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更时分,月明星稀,晚风习习,文钦带着五百死士自邯郸北门出城,直奔汉军大营而来。

    傍晚时分,曹真早已派人在哨楼上监视,看到汉军将那些大车运到右营放置,天黑之后刘琦又设宴犒赏三军,满营灯火通明,欢笑声传至城头。

    此时汉营早已安静下来,除了营寨外围的火把,里面漆黑一片,显然早已歇息,那高大的车辆矗立在月色下,如同山岳般十分醒目。

    文钦领兵直奔西南角,派出精干斥候潜入查探,不多时前来禀告,那些正是白日汉军所用的木架,旁边还有石块堆积,守军早已回营歇息。

    “真天助我也!”文钦大喜,命所有士兵将背在马上的干柴、硫磺等取下来。

    每人都各背火具,按吩咐分批潜入营中,藏在那些车辆下面候命,看到火起便同时点火,再趁乱逃出营中撤退。

    半个时辰后,魏军悉数进入营中,藏在那些车辆之下,文钦躲在暗影之中,见一队巡逻士兵远去,心中暗笑。

    刘琦果然骄兵必败,一把火烧了这些器械,看他明日还如何攻城?

    估摸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文钦点燃火折子,将洒在木桩上的硫磺点燃,火焰飞窜而起,瞬间照亮四周。

    与此同时,周边魏军也一起行动,无数火光同时亮起,浓烟直上半空,外围的汉军尚未察觉。

    文钦一声令下,带领军兵轻装往营外撤退,将至营门处,才听到营中有人叫喊,鼓声大作。

    “嘿嘿,为时晚矣!”文钦翻过栅栏,带着众人返回河滩,见营中已经大火冲天,人影幢幢,大笑道:“刘琦曾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言是也!”

    众人正得意,却听黑暗中也传来一声大笑:“阁下既然如此推崇汉王,不妨加入我们吧!”

    “谁?”文钦大惊,忙拔剑转身。

    魏军一阵骚乱,各自回头,只见四周亮起无数火把,如同一圈火墙,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员大将拍马而出,扫视魏军,冷喝道:“雕虫小技,早在汉王预料之中,还不束手就擒?”

    文钦横剑厉喝道:“来者何人?”

    那人沉声道:“龙骧将军关平是也!”

    “哼,又是关家的人!”文钦见四周皆是汉军,便知已经中计,大吼道:“上马,突围!”

    一声令下,魏军各自寻找坐骑上马,人马才动,四下里弩箭齐发,惨叫声中,许多人都倒在地上,惊走坐骑无数。

    文钦提枪上马,直奔关平冲过去,心想此战纵不能脱身,也要斩掉关羽一臂,也算是为曹操报仇。

    关平横刀架住文钦,冷声道:“曹氏堪比王莽,必将遗臭万年,汝还要认贼作父不成?”

    “无需你教我做事!”文钦大怒,反手向关平胸口刺去。

    二马交错,关平震开兵刃,便听斜刺里一马杀到,大骂道:“这等有妈生没爹教的无礼之徒,何必与他废话?”

    关平一看正是关索,忙道:“三弟留神,大王要活捉此人。”

    文钦见他兄弟二人竟将自己视若无物,气得满脸涨红,厉笑道:“我打不过关羽,还打不过他儿子不成?你们一起上吧!”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关索却毫不客气,向关平一扬下巴:“大哥,抓活的。”

    此时埋伏在四周的王平、寇封、关兴等几员年轻小将一起杀出,魏军中即便有虎豹骑将士,也抵挡不住,被杀得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之力。

    关平见大局已定,拍马直取文钦,关索则从背后抄上前,手持一根钩索,虚空晃动着,等二人交手之际抛出去,准确地从文钦头上落下。

    “下来吧你!”关索手臂拉拽,不等文钦反应过来,便见那索套猛地收紧,将他拽落马下,摔得眼冒金星。

    “绑了!”关索将手一招,早有士兵上前将文钦绑缚。

    关平愕然道:“三弟果真伎俩层出不穷,这又是什么江湖把式?”

    关索大笑道:“此非江湖之术,不过是我山中打猎手段而已,可惜这小子连山猪都不如。”

    文钦被士兵抬往大营,正奋力挣扎,闻言气得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邯郸城头上,曹丕正与曹真等人围着一块大石紧张观望,看到营外忽然火光冲天,喜得拍手连连叫好,自以为计成,命人连夜去向轲比能催促援军。

    曹真一直等到天亮,却不见文钦回城,不禁眉头紧皱,既然放火成功,总有一两人逃回,却无一人回城,莫非又有变故?

    待朝阳升起,汉军营中鼓声大作,看到那庞然大物又安然无恙地逼近城下,曹真便知文钦中计,忙派人报知曹丕。

    曹丕正小心翼翼地品尝最后一盒凤梨酥,闻报惊得半块掉在地上,喷着碎渣大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陛下,极可能文将军中计矣!”华歆奏道:“刘琦为人诡计多端,又有法正为谋,只怕早有防备啊!”

    “这该如何是好?”蒋济急道:“那巨石再砸下来,邯郸城破,吾等恐性命难保!”

    “岂有此理!”曹丕勃然作色,掀翻桌子大骂道:“好好好,刘琦如此狠绝,也就休怪朕不择手段了。”

    华歆忙问道:“陛下有何对策?”

    曹丕咬牙道:“将刘协绑到城头,朕倒要看看,刘琦如何攻城。”

    却听一人谏道:“陛下万万不可,汉帝毕竟曾为人间至尊,先王尚不敢无礼,此举只会激怒汉军。”

    曹丕扭头看去,正是司徒王朗,怒道:“刘琦欺吾太甚,生死攸关,还顾得了前朝之人?”

    王朗却老成一笑,抱拳道:“陛下息怒,要想退兵其实不难。”

    曹丕瞪着王朗:“王司徒莫非能对敌不成?”

    “陛下来日登城,与汉帝同列,以示禅让之意,”王朗胸有成竹,抚须缓缓言道,“待老臣亲自出马,只用一席话,管教刘琦拱手而降,汉军不战自退。”

    “若果真如此,司徒真魏之蔺相如也!”曹丕将信将疑,吩咐华歆准备銮驾,来日约刘琦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