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看夏侯渊逃走,抚须失笑道:“老夫尚未出手,这也算欺负晚辈?”

    廖化叹道:“看把人家孩子气得,差点就哭了,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黄忠无奈道:“吾本好心请他去洛阳,可惜这年轻人不领情呐!”

    廖化从怀中取出锦囊看过,忙道:“军师命我等至酸枣会合。”

    黄忠蹙眉道:“我等皆去酸枣,若张辽闻讯趁机取官渡,岂不前功尽弃?”

    廖化笑道:“老将军有所不知,昨日严将军已领洛阳援军赶至,正是他领兵取了官渡,军师才命在下前来协助。”

    黄忠大笑道:“半年未见,严老将军威风不减当年!”

    二人引兵直到酸枣,见诸葛亮交令,寇封也带着夏侯霸盔缨赶回,众将无不大笑。

    黄忠赞道:“军师果然妙计,那夏侯霸只带数十从骑逃走,魏军又损失三万兵马。”

    诸葛亮笑道:“全仗诸位将士用命,若非严老将军来得及时,吾安能从容调兵?”

    众人无不点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大将统兵,再好的计策也难以施行。

    此时魏延攻城已是第三日,投石车和井阑连番压制,守军苦不堪言,鲜卑军又不善守城,公孙王几次出城来攻,都被弩箭射退。

    诸葛亮言道:“酸枣守军这几日士气低迷,公孙王有力难施,怒气正盛,正是一鼓破敌之时。”

    遂命人带着夏侯霸头盔到城下叫嚷,劝降守军,城内守军听闻官渡失守,一片哗然,齐齐望着城下兵马,不知所措。

    酸枣位于延津之北,大河以南,扼守河南要道,汴河、鸿沟、濮水交汇于此,水路可直通豫州各地。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于酸枣会盟,既为方便河南河北各路英雄相见,也便于运输粮草,官渡之战,袁曹也曾为争夺延津厮杀,大将文丑丧身于此。

    消灭袁绍后,曹操又疏通宿胥口水路,将河北粮草自黄河渡口运至酸枣,后为南征准备,又改造运粮河,连通汴河、濮水,酸枣的重要性已超越敖仓。

    诸葛亮趁机取酸枣,正是为切断豫州与河北的粮道,守延津也可牵制濮阳援军,官渡方向便可对许昌形成合围之势,为下一步取豫州做准备。

    次日升帐,诸葛亮言道:“公孙王本塞外胡种,以利而来,本非忠于曹氏,今日先捉此人,再取酸枣。”

    黄忠抱拳道:“军师尽管传令,某今日先射公孙王坐骑,必将他擒于马下。”

    诸葛亮却道:“只擒公孙王,鲜卑军必为曹军所用,还需将这支骑兵拿下,守军不战自降矣!”

    魏延忙道:“军师,这批坐骑魏延可先就定好了,此次交战,某不要任何赏赐,只要这批战马。”

    上次与公孙王交手,因为准备不足大败,赤焰军损失惨重,魏延急着补充兵力,对于荆州军来说,最缺的还是战马。

    诸葛亮点头道:“公孙王所部,皆鲜卑各部余孽,为部落所弃者,必穷凶极恶之徒,本性难改,留之恐害我百姓。诸位稍后出手,只需留坐骑,胡贼尽杀之。”

    “诺!”众将轰然应诺,千百年来,他们对塞外胡人的仇恨,远大于对战魏军。

    诸葛亮传令道:“酸枣之地悬于河上,西南皆土山沟壑,山上多荆棘枯草,文长先领兵至此埋伏,见胡骑追来,放过前部,从中截杀。”

    魏延大喜:“谨遵将令。”

    诸葛亮又对王平、寇封传令道:“你二人各领两千精兵,王平埋伏于后山,寇封往河岸隐藏,待魏将军厮杀之时,便前后夹击,将鲜卑军尽数消灭,不得有误。”

    三人领命先行,诸葛亮命廖化领兵继续攻城,只留南门不准备器械,由黄忠督阵,对酸枣做出合围之势。

    对黄忠吩咐道:“老将军劝降公孙王,其必不服前来厮杀,可将其引至伏兵处,向南五六里有一处枯树林,将公孙王引至此处,自可擒之。”

    ……

    此时城中魏军早已人心惶惶,昨夜就有数百人逃走,鲜卑军也毫无斗志,只是苦于战马无法出城,只能留在城中。

    一大早荆州军便擂鼓攻城,公孙王上城观看,原本敌军围三缺一,今日却是四面围住,已经无路可去。

    正懊悔之时,南门守军来报,老将黄忠正在搦战,公孙王忙转到南门,见这里并无弩车器械,不由心中暗喜。

    黄忠拍马上前,遥指公孙王劝道:“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诱尔等入关,不过是为人鹰犬而已。曹贼尚且不敌我等,何况尔等?何不早降,免得身死客乡,悔之不及。”

    公孙王看黄忠人马并不多,冷笑道:“老家伙好大的口气,要我投降,先问过这对大锤。”

    便要下城厮杀,守将劝道:“荆州军围城,我等当固守待援,大王不可中计。”

    公孙王大怒道:“本王留在城中挨打,和那被堵在山洞的老鼠有什么区别?你们愿当缩头乌龟,别拉上本王。”

    遂不听守将劝告,提铜锤上马,领着鲜卑骑兵杀出城来,准备杀退黄忠突围。

    黄忠挥刀拦截,但鲜卑军困兽犹斗,急着突围,个个悍不畏死冲杀过来,骑兵气势惊人,根本阻挡不住。

    黄忠无奈,忙带兵撤退,其余步兵往两翼军中逃走,公孙王大吼道:“老家伙,你今日插翅难逃。”

    公孙王虽鲁莽,但能从奴隶混到一方之主,也懂得人情世故,他深知此次私自出城,回去定会被曹真责罚,若能斩杀黄忠,再杀回来解酸枣之围,非但无过,还有大功。

    打定主意,公孙王从背后紧赶黄忠,鲜卑骑兵速度极快,尤其在这原野上,骑术的优势彻底发挥出来,个个举着弯刀叫喊,坐骑也撒开四蹄,风驰电掣。

    若只论速度,黄忠的骑兵气势则弱了许多,如被群狼围攻的野兽,四面包抄上来,慌不择路跑向南面的斜坡。

    “黄忠休走!”公孙王的坐骑来自遥远的北海,是一匹马王,如疾风掠过荒丘,穿行在乱军之中,距离黄忠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忽然身后鼓声大作,伏兵自土丘后杀出,乱箭齐发,骑兵们惨叫倒地,矮坡之上如滚葫芦一般,人马拥挤踩踏,沙尘漫天。

    “哼,你们还有什么诡计,尽管使出来吧!”

    公孙王虽知是计,但此时顺坡而下,根本无法回头,只能先斩杀黄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