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谌看着狐狸精兴冲冲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暗自摇头,他觉得狐狸精会失望而归。

    他和那书呆子相处了七八年,双方早就已经知根知底,哪里还不知道书呆子的性格?

    只怕书呆子此时已经将事情捅到了官府那里!

    而且书呆子的性格也很是执拗,就怕狐狸精也难以转变过来。

    “按理说张琛当时就在现场,就算官方察觉到了爆炸,也应该将张琛当成最大的怀疑人才是。”张谌心中思索着。

    张谌才走到一半,忽然脚步顿住,目光一动看到了远处在山林间转悠的七八道人影。

    是村长和那个风水先生,在其身后是王狗子、陈力等村中几个泼皮,扛着旗幡和几个奇怪造型的摆件,跟在那风水先生身后转悠。

    张谌看到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当然也看到了张谌,那风水先生的目光和张谌对视,遥遥的和张谌摆摆手打招呼,倒是叫张谌愣了愣神,同样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这风水先生好生奇怪,我和他又不认识。”张谌嘀咕了一声,然后继续闷头向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帝女大墓的风水大阵,忽然脚步一顿,猛然回身看了那风水先生一眼,就见那风水先生四十多岁的模样,做文士打扮,身躯高大强壮,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

    张谌眼睛里金光闪烁,就见那风水先生周身并无‘气机’萦绕,显然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怪哉!或许是我想多了,那风水先生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有何资格去撼动帝女大墓?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还要暗中监视才行,可千万不能被人给挖了后院墙角。”张谌心中闪烁过一道念头。

    张谌走远,风水先生对着一旁的村长道:“他真的只是村里一个普通的孩子,而不是某个权贵子弟?那白皙的皮肤,那般精神气度,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我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家中就是破落户,能出落成这幅样子,我心中也是奇怪。但他家中破落却做不得假,这小子前几个月还不这样呢?仅仅一个月就白成了这样,若是走在外面,我怕也不敢上前相认。”村长此时也是面带好奇的道:“不过这小子最近摊上事了!官府的人来了村中数次,就是为了找他。”

    “哦?他一个山间少年能摊上什么事?”风水先生闻言露出一抹诧异。

    “村头那两间屋子被天降雷火给烧了,您应该亲眼目睹过吧?”村长道。

    风水先生点了点头:“那场面很是怪异,往年不是没有天雷地火落下的,但造成如此恐怖场景的,还真是头一遭。”

    “所以这其中透漏着古怪呢!再加上其邻居有个穷酸书生,前往官府衙门敲鼓鸣冤告其谋杀,他现在可是麻烦大了!只要和人命扯上关系,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村长喋喋不休的道,声音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听闻此言风水先生一愣:“倒是可惜了!”

    一边说着,风水先生和村长走过山林间,村长一双眼睛看向风水先生:“陈先生,这附近可还有水脉?可还能打出水来?”

    陈先生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罗盘,随意的拨弄着罗盘,然后又一双眼睛扫过眼前的地势,摇了摇头:“此地水汽已经干涸,地下水汽也不多,就算是打井,怕也打不出多少水来,不过白白耗费人力罢了。如今遇见这等化龙走蛟的事情,只能寻找水脉汇聚之地,唯有寻找到水脉汇聚之地,才能有一线希望打出水来。”

    “那您看这附近可有水脉汇聚之地?”村长连忙询问了句。

    “不知道!得慢慢找,寻龙探脉哪里有那么容易,你只管带人跟着我就是了,若是找到水脉,我自然叫你来打井!要是找不到水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辙!”陈先生不耐烦的训斥了句,叫村长连忙低下头应是,和孙子一样顺从,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忤逆,丝毫看不出在村子里的霸气。

    “这就对了,我既然和你来了,当然想尽办法打出水了,要能打出水来,我还会糊弄伱不成?”陈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众人招呼道:“拿好家伙,咱们去下一处地方,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村子,连一条水脉都没有。”

    且说张谌一路回到村子,此时天色刚刚亮,村中百姓正趁着太阳不大去山中挖野菜。

    过往百姓看到张谌,一个个脸上表情怪异,犹如遇见了瘟神一样,遥遥的躲避开。

    张谌知晓这些人怕被牵连到,所以也不惊奇。

    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性。

    张谌来到自家废墟处,想要将狐狸精昔年得来的《西升经》图卷找出来,可谁知并无残卷的影子。他却也不着急,等狐狸精回来后,自己吩咐狐狸精去办妥就是了。

    至于说当初那便宜姐姐送来的绸缎、物资,全部都在炸药的火光中化作了灰烬。

    张谌转悠了一圈,然后背着筐篓来到了后母家中,遥遥望去就见左邻右舍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自家后母正满面愁容的坐在院子里。

    张谌略做迟疑,还是满脸从容的向院子里走去:“娘,我回来了!”

    这一切事情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他总不能叫自家母亲和小弟小妹顶锅!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自己的担当!

    张谌的话将后母惊动,却见后母猛然坐起身,连忙冲到了张谌的身前,上下打量着张谌,眸子里满是喜色:“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连续絮叨了两句,张母才抓住张谌的手,使劲的往门外推搡:“你快走!官府衙门已经在村子里布控,将我们娘仨软禁起来,就是等你回来自投罗网。趁着现在衙门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赶紧走得远远的,最好是永远都别回来!躲在深山老林中藏起来,莫要惦记我们!”

    张母干瘦的身躯内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居然直接将张谌推了个踉跄,但是却被张谌稳住:“娘,你莫要说了,我都知道。我既然回来,心中就有了解决的办法!我总不能叫你们受到牵连。”

    张谌关上门,将背篓放在角落里:“这里有肉干,是我在山中狩猎到的鹿肉,已经被我制成肉干,够吃半个月的了。”

    看着面色从容的张谌,张母一时间呆愣在当场,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谌趁机来到屋子里,看着空荡下去的水缸,直接将缸中的水蓄满。

    “大哥!”

    此时两小只扑上来,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声音中满是悲悲切切。

    “莫要怕,大哥不会有事的!”张谌抚摸着两小只的脑袋,将两小只逗弄的开怀大笑。

    张母此时走过来,声音中充满了严肃:“你可要想好了,衙门乃是狼巢虎穴,一旦进去再想出来可是难了。”

    “娘你放心好了,这次危机我能轻松化解的。”张谌的声音中充满了安定的力量,叫张母那悬着的心也逐渐放回了肚子里。

    和张母说了一会话,张谌见到官差迟迟没有动静,才和张母告辞,想着自己应该去一趟崔铁匠家里,他未来想要制作更多的火药,工具也该升级了。

    只是张谌才没走出多远,遥遥就见周围有七八人出现,隐约间围聚了过来,其中一人好似头领,开口高呼:“那个人是不是张谌?”

    有村民闻言望来,连忙道:“差爷,那就是张谌了!”

    “站住!”

    听闻村民确认,官差连忙冲上前来喊了句。

    张谌脚步站定,面色诧异的看着眼前一群人:“差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张谌,你事发了!你邻居张琛告你谋杀,速速随我等走一遭吧。”官差一边说着拿出锁链,上前将张谌给锁住。

    “官爷莫不是弄错了,我一直都在山中狩猎,怎么会去谋杀张琛?”张谌脸上满是无辜。

    “是与不是,去官府衙门走一遭,到大堂对峙一番就明了。”差役不由分说,直接将张谌给锁住,然后押送着往山下走去。

    “真是无妄之灾。”张谌此时声音中充满了无辜。

    “是不是无妄之灾,县太爷一审问就知道了。”那差役不阴不阳的道。

    张谌不再言语,此时有差役走上前,开始对张谌搜身,可惜什么都没有,一毛钱都没有。

    “真是穷鬼。”差役不满的嘀咕了一声,话语中全都是抱怨。

    县城到此地十几公里,他跑一个来回得费多少鞋底?

    差役对张谌搜身,不曾从张谌的身上搜出什么有用之物,不由觉得很是晦气。

    这年头鞋可不结实,都是手工缝制的千层底,可是不经磨的,一来一回二十多公里,一双鞋怕是要废了。

    铁链很沉,大概有十几斤,叫张谌眉毛不由得一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差役看了张谌一眼,似乎是在看一只肥羊。

    不管是不是犯人,只要落在他们手中,家中人都需要拿钱打点,不然少不得扒一层皮。

    “快走!”

    有差役不满的推了张谌一巴掌,用的手劲很大,将张谌推了个踉跄。

    “差爷,我不是犯人!你怎么这般对我?”张谌看向那官差。

    “呵呵,落在咱们手中,是不是犯人可不是你说的算。”那官差冷冷一笑。

    张谌看着那官差,不由眉毛拧了拧,然后吸了一口气,懒得和那官差计较,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心中却已经给对方记了一笔,以后让狐狸精祸害他家去。

    只是没走多远,院子里的张母听闻动静,打开门看到被戴了镣铐的张谌,立即冲了过来,神情激动的挡在了官差的身前:

    “你们为什么抓我儿子!”

    “你儿子犯了事,县老爷传唤他,还不赶紧让开路。”领头差役虎着脸道。

    “哦?刘捕头说他是犯人,可有证据?”张母身形虽然干瘦,在一群彪形大汉面前瘦小如一只小猴子,但却毫不退让,开口质问了句。

    “有苦主亲自指认,难道还不能确认吗?他的隔壁书生张琛亲自指控他要杀人夺财,难道不能当成证据?”刘捕头面色阴沉的质问道。

    “呵呵,就一个穷酸书生的指控,也能算得数吗?可有物证?可有亲自现场人赃并获?”张母却不肯善罢甘休:“我还说是你想要谋害那穷酸书生呢,此事乃我亲眼所见,那爆炸就是你放的呢!”

    “你……简直胡搅蛮缠!”刘捕头气结,一只手指着张母,被对方堵得说不出话。

    “你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三更没有抓到现场,只凭借一个穷酸书生的诬告就想把人带走,不论说到哪里,都绝没有这个道理。”张母犹如护犊子的小鸡。

    刘捕头闻言摇了摇头:“你这妇人伶牙俐齿我也不与你争辩,我只是奉了大老爷的命令行事,你若敢阻扰执法,说不得将你一并带回去。”

    说完话示意手下官差上前,要将张母推搡开。

    眼见张母还要阻拦,张谌开口道了句:“娘!让我去吧!”

    张母就算是如何出面阻拦,也改变不了大势,他出面的本意是将张母从牵扯中摘出去,可不是叫张母陷入其中的。

    那刘捕头闻言看了张谌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倒是个明事理的。”

    然后又看着矮小的张母道:“你既然想救儿子,我就为你指一条明路,你明日记得拿三百两银子来衙门打点一番。”

    说完话一群人押着张谌远去。

    张谌对着张母露出一个笑脸,然后随着官差走出村子,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这还是张谌第一次离开村子,往年在小小少年的记忆中,还从为出过远门。

    就在张谌走到村头的时候,满脸垂头丧气的狐狸精走来了,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张谌,不由惊得失去了颜色:“怎么回事?”

    以张谌的本事,区区一群差役也能将他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