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飘着一朵雨做的云,风中飘着的也可能是一个大活人。卉戚不知何故,挂在树上下不来。

    原来,卉戚的长袖和长剑剑穗,绞缠打结,任凭卉戚生拉硬拽,就是无法脱身。只得保持刺入大树时的状态,任凭风吹日晒。

    也不知过了几时。

    施恩义悠悠醒来,左右环顾,不见他的娘子。正在觉得舒坦时。

    忽然,一声爆喝。“死鬼,没死还不快过来。”卉戚大声鬼叫。施恩义顿时弹起,飞奔到卉戚的面前。

    “娘子受苦了。是那个天杀的,竟敢对皇后的亲妹妹下此毒手。明日我定要狠狠的参他一本,必定叫他也遭受此种惩罚。方能解我家娘子今日所受之苦。”施恩义装模做样的大叫。

    边叫边围着卉戚转了一圈,不知是没找到解开的方法,还是观摩卉戚的惨状。

    “我方才在梦境中,似乎看到有一位仙子,赠送给娘子一颗灵丹,不知是不是真有此事?”施恩义问道。施恩义一边揉着卉戚红肿破皮的手,一边追问。卉戚曾经雪白鲜嫩,如同嫩藕一般的双手,此刻早已是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刚才的一幕,在卉戚的脑中久久难以散去。卉戚遭受到瑶姬的巨大羞辱,恨得五内俱焚,面目狰狞。

    以至于,瑶姬和黑蟒是怎么在她面前凭空消失的,卉戚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凭他施恩义也配和她卉戚同享灵丹,简直是痴人做梦。只是今日被瑶姬一番教训,实在是痛彻心扉,着实将卉戚的骄横之心,磨去不少。

    此刻卉戚的身边只有施恩义一人,有道是同床异梦,离心又离德。在这荒郊野岭,且在巨大的诱惑下,谁知道施恩义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

    卉戚忍着双手钻心的刺痛,又要提防着施恩义,属实是活该。

    “官人说的哪里的话,方才遇到两位世外高人,传了我一个延年益寿的仙方。我想着能和官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卉戚忍痛说道。

    这话说得明显没有往日的气焰,施恩义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生出一股寒意。

    “能得娘子垂爱,施某感激涕零。多早晚死在娘子的手里,正是施某的毕生追求。”施恩义立即表忠心。卉戚抿唇一笑,顿生万千妩媚。

    “你二人倒是有趣!”一个声音在卉戚和施恩义的头顶响起,余音袅绕。

    “何人?”施恩义惊出一身冷汗。

    今日原本只是想带卉戚出来玩耍散心,怎知遇到这许多的古怪。从前那么许多的荒唐事做下来,也没见有什么路见不平,平地一声吼的毛人。怎的今日出门前,黄历被人篡改了不成。

    “依你便是,你说我是人,我就是人。”那个声音蜿蜒而下。一道耀眼白光,层层叠叠,似乎转了无数的圈圈,将卉戚和施恩义重重包裹。

    “叫我白芒。”白芒自报家门。

    看着面前盈盈弱弱的白面书生,顾盼生辉中自有一股绝佳的姿容。白芒轻轻摇着手里粉红色的折扇,卉戚顿时觉得自己的尊贵身份,立时被彰显了出来。

    “卉戚。”卉戚倨傲睥睨。白芒只当没听见,微笑斜睨着施恩义。

    “在下施恩义。”施恩义被白芒瞧得不自在,沉声说道。

    “很好。”白芒表示满意。

    “我一路追踪着我家那位的气息,来到此处。不知为何,我家那位的气息竟会在此处戛然而止。我十分不解其中的缘故。正巧看到二位在此处打情骂俏,觉得甚是有趣。想着以后,我和我家那位必定也是如同二位一般的相处。其中的乐趣,想必十分的令人期待。”白芒摇着粉红色折扇,缓缓说着。

    说到开心处,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笑声震动中,大地为之隐隐抖动。

    施恩义面如死灰,大气都不敢出。这又是何方大妖,出现在他二人面前,是想做甚。

    卉戚本以为凭借自己尊贵的身份,在一介穷酸书生的面前,必定会绽放万丈光芒。岂知,这个白芒,明显比刚才的二人更要难对付。

    想到黑蟒的愚痴,瑶姬不动声色的辣手教训。卉戚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感,从前的优渥生活,愈发的显得滑稽可笑。

    白芒笑了一阵子,没听见卉戚和施恩义说话。立即不悦,冷道:“我不过是说此刻有一丝丝羡慕你们,又没说要借用你们的躯壳去干什么,为何吓得那般模样?”

    卉戚凭空打了一个冷战,刚才她对于瑶姬就是这个心思。原来,被他人觊觎,是这样的一种可怖体会。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装死狗,要死不活的,看着难受。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帮助这些死狗,让他们变成真正的死狗。我就是这般乐善好施的一个人。”白芒自我吹捧。

    白芒说得自然是风情万种,卉戚和施恩义却听得生不如死。

    “乐善好施,必得天助!阁下和阁下家的那位,必定能生生世世,举案齐眉,鸾凤和鸣,如胶似漆。”施恩义搜肠刮肚,几乎不曾整出一套婚礼祝词。

    这般匆促的应对,也不知能否有效。卉戚疑惑的看着施恩义滑稽搞笑的祝词,默默的摇头。

    “好!”岂知,白芒被施恩义的胡言乱语点燃,拍着折扇大声叫好。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白芒扶起施恩义,捏了捏施恩义的肩膀。施恩义险些虚脱,闭眼等着被白芒捏成齑粉。

    岂知,白芒只是轻轻的扶住施恩义的肩膀,表现出十分的爱惜人才。

    “呃?哦!是的。是的。”施恩义胡乱应答。为表示理解,施恩义也在白芒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是你的事。大家不分彼此。”白芒感动。

    施恩义狐疑的看了一眼卉戚,十分的不敢挑剔白芒明显的语病。

    卉戚摇头无语,嘴巴抿成一道苍蝇也叮不透的缝隙。

    “事成之后,但凡我有,你皆可拿去。”白芒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这话就很是有些吸引人的愿景。

    巨大的黑幕遮住霞光的来路,施恩义的眼中漆黑一片,毫无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