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

    项道人两人折返仙城,到了传送大殿之前。

    “竟乘传送阵走了。”项道人往殿门望了一望,不由微微皱眉。

    “果真?”阴鸷修士疑道:“你可确定没有寻错?”

    “我借同门师弟施的魂屑香,不会有误。”项道人道:“无论去了何处,赶紧追上便是。”

    常言道,开弓勿回,阴鸷修士只得答应下来,项道人便带头进入大殿,目光如隼一扫,定定落在兑位之上。

    守殿之人仍是头也不抬,便问:“道友欲往哪方仙城?”

    项道人已确定了许恒去向,立即便作了答,又把两百六十枚法钱放下,领了牌符便往兑位而去。

    守殿人见此情形,终于抬起了眼,望着两人离去方向,不由皱了皱眉。

    不过再一转念,自己都被下放仙城,守着传送阵等死了,还管什么闲事?

    更何况,只要不闹出大乱,鸡毛蒜皮的小事,照元宗都懒得去管也管不过来,这近二十万里方圆的地界,可不说纸上几笔那么简单。

    守殿人思定,当即又悠悠低下了头。

    ……

    项道人两人都不是第一次乘传送阵了,轻车熟路启了法坛,穿过虚空眼前一晃,便已到了另外一处殿室,只是抬眼一瞧,却与一个道人照上了面。

    “嗯?”项道人还没反应过来,忽地发觉此人身上,竟有魂屑香的‘味道’,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好在他是老狐狸了,面上始终不变颜色,至于阴鸷修士,他没有识别魂屑香的秘法,倒是一无所觉。

    许恒还在体会,穿行虚空的感受,忽然见又有人到来,亦是有些意外。

    虽然道左相逢正常得很,但是许恒见此情形,也不好再在此间停留,便朝着两人微微颔首,独自出了门去。

    不过还没行出大殿,他的眉头就已微微皱起。

    “这道人……”许恒若有所思,“识得我?”

    虽那两人没有任何表现,但他感官何其敏锐,瞬间便捕捉到了,对方极细微的情绪起伏。

    但他已经改头换面,以他身合罡煞,堪比人仙道法修士的肉身掌控,能够看破这重伪装的,定然少之又少。

    而且,许恒先前虽没遁形匿迹,但才初到天南之地,能识得他的又有几人?

    许恒念头只是一转,便已隐约猜到项道人的来历,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先前他虽有些防备,但也不好因此便断定对方居心叵测,如今看来似乎没有料错。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对方是如何寻得自己踪迹的,莫非已在自己身上施了手段?

    许恒上下检查了番,没有什么发现,不禁皱了皱眉。

    以他的修为见识,能够避开他的知觉,定然不是寻常手段。可世间如此之大,玄奇法术多如繁星,想要寻得解决之法可非易事。

    “看来……唯行雷霆手段了。”

    许恒本还想在此城转上一圈,现在却是再无兴致,出了大殿思定,便扶清风而起,化作一道焰光破空而去。

    没过片刻,项道人两人才缓缓出了殿门,项道人目光似能寻着什么轨迹一般,沿着半空望去,直往西方天际,面色不由微变了变。

    “不好。”项道人沉声道:“此人走得好快,我们小心追了上去,不可叫其甩脱了。”

    项道人忙唤过了阴鸷修士,纷纷驾起遁光追去,一连追了半个时辰,都没望见许恒之影。

    两人越追越疾,到了后面已是几乎不加掩饰,可是项道人却仍觉的,魂屑香的‘踪迹’还在变得越来越浅。

    他们都是积年罡煞修士,全力飞遁起来,万里都非迢迢望断,不说赶上分毫,竟还在被源源不断拉开距离?

    项道人心中惊疑之余,亦是不禁紧迫,魂屑香再怎么经久不散,若被甩的太远,那也难以寻摸得到了,而且这魂屑香的,可不仅他一人会寻。

    项道人急切起来,唤了阴鸷修士将遁术一提再提,忽忽便又数千里闪过。

    此处已经远离边城,虽还没有到了九霄山上,但地势也已经渐次抬升、连绵上扬,抬眼望去,只能见到苍茫山脉,延绵仿佛云端之陆。

    上方,一轮大日悬穹,其里似有一点虹光闪烁。

    “虹光?”项道人微微一怔。

    下一刹那,剑气脱离大日,仿佛天星飞坠,须臾斜杀而至!

    轰隆隆——

    天地之间,雷声滚滚,震耳欲聋。而那一缕杀机,已在轰鸣声中完全显露。

    许恒往前飞遁了不知多远,竟是突然全速折返,杀了项道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一言不发,出手既是雷霆一击!

    “剑气雷音!”项道人知道许恒斗败过孔南丘,并不意外他炼成了剑气雷音,甚至心中已经想过对策。

    但是计划难抵变化,这种突然到来的攻势最是难以应对,此时再去运法又怎能来得及!

    项道人面皮一抖,连忙止住前进之势,取了一个玉盒在手一开,只闻漫空皆是呜呜之声,有道黑风席卷而出,剑气飞斩其上,竟然如陷泥沼,完全突破不得。

    “成了!”项道人欣喜之余,亦是不免肉痛,这道黑风可是他专为克制飞剑,收集元磁之气炼成,本以为对上许恒能够做個杀招,没想一个照面就已祭了出去。

    伏击,偷袭,截击,强杀……不同的发难方式,造就的结果也可能截然不同,项道人深谙此道,所以才敢谋划许恒,却没想到竟是反被先发制人。

    这次‘劫杀’的每一次变化,都与他的设想不同,项道人隐隐之间,已经嗅到一丝危机。

    然而许恒却不打算予他丝毫喘息之机,眼见一击不中,剑光只是一转,便如惊电飞闪,已在空中兜过一匝,避了元磁之风,复又斩杀下来。

    项道人只觉浑身寒毛一竖,剑锋已又到了眼前。

    这就是为什么与剑修斗法,必要占据先机的原因,因为剑修者攻势最疾,一旦剑术施展开来,仿佛狂风骤雨、连绵不绝,即使想要招架都非易事。

    在剑术高手的眼中,一个应对不及,便是千百破绽,前者未去,后者已生,永无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