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谢灵蕴远去的背影,张谌再看看云层中翻滚的雷电。

    “只修神魂不修法力,这种破绽实在是太大了。”张谌暗自摇头,披上斗笠蓑衣之后,默默的迎着雨水走出客栈。

    现在天雷滚滚正是自己趁乱离去的大好时机。

    黑夜一片死寂,街头空荡荡,就算是百姓因为雨水而欢呼,也无人敢于来到街头放肆,毕竟这个时代的宵禁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谌不想惹事,贴了隐身符走在街头,待走到城中一半的时候,天空中的雨水戛然而止,就连那天空中的黑云也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散去。

    张谌扯下斗笠随手扔在街头,明日不晓得便宜了哪个路人,抬起头看看那以肉眼可见速度散去的黑云,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若有人能掌握呼风唤雨,岂不是可以克制天下间所有的阴神修士?”

    准确来说,阳神之下皆可克制。

    张谌一路上潜形匿迹,回到了山洞内躲藏起来,然后将玉盒拿起来,打量着那两把刷子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这两把刷子能不能被我的五色神光炼化,叫我的五色神光衍生出更强大的力量?”张谌心中暗地里闪烁着一道念头。

    他开始打这两把刷子的主意,只是这两把刷子很不简单,想要炼化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目前来说,他唯有禁气诀可以抽调其中的阴阳二气,但自己抽调出来的阴阳二气相对于刷子内的整个阴阳体系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张谌也不敢打开匣子抽取阴阳二气,免得刷子趁机逃走,所以只能在盒子外面盯着匣子里的那两把刷子眼热。

    思索许久也不得其法,张谌也只能无奈将玉盒收起来,等到以后寻觅机缘再炼化两把刷子,至于说归还给陈序?

    开什么玩笑,都到了自己手中的宝物,哪里有还回去的道理?

    只是就在张谌将盒子收入袖子中的时候,忽然丹炉内传来一道呼啸声响,那金绞剪此时在炉子内化作了一黑一白两条虚幻透明的神龙,不断在丹炉内翻江倒海的搅动,搅得整个八卦炉都在震动。

    “搞什么鬼?”张谌感应到八卦炉内金绞剪的变化,眉头皱起,就见那金绞剪不断在八卦炉中转悠,搅起火海不断翻滚沸腾。

    此时一股意志涌现于张谌的心中,冥冥之中一股莫名的渴求传来,不断对张谌渴求着什么,那意志浑浑噩噩朦朦胧胧,因为意志太过于弱小,无法清晰的传递自己的意念。

    但张谌也不是蠢笨之人,看着不断闹腾的一黑一白两条真龙,张谌想起了这金绞剪的来历,这金绞剪可是先天阴阳胚胎所化的至宝,而自己手中的这两把刷子貌似也是先天阴阳精粹组成吧?

    “难道说那金绞剪想要吞噬了两把刷子修复伤势?”张谌此时心中有了推测,然后将那个玉盒重新从袖子中拿出来,果然伴随着张谌重新将玉盒拿出来,那丹炉中金绞剪所化的两条真龙不断震动,那股迫切的渴望越加急切。

    张谌见此略作犹豫,下一刻直接将玉盒扔入八卦炉中,然后就见那一黑一白两条真龙腾空而起,直接将玉盒给盘住,伴随着两条真龙交错摩擦,就见那玉盒上的六字真言居然直接被金绞剪磨灭,然后就见两把刷子趁势从玉盒内钻出来,就要没入虚空逃走,可谁知那金绞剪所化的一黑一白两条虚幻的真龙猛然张开嘴巴,那两把刷子似乎预知到不妙,连忙左右躲闪,可谁知真龙的口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吸扯力,那股吸扯力镇压住了虚空,叫那两把刷子无法钻入虚空逃走。

    那两把刷子眼见着自己被限制住,下一刻直接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气流交错在一起,就要趁机逃走,可谁知那两只真龙打了个喷嚏,直接喷中那股气流,将其从阴阳二气的状态喷回了刷子的状态,然后不等两把刷子反应过来,那真龙直接脖子伸出,张开了血盆大口犹如无底深渊一样,直接将那刷子分别吞了进去。

    黑色真龙吞噬的是黑色的刷子,白色真龙吞噬的是白色刷子。

    伴随着那两把刷子吞入腹中,那一黑一白两只虚幻的真龙居然开始不断缩小,化作了米许长短,但却栩栩如生无比凝实,犹如是两只真正的真龙一样。

    再端详那两只米许长的真龙,身上遍布着斑斑碎裂的痕迹,看起来很是恐怖,好似随时都能碎掉,化作无数渣渣破碎。

    “金绞剪得到了一定的修复,接下来只要我不断寻来天地间的各种神物孕养,修复金绞剪身上的伤痕,金绞剪就能再现过去神威。现在吞噬了那刷子后,金绞剪修复到哪种程度不好说,毕竟消化那两把刷子需要一定的时间。”张谌心中清楚的知道,那金绞剪肯定是活了,至少不是过去那种随时都会死去的模样。

    就在此时那一黑一白两条真龙交错卷起,穿过八卦炉后化作一把灰蒙蒙毫不起眼的剪刀,落在了张谌的手心。

    不是黑色的剪刀,也不是白色的剪刀,而是灰蒙蒙颜色的剪刀。

    剪刀很小巧,就好像是寻常家用小一号的剪刀,整个剪刀灰蒙蒙,上面遍布着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痕,那裂痕好似随时都能破碎掉一样,叫人胆颤心惊。

    但是身为剪刀的主人,张谌却能感受到,在剪刀内部有一股绵绵不绝的力量,正在修复着那一道道伤势。

    只是修复的速度很慢,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

    张谌抚摸着灰蒙蒙的剪刀:“不晓得金绞剪现在能发挥出几成威能?”

    张谌打量了一圈周围,却没有察觉到可以试验的对象。

    就在张谌拿着金绞剪琢磨的时候,忽然其手中金绞剪轻轻震动,在那灰蒙蒙的金绞中似乎有一个灰蒙蒙的世界,在那世界中有两把刷子的形状物件在闪烁,似乎在不断反抗金绞剪的炼化。

    不过这个世界和张谌勾魂夺魄的那个黑白二色世界可不相同,眼前这个黑白二色的世界充满了流动的先天阴阳二气。

    张谌身为金绞剪的主人,只觉得自己在冥冥之中似乎和眼前的金绞剪意志合一,刹那间眼前世界一阵变换,已经进入了黑白二色的世界内。

    张谌的意志显化,此时立于世界之中,手中拿着一把灰蒙蒙的剪刀,在那黑白世界之中,两把刷子化作了两只黑白二色的鱼儿不断交错冲撞,似乎随时都想要逃出这黑白空间。

    而在遥远的时空之中,似乎有两条无形的丝线,从冥冥之中垂落而下,钩连住两只鱼儿,成为了两只鱼儿锚的定坐标,叫两只鱼儿不断在黑白世界内冲撞,就是想要循着那丝线的牵引逃出去。

    张谌看着那丝线,心中忽然有所明悟:“那是来自于陈序的因果。”

    此时丝线紧绷,不断牵引着两只鱼儿,张谌拿起手中的剪刀下意识的对着那冥冥之中的丝线一剪,然后就见那因果丝线直接崩断,两只鱼儿失去锚定,满脸无助的在虚空中不断游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下一刻张谌意识回归肉身,低下头看着那灰蒙蒙的剪刀,眸子里露出一抹难以置信:“这金绞剪未免太过于逆天了吧?就连因果都能剪断?”

    张谌心里为金绞剪的威能暗自心惊,下一刻金绞剪化作一道黑白流光灌注于其口腔内,然后顺着周身窍穴重新回归法宝青色的莲花内。

    不知为何,有了金绞剪的镇守,张谌忽然觉得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接下来只需要等候金绞剪慢慢磨灭那两把刷子就好了。”张谌眼神中露出一抹喜色。

    当然了最叫他高兴的事情就是自己解决了帝女的事情,心中很是畅快,这回这丫头可没道理再来寻找自己了。

    张谌开始甩锅:

    “虽然说帝女大墓暴露是自己的锅,但帝女就没有责任吗?帝就没有责任吗?早点将大墓给自己敞开多好,自己还用得着这般费劲巴拉的去谋夺那颗珠子?”

    天亮之时,又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山下走来,钟象从山下来到了山顶。

    “你怎么来了?”张谌正怀抱招烈撸猫,看到走来的钟象,心中暗自提起戒备。

    见到张谌犹如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钟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北地,强行压着心中的火气:“我即将离开北地,小爷爷明日午时要在庄园宴请你,去不去你自己选择吧。”

    说完话后钟象傲娇的转身离去,似乎一刻钟都不想和张谌多呆。

    张谌看着钟象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断琢磨:“要离去了吗?也是,陈三两都废了,不离去留在这凄凉的北地作甚?”

    看着钟象远去的背影,张谌继续撸猫,至于说精神世界的探索,这几日暂且停了下来,他还需要保存法力应付未知的局面。

    张谌拿起蜂蜜喂养妖王招烈,心中想着心事:“五先生宴请我,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吧!毕竟五先生现在也算是我的一条人脉,还需要好生的维护着。”张谌嘀咕了句。

    第二日张谌将狐仙囡留在山中看守八卦炉,自己戴着斗笠孤身一人往山下赶去,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路经帝女大墓废墟,张谌看到了一道人影。

    陈序此时趴在帝女大墓的废墟上不断搬运着碎石,似乎在挖掘着什么。

    “这小子居然真的从平边王府内逃出来了?”张谌看着钟象忙碌的背影,心中有些好奇:“莫非这帝女大墓下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张谌心中略作迟疑,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和陈序打招呼,他也不想夺取陈序的机缘,毕竟自己已经夺取了陈序的黑白刷子,不能这么欺负人。

    张谌看了陈序一眼,按道理来说,还是自己欠他的,不过自己之前救了他的狗命,一报抵一报也算是了了。

    张谌一路静止来到了钟家庄园,然后贴上隐身符来到了钟家后院,就见钟象正站在院子里练习书法。

    “你研究的是什么学问?”张谌解开隐身符,凑上前去询问了句。

    “小爷爷最近几日对那心学整理出几分头绪,我拿来研读一番。”钟象倒也没有隐瞒。

    张谌闻言暗自摇头,五先生钻研心学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毕竟自己早就将心学的精髓尽数传授给小先生了。

    可以说现在心学大局已经尘埃落定,除非是小先生就此陨落,亦或者是其另辟蹊径,在心学之外的道路上,进行新的解释,否则不过是为小先生做嫁衣,为小先生添砖加瓦罢了。

    “你跟我来吧,小爷爷在后院等你。”钟象收起书籍,对着张谌道了句。

    张谌跟在钟象的身后,一双眼睛看着钟象修长的背影,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钟象的屁股上。

    钟象只觉得自家屁股好似是被针扎了一样,猛然顿住脚步怒视着张谌:“往哪看呢?”

    张谌无视了钟象的怒火,凑上前去一把拍在钟象的屁股上,然后使劲的捏了一把:“还别说,你这屁股够翘的。”

    钟象闻言气得一脚踩在张谌的脚尖,疼得张谌呲牙咧嘴,就见钟象满是怒火的道:“你要是再敢乱摸管不住自己的手,小心我剁了你的狗爪子。”

    “大家都是男人,你怎么这般小气?大不了你摸我的,我给你随便摸,叫你摸回来就是了。”张谌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钟象闻言气得不再说话,和这混人没办法争论,干脆就不再争论,而是直接一甩袖子快速向后院走去,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和他多呆。

    张谌见此笑了笑,觉得钟象太小气,但却也没有再继续动手动脚,而是跟了上去。

    后院一棵大榕树下,五先生面色苍白的坐在树下弹琴,琴声悠扬动听,犹如小桥流水叮当作响,在院内缓缓传来。

    钟象和张谌站在一旁,等候着五先生弹琴。张谌看着五先生苍白的面孔,心中暗自道:“五先生似乎遭受创伤了?而且伤势还不轻啊?这厮着急返回京都,不继续追查树棺和神魔大墓的造化,只怕是和其伤势也有关系。万一平边王府真的崛起,然后再出手暗算,他到时候可要倒霉了!眼下北地局势复杂,他趁早抽身才是最佳选择。”

    许久后琴声停止,五先生笑眯眯的扭头看向张谌:“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上前坐吧。来到这里就是来到自己家了,千万莫要客套,你若太客套,那可就是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