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弄清事情的真像,知道他们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有静静的等,在此夜晚,他甚至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可清楚的感觉到。此时郝峰山蓦然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弥勒吳藏身的鼓楼,似乎发现了他的踪迹。弥勒吳为之一惊,犹如芒刺在背,又好是遭到两股冷电的袭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郝峰山朗声说:“鼓楼上的朋友,你既然挂上了三盏红灯笼,必是等我们来以兑现,为何还那么藏头露尾,不出来与我们相见呢?”

    弥勒吳不作声,他只期望郝峰山只是试探性的问问,就像人用诈唬的口气说“我看见你了,出来吧。”若是自己没有城府不老练,正好上了他人的当。因为弥勒吳自信自己没有一丝的破绽露出。在说此鼓楼高五丈之多,底下的人要想上去,除非攀登。

    贾云疑惑地问:“师父,上面没有人,您老人家为何......”

    郝峰山嘿嘿笑了数声,瓮声瓮气地说:“不,不,上面绝对有人。”

    弥勒吳的心一阵猛跳,他实在难以相信郝峰山为什么肯定鼓楼里有人藏匿?难道他能有过目眼不成?不只弥勒吳想不通,就连底下郝峰山的徒弟贾云也一样想不透,心想师父能有着透视的特异功能。

    郝峰山不是神仙,他不会未卜先知,然而他却是个老江湖,老江湖有着敏锐的观察力,这可是数十年经验的一点一滴,甚至于受过血的教训所积累而成的。其徒弟贾云比之师傅还是经验不足,没那么老到,所以看不出上面有人,毕竟还是老姜辣。

    “相好的,莫非你在上头睡着了?上头的风大,你可得小心身子骨啊......”郝峰山又在叫了起来。

    弥勒吳已经让对方叫得心里虽然发毛,但他似乎也铁了心,硬是不哼一声,暗忖,看你能耐我何?

    “藏头露尾的鼠辈,你以为我是在诈唬你吗?你何不伸出头瞧瞧地上的影子?”郝峰山已把话给挑明。

    影子?弥勒吳心中一惊,不由得抬头望了望月色。这一望才使他恍然大悟,后悔不已。月亮不圆,月光已淡,然而它现在的角度偏西而又下垂,正好斜斜的照在整个鼓楼里。他再看看自己身上洒满了月光,那么他一定会有影子,难怪郝峰山会那么肯定。

    他顺着月影一眼瞧出,可不是,自己的影子正歪七扭八的印在不远的地上,虽然影子看不出是谁来,但是这已足够郝峰山识破有人在鼓楼上。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既然藏不住,他于是就下了鼓楼,来到他们俩面前,搓着肥胖的两手,一脸尴尬的模样,不自然地说:“您好,郝大叔,呃,还有云兄。”

    对方二人也为之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点起三盏红灯笼的竟然是弥勒吳,然而弥勒吴的那张笑吟吟的脸却真实的出现在眼前。一阵沉寂之后,郝峰山才沙哑着嗓子说:“是......是你?真的是你?”

    弥勒吳苦笑着说:“是的,是我,我也希望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

    “这三盏红灯笼是......”

    “是我点的。”弥勒吳边说边点头。

    “什么意思?”郝峰山简直想伸出手摸摸弥勒吳这个家伙是不是发烧,或许他真的是疯了。

    弥勒吳看着郝峰山持疑说:“我只是......只是想证实一下到底是不是真有人肯花十万两银子买我的人头?”

    郝峰山琢磨不透地问:“这么说,你是自己送上门的?”

    弥勒吳古怪地一笑,幽默地说:“可是到现在我还没碰上买我人头的主,可能这个消息不确实,是他人的误传......”

    郝峰山与他的徒弟贾云互看一眼后,阴沉地说:“不,不,这消息不是他人误传,而是千真万确。”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对弥勒吳说,他或许不会相信。然而从郝峰山嘴里说有这回事,那就一定有这回事。因为丐帮人多,一向是消息灵通,再者郝峰山的地位相当于丐帮中的付帮主,那么他说的话弥勒吳又怎能不信呢?弥勒吴看着他嘎声道:“真......真有这回事?”

    不管任何人,任何组织,肯花十万两银子来买一个人的命,说明这个人的分量是多么的重,已足够令人惊异,若是知道自己正是人家要买的人头的对象,岂不更是惊异?“疯子......这世上竟有这种疯子?”弥勒吳自始都认为这是传言,却没想到传言竟是真的。

    弥勒吳陷入困惑之中,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郝峰山:“‘梅花门’!这‘梅花门’就像个幽灵处处惊魂,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郝峰山叹了一声,苦笑道:“它实在不是个玩意儿,因为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花十万两银子来买你的命,不过我知道这世上已很少有人能抗拒得了这种大的诱惑力,更何况你又是丐帮缉捕的人,成了众矢之的......”

    弥勒吴心想,他怎么知道得那么多,难道他......不由得后退了三步。郝峰山和贾云咄咄逼人的进了三步。这情形很微妙,也很明显,弥勒吳此时明白了谁要买他的人头,瞪大眼睛,似乎是有些慌乱地说:“郝......郝大叔。我有一不情之请。”

    “你说。”

    “我,我随你们回去,到时我只想见丐帮独孤帮主一面。”

    郝峰山看了一眼弥勒吳鲜艳的衣裳,摇了搖头说:“独孤帮主不想见你。”

    “我这么做做无非......无非......”一时之间弥勒吴不知如何解释。

    郝峰山阴沉沉地说:“我很想帮你,可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难道我想死在丐帮也不成?”

    “这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

    弥勒吴急道:“但是什么?”

    “你不奇怪为什么‘梅花门’的人没有出现吗?”郝峰山岔开了话题道。

    是呀,弥勒吳不由得扪心自问,既然“梅花门”的人肯出十万两银子买他的人头,怎么没有“梅花门”的人出现呢?

    弥勒吳想,这红灯笼应该是“梅花门”约定的信号,那么“梅花门”的人为什么没来?而反而丐帮的人来了呢?是不是他郝峰山先歼除了此地“梅花门”的人?弥勒吳虽知丐帮行事一向不愿假手他人,可是他却不明白郝峰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他本来是个随遇而安,整日笑哈哈不太费脑筋的人,然而这许许多多一连串奇怪的事情发生,逼得他学会了去思考。

    然而他对郝峰山提出的问题,想不出所以然来,也实在想不出来答案,苦笑了下,持疑说:“我想,我想,‘梅花门’的人已被你除掉......”

    郝峰山一直用眼盯着弥勒吴,否定说:“不,不,‘梅花门’里的人他自己不说,任何人也不知道谁是谁。”

    “那么,他们怎么会没来?”

    郝峰山淡然说:“他们已经来了。”

    “来了?在哪里?”弥勒吳听其言还真吓了一跳。他转头四顾,除了月夜外,什么也没看见,回过头来,突然发现面前这两张他原本极为熟悉的面孔,此时已让他觉得陌生,不只陌生,甚至已变得可怖。

    弥勒吴又知难而退了三步。郝峰山与贾云又仍然进了三步。他们两人始终与弥勒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距离,习武的人都知道是一种最有利的攻击,也是一种最难逃脱的距离。

    弥勒吳到现在才知道“梅花门”真是一个可怕的神秘的组织。他才明白这个组织就像个幽灵一样,随时都可能在你的身边出现。他现在笑吟吟的圆脸已变得是那么的难看,似乎能阴得拧出水来,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看着面前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吃惊的语不成声说:“你......你们......”

    郝峰山轻叹了一口气说:“是的,你猜得不错,我和云儿正是‘梅花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