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憨刚想笑,可是伤口立时被牵扯得让他痛得冒汗,只得打住逗趣的话,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终于一切都解决了,我想这下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该好好的睡上一觉,娘的,拼命的时候倒不觉得疼,现在一松劲坐下来,我这浑身的骨架子就像要散了似的,肩膀上的伤口更像火炙一样的疼痛,念及你我兄弟一场,陪伴我睡......”

    弥勒吴逗趣儿说:“王八蛋才和你......我还不是......”他的话说到半截却突然憋了回去,愕然愣愣的望着房门口。

    王憨看其情形心里不由得一惊,疼痛已忘,他明白弥勒吴突然会出现这种表情,一定不是好事,现在这个时候天已快亮,来的人会是谁呢?

    “二位好。”来人一袭破碎衣衫,形容看着虽然憔悴,但气宇沉稳,却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你......你是谁?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的房子里是不是图谋不轨,想偷东西?”弥勒吴惊愕之余,话里带刺的回道。

    那人洒脱的笑着说:“有人会到自己的家里偷东西的吗?”

    “你,你说什么?”弥勒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人重复道:“我说总没有人跑到自己的家里来偷东西吧?”

    弥勒吴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惑不解问:“你......你到底是谁?”

    “快手一刀”王憨站了起来,嘲弄说:“二哥,你是真傻或是装傻?怎么你还想不出他是谁?”

    弥勒吴挠了挠头做想状,喃喃说:“难道他是梅花山庄大公子皇甫玉龙?”

    王憨反问道:“不是他还能会是谁?”

    弥勒吴仔细地看了看他,故弄玄虚地问:“你......你真是皇甫玉龙吗?”

    皇甫玉龙点了点头表示承认,儒雅的一笑,缓慢地说:“我猜你就是弥勒吴吧,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快手一刀’了?”

    王憨抱拳答礼道:“岂敢,岂敢,皇甫兄您过誉了!”

    皇甫玉龙抱拳还礼说:“二位想必为了我那挚友李二少而来——怎么不见李二少?还有我妹妹玉凤?”

    弥勒吴眨巴一下眼睛,面现忧心忡忡道:“李二少和令妹一同去了‘峨嵋山’,不知怎的到现在尚还没回转,不瞒皇甫兄,我们也正为此事担心!”

    看来弥勒吴的话要比王憨的多,只见他滔滔不绝的把所有知道的事情一古脑的全说了出来,直听得皇甫玉龙俊脸变得阴沉,显然是心里有事。

    王憨看他说个没完,好像是不容人说话,心里不耐烦,趁着他语音一顿,突然插嘴说:“弥勒吴,你搞什么鬼?何不先问问皇甫兄又是怎么脱离劫难,你絮叨个啥?表个什么功?”

    “哟嗬,王憨,你这是算吃哪门子干醋?我与皇甫兄是一见如故,这儿我们俩正聊得起劲,你那尊口还是少开为妙......”弥勒吴对王憨做了个鬼脸笑着说。

    “去你的,我看你也是吊死鬼上吊——死不要脸。”王憨被弥勒吴一阵抢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简直哭笑不得。

    皇甫玉龙歉然一笑,叹了一口气说:“承蒙二位关心,兄弟我一切尚好,那帮贼人对我亦未多加虐待,倒是‘鬼见愁’郑先生,唉!一言难尽,真没想到他竟然......”

    据皇甫玉龙讲,他二人曾经同囚一室,各人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在他说话感叹的唏嘘中,伤感的气氛弥漫房间,也带使了王憨与弥勒吴的伤感与同情。

    弥勒吴叹了一口气说:“皇甫兄切莫太悲伤,好在天从人愿,做恶者必自毙,‘梅花门’经此连番血腥之战,终至土崩瓦解,能除此一武林大害,亦可告慰死者于黄泉......”

    王憨不满的问弥勒吴:“‘梅花门’真的瓦解了吗?”

    弥勒吴点头说:“不错,‘梅花门’中人死的死,逃的逃,疯的疯,可说是已经瓦解。”

    王憨反驳说:“那‘梅花’呢?真正统领‘梅花门’的‘梅花’幽灵始终未现,甚至于连其是公是母都不知道,又怎能告慰死者?‘梅花’幽灵不死,‘梅花门’必定再会重现。”

    弥勒吴接口说:“‘梅花’幽灵不是人,鬼门出来一瘟神,专干杀人越货事,死后也得被挖心,遭人唾骂如猪狗,五马也要分他身......”

    皇甫玉龙截话说:“我看你二位受伤不清,哪位先来,让我替你疗伤?”

    皇甫玉凤的医术已够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皇甫玉龙被人称为“巧手神医”,他的医术更胜皇甫玉凤,所以当皇甫玉龙提出欲替弥勒吴与王憨疗伤,弥勒吴便迫不及待地说:“我先,我先,娘的,可怜我五脏移位,这种重创理应先治,嘿嘿,理应先治......”

    王憨看他如此滑稽,挖苦说:“这又不是娶媳妇,抢新娘,瞧你这怂样,你猴儿急什么?是不是......”

    “嘿嘿,王憨,你可是声动江湖的大英雄,这大英雄忍痛的功夫自然是高人一等,耐心的等着,我马上好,马上就好......”弥勒吴干笑着先躺在了床上。

    皇甫玉龙伏身翻翻弥勒吴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惊骇地说:“你的内伤还真是不轻......糟糕得很,我这手边尚缺一味主药......”

    “什么......什么样药?”弥勒吴的表情如丧考妣,好是听到“鬼语”,声音沙哑的回道,像要哭了出来。

    王憨在一旁见了,简直被弥勒吴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差些吐血,他啐了一口道:“大丈夫生而何憾,死而何惧,弥勒吴你有点出息行不行?瞧瞧你那贪生怕死的样子,我......我真为你感到丢人,不知怎么会交上你这种朋友......”

    皇甫玉龙也被对方弥勒吴那种样子吓了一跳,急忙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可用另一种药材代替,你也不用紧张。”

    “皇甫兄,我......我怎么能不紧张?你......你不知道,经你......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见到了鬼门幽灵,突然浑身冰凉,就像是坠入了幽谷寒冰一样的冷......冷得打颤,冷得喘......喘不过气来。”弥勒吴说着果然开始哆哆嗦嗦。

    “弥勒吴,你这赖子干脆死了去球,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王憨从没想到过弥勒吴这么怕死。

    “我不要,我不要死,王憨,好兄弟,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弥勒吴的哀叫声让人听了发麻。

    王憨没好气说:“我又不是看病先生,怎么救你?这话你应该对皇甫兄说才对。”

    “不,王憨你能救我,你还记得不?我们小时候家乡的后山有一种花,听说专治五脏移位......”

    “没听过。”王憨毫不考虑回道。

    “有,有,你一定听过,也一定看到过,那种花会变颜色......我们曾经一同采摘过......”

    王憨愈听愈迷糊,自己不是弥勒吴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他是咋想的,没好气回道:“会变颜色?那,那是什么样花......”

    弥勒吴引导说:“那种花就像这梅花山庄的梅花一样,不过它有刺,你仔细想一想,仔细地想一想......想起来了没有?”

    心有灵犀一点通,王憨看着弥勒吴不住的给他使眼色,似乎恍然大悟,眼睛蓦然一亮,慨然说:“不错,不错,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有一种花专治五脏移位,特别有效,是的,特别有效......”

    医者皇甫玉龙对百草甚有研究,心想,我这“巧手神医”怎么不知道世间竟然有这种能治人五脏移位的神奇的花?他皱起眉头冥思苦想,不自觉的离开了弥勒吴的床边,陷入沉思地踱步。

    弥勒吴缓缓坐起,靠在床槛,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皇甫玉龙,哪还有一种刚才怕死的样子,当时只不过是做作给皇甫玉龙看,因为他近距离观察到皇甫玉龙的破绽,再次向王憨传递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