惹这种地头蛇的好。”

  
   池梨闻言转身,看向那位失主。

  
   对方容貌妍丽,衣着华贵,举止投足间透出优雅,教养极好,一看就知是出身世家高门的大小姐。

  
   见池梨目光看过来,她温婉一笑,福身行了一礼:“小女子公孙雯,多谢姑娘相助,此物乃是我与未婚夫婿的定情信物,若是遗失,小女子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公羊梨。”人家都已经报上姓名,出于礼貌,池梨也回了自己的名称,随后又客气道:“无需言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总归还是托了姑娘的福,不知姑娘可用过膳,若不嫌弃,可愿让小女子做东,邀您一聚?”

  
   公孙雯估算着这个时间点,眼前这位公羊姑娘应该是特意出来吃饭的,故而有此一邀,一为报答恩情,二也为行结交之举。

  
   方才公羊姑娘放出气势震慑他人时,公孙雯距离不远,自然也感受到了,都是江湖人士,自然崇拜武功高强之人,与这种高手交好也与己有利,所以她态度才会如此热络。    
   如果换作别人,池梨可能直接就给拒绝了。

  
   但是公孙家……她记得没错的话,这公孙家就是曾经的武林第一世家,可惜后面被钟离家给挤下去了,如今只能屈居第二,因此,公孙家与钟离家彼此间关系很一般,算不上有仇,但也不可能交好。

  
   这样的话,她交好公孙家,也许能给自己拉个盟友过来。

  
   “那在下就恭之不却了。”

  
   池梨答应了公孙雯的邀约,两人在公孙雯的带领下,来到这金陵城内最好的一家酒楼用餐,为了招待贵客,公孙雯还特意用了他们公孙家的令牌,订了这家酒楼的一间包厢。

  
   一般这种酒楼,根本就不会缺生意,若无权势,不提前预定的话,是很难能顶到酒楼包厢的,所以此举也是在侧面彰显他们公孙家的实力。

  
   即便沦为武林第二世家,公孙家也依旧底蕴深厚,实力强大。

  
   在询问过池梨有无忌口之物后,公孙雯点了些她认为好吃的菜品,等待上菜间隙,两人聊了起来。

  
   公孙家并不在金陵,公孙雯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理由与池梨类似,都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不过真正要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兄长与未婚夫婿。

  
   真要算的话,公孙雯纯属就是来给人加油的。

  
   虽出生武林世家,但公孙雯并不会武功,她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所以每逢出门,身边都会带着一大堆家里安排的护卫家丁来保护她的安全,没想到都防护得这么严密了,居然还差点被偷了定情信物,这不禁让她感到后怕。

  
   “若是此物没了,滇哥哥虽然不会怪我,但我还是会很自责的。”

  
   “莫担心,如今东西不是没丢吗?”池梨安慰道。

  
   “是的,这还要多亏了公羊姑娘。”公孙雯目露感激地看向池梨。

  
   在聊天间隙,她们点的菜品一一呈上,池梨举筷试过,味道都挺不错,即便有一两道不合口味的,也不能说人家做的不好吃,单纯就是个人爱好问题。

  
   东西好吃,加上陪聊的美人说话又好听,态度又好,池梨自然被招待得很尽兴。

  
   随后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为何就提到了钟离府老夫人即将过七十大寿的事。

  
   武林盟主的老娘要举办七十大寿的寿宴,自然是要广发请帖,邀请各位武林人士前来参与,正好,为了参加开春的武林大会,如今金陵汇聚着许多有名有姓的江湖侠士,大家接到邀约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纷纷准备贺礼前去为老人家祝寿。

  
   公孙家自然也是有接到请柬的,原本公孙雯提起这事只是想找个话题与公羊姑娘聊天而已,却见她面露异色,便忍不住好奇地问:“可是有何问题?”

  
   “那倒没有,只是说来惭愧,我自幼与爷爷隐居世外,在山林间长大,近些时月爷爷过世后才独自一人走出山林,前来外面见见世面,如今还未在江湖上闯荡出名声,竟是没能收到武林盟主家老妇人过寿的邀约,却是有些遗憾,以往只听闻武林盟主的威名,却还从未见过真人……”

  
   说到这,池梨表面略有些羞涩与可惜地低下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错失见到偶像机会的小粉丝一样。

  
   听池梨说起她的身世,公孙雯终于了然。

  
   她就说,这姑娘不管是神态言行都显得很年轻,与外貌相符,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装嫩的老前辈,怎地就拥有如此气势,原来是拥有一位隐世高人的爷爷。

  
   许是在那位高人爷爷的自幼教导下,她才会拥有如此高强武功,可又才刚出来闯荡江湖,因此名声不显。

  
   至于人家对武林盟主表现出来的崇拜,这也能够理解,小姑娘家家没怎么见过世面,听到一些传闻,会对其中主角产生这种情绪很正常。

  
   只希望她日后见到真人,发现那不过是个道貌昂然的老匹夫时,不会太过失望。

  
   想到这,公孙雯突然起了性子,突然问:“公羊姑娘若真想去参加钟离家老夫人的寿宴,我倒是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池梨双眼一亮。

  
   好人啊这姑娘,她瞌睡了就给送枕头,正愁要怎么混进钟离家呢,没想到这会儿现成的路子就摆在她面前来。

  
   “真的,我公孙家也收到了请柬,不过是多带个朋友的事,不影响什么。”虽说她邀请的有点冲动,但话已出口,公孙雯没法再反悔,想想只是多带个人而已,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没再纠结。

  
   “那就多谢公孙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