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声音不像是云彩霞,急忙睁开眼睛看,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间大屋子中,身下垫着厚厚的一层稻草。四周一片漆黑,在远靠着墙边的一张破旧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荧荧豆火跳跃着,显放出微弱的光线,在那桌边一张破旧的椅上,坐着一个纤瘦的背影,乌黑发亮的秀发披在肩上,映着灯光,更现出秀发的美。灯下看美人,从其背影,确认对方显然是一个颇为秀丽的女子。

    二少李侠急忙挺身坐起,困惑地问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那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依旧盘坐在那里不动,只是从口中发出一阵清脆的语声:“你不要说话,先顾你自己吧,快运功自我调息。我也真气过损,也得需要运功调息。”语声中透出一股疲惫不堪。

    李二少低头看,才知道自己身上的外伤已被包扎好,显然是人家好心帮助了自己,心存感激,听其言,想也是,恢复自己功力要紧,于是忙盘膝运功起来。

    正是,人不该死有人救,李侠枯木又逢春,机缘巧合遇一女,情丝缠绵救病人。

    经过女子的按摩敲穴疗伤,李二少虽然自觉此刻周身伤势大为轻松,但体内慢性病毒的发作,使他不时抽搐,幸亏有缘服了乾坤圣水在体内固本聚元,能渐渐压制毒的扩散,忙提气运功,片刻功夫,体内病毒予以缓解,才能将凝聚体内的阴阳二气逼向奇经八脉,缓缓运行贯通到一百二十八穴道。在一遍又一遍的催行贯通的真气中,李二少进入到忘我的境界,灵台放开,头顶上立刻升起一丝丝的红光。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他才慢悠悠收功清醒,睁开眼看,面前端正的站着一个年华约有二十左右的少女,素白色的长裙逶迤着地,一条红色的绫带束腰,身材婀娜多姿,窈窕靓丽,艳而不媚。当他的眼光向上看到她的面容时,啊!李二少不由得暗暗感叹,世上竟有这般秀丽的美人!常说要看俏,还得孝,加之灯下看美人,她又是白色的素衣,更增添了她的妩媚动人。

    她那修长的黛眉,像远山美影,澄清而光亮的双眼,却像大海那么的辽阔,没有阴影,而且目光正显露出柔情似水的光辉,正含笑的凝视着自己。李二少心中一愣,脸红耳热,不敢再看下去,他立刻联想起云彩霞做一比较,两者虽有着靓丽的面容,却有着性格上的差异,云彩霞是代表着一种高傲的尊贵,而现在眼前的少女,却表示出柔和与安详,想任何人看到她,一定都会感到有一种温暖的亲切之感。

    正在他意念飞扬的时候,白衣少女柔声说:“你觉得好了没有?”

    李二少马上起身,有礼答谢说:“多谢姑娘相救,在下若有将来,定当不忘大德,感恩图报。”

    白衣少女赧然一笑,缓缓说:“感恩不敢当,其实我只救你一半......”

    李二少为之一愣,困惑说:“那另一半是谁?”

    “是你自己。”白衣少女释疑说:“其实,以你这种伤势,剑伤三处,心脏移位,力亏气衰,又加之急怒攻心,若换是任何一人,我都没有办法救活,竟想不到你血气方刚,年青心盛,你的内功竟已精进到沟通天桥,真元凝固,达到多于六十年的修为,否则也是枉费我的真力,对你于事无补!”可她哪里知道李二少奇缘天成,得服蕴天地精华的乾坤圣水,延缓其体内病毒的发作,故能一直坚持。

    李二少这时目光四扫,发觉四周一片宁静,怔忡说:“请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湖南雪峰山麓一处废墟的仓洞中。”

    李二少心中一惊,想自己跑来跑去还在百里之内,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追踪到此,恐怕我还有性命之忧,为此忐忑不安。

    白衣少女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安慰说:“你尽可放心,此地绝难有人发觉,况且你已摆脱了他们的追杀,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天一夜......”

    李二少听其说为之脸色一变,警惕地说:“你是谁?”

    白衣少女见他顿时紧张起来,脸上不自然的现出对自己怀疑之色,姣声说:“我叫梅玉芳,放心吧,我既然好心救你,就不会伤害你。我也知道你正是武林人士各处在搜寻的人,不过,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人家都要杀你?”

    李二少看她和颜悦色,眼中似乎没有恶意,不像是伺机敲诈之女,听她说得对,心中一松,释疑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就是我要是活在世上,他们就难以活下去,杀了我,他们就认为可以高枕无忧,安心的活得长一点。”

    梅玉芳哦了一声,惊讶道:“如此说,是你要挑衅他们,他们才要杀你......唉!你一个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仇人......”

    李二少委婉地回道:“每个人有每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就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岂是旁人所能了解的!”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拱手有礼地说:“今天呈蒙姑娘施以援手,在下难忘,容后定当报答......”说着忽然记起了什么,伸手往身上摸,不由得寒脸失色,惊恐而又严厉地问:“请问姑娘,我的东西呢?”

    白衣少女看他这种表情,也为之变了脸,露出一丝愤怒,责怪说:“想不到我救了你,你竟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却是这样的对我,刚才讲话冷言冷语,现在又这样凶狠,你,你......”

    李二少照样不放脸,因为他有了被骗的经验,前车之鉴,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目光中射出一股凌厉的煞气,冷冰冰地说:“我问的是我身上的东西在哪里,姑娘听到没有?”

    梅玉芳看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反而抿嘴笑了,嗔说道:“假如我说没有看见呢?”

    李二少为之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梅玉芳不忍看他难受,奚落说:“看你这么心急,我就告诉你吧,那东西就在你睡的稻草里面,你不会自己去找吗?”

    李二少听其说,急忙俯身用手一阵乱翻,果然找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才将悬着而惊恐的心放了下来,暗忖,看来我虽然是错怪了她,但此地也还是不宜多留,不如早早离开为好,想于此,缓和语气道歉说:“多谢姑娘指示,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后会之日,在下定当报答姑娘救助之恩,就此告辞。”

    梅玉芳惊奇说:“你现在就要走?”

    “嗯!”李二少应了一声,人已向门口走去。

    梅玉芳关心说:“你不要以为伤势初愈就已完事大吉,也应该考虑到自身安危......”

    李二少觉得她话里有话,为之一愣,转身问道:“姑娘此言何意?”

    梅玉芳幽怨说:“如今天下武林罗网密布,你已是惊弓之鸟,漏网之鱼,都在等着你自投罗网,请问你要逃往何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李二少为之想,我如今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我能逃到哪里去呢?哪里又是安全的地方呢?又有谁能出手相助拉我一把呢?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尾,我岂能知道谁是好心,谁又有恶意呢?天哪......

    梅玉芳看他沉吟不语,左右为难的样子,怀着怜悯之心,”婉言相劝说:“此地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不妨在此多呆一段时间,等风声稍平,再行走不迟。”

    李二少犹豫不决,踌躇地想,她说的话尚为有理,可是......

    梅玉芳见他迟疑不决,伸手整理了一下秀发,叹息一声,释疑说:“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放心不下,是怕我窃取你那心爱的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理解你此时矛盾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