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封号之赐,常与受封者之功绩、地位、才干及封土息息相关。

    新罗自也亦然。

    而这新罗的文武王,既然以文武二字冠之,自然也就不可能只是一位单纯的武夫。而这也是为什么,那献哀王后在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会略显忌惮之情了。

    这不,虽然献哀王后一方负责监视他的人,已经足够小心仔细了。但是依旧被他察觉出些许端详。

    对此,这位文武王显然也早有所预料。

    事实上,他此番来金城,本就不认为,能瞒的过献哀王后一方的眼睛。

    献哀王后准备拿他来钓鱼,而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主上,大行司的人,果然送帖子来了。”

    文武王落脚的据点之中,一掌柜的打扮他的手下,拿着刚刚自一顽童手中送来的信帖,来到了一间密室之中,对着正逗弄一对云雀的文武王报告道。

    “不愧是有着无孔不入之称的大行司,这么快,便寻到了本王的落脚之处。也难怪会让我新罗天朝,往年间的谋划,屡屡受挫、连栽跟头了。”

    文武王说话间,终于转过身来,自手下人手中接过信件。在将其中文字尽收眼底之际,突然一股仿佛连灵魂都要撕裂的剧痛传来,让其不禁眉宇紧缩,眼角抽搐。

    片刻之后,这才缓过劲,目光略带一丝迷离喃喃道:“醉梦楼吗?的确是个好去处,遥记得的本王金榜题名时的闻喜宴,便是在此处举办的。

    这一晃的功夫,已经六个甲子过去了。

    这醉梦楼繁华依旧,可昔日闻喜宴上之人,却只剩本王一人,还苟延残喘、半人半鬼的活在这世上。

    不过,也快了。

    本王这身体,也快到达极限了。

    真可惜,本王还想着,能亲眼看到我新罗天朝,能四夷宾服、万邦来朝。现在看来,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夜,醉梦楼。

    告子云:食色,性也。

    简单的来说就是喜好美食和美色,是人的天性。

    因而哪怕是金城连同周边地区,已经因为献哀王后一方上台执政的清洗,而格外的萧条。但是对于这金城,乃至整个新罗都首屈一指的销金窟而言,却并没有影响太多。

    这不,一到晚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座无虚席。

    “就是你要见本王?”

    一间包厢之中,先前在富态男子面前做仆从打扮的手下,此时已换了身常衣。就这么坐于厅中,自酌自饮。

    而且正是此时,伴随着一道微风拂过,其对面出多了一个人,一个有着一汪如碧水一般瞳孔,面容消瘦,身着半身甲胄之人。

    “大行司千户,韩孝武,见过文武王。”

    常衣男子,也就是韩孝武显然十分清楚,眼前人的实力。因而对于对方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不会有过多的惊讶。而是第一时间开口,问候道。

    “只是千户?”

    文武王闻言眉头不由一皱,语气之中略带一丝不满道:“你们司正呢?为什么不是他来见本王?”

    “回王爷,您也知道,因为这献哀妖后谋逆犯上,搅的这三韩之地鸡犬不宁。甚至就连匈奴和东岛那边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而我们司正,就是去处理这些杂务了。”

    韩孝武似乎是怕文武王怀疑他的能力和成意,连忙解释强调道:“不过还请王爷放心,我们司正在离开之前,已经将新罗这里的大小事物,全都交由下官处理。

    所以,今日所谈之事,下官全都做得了主。断然不会让王爷您白跑一趟。”

    文武王就这么冷冷盯着此时如老黄牛一般诚恳的韩孝武良久,终于开口,面无表情道:“……但愿如此。说说吧,你们大行司,打算怎么帮我新罗拨乱反正?”

    “若是换做旁人,下官定然会有所保留。但既然是王爷您当面,那下官也就不藏着瞒着了。”

    韩孝武也不废话直入正题,将富态男子,早已搭上了人情关系,请了数位当世顶尖的高手,前来金城,准备行斩首之举,诛杀妖后的相关,一一道明。

    没错,在此事上,大行司这边,的确是没想欺瞒文武王的意思。

    毕竟作为专职负责针对处理,新罗以及周边地区,也就是三韩之地的富态男子自然也很清楚,这位昔日新罗的天骄人杰,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

    既是如此,还不如直接就将一切都挑明。

    富态男子相信,就算这文武王明知道自己是饵,也依旧会同意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都是同类。

    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牺牲所有,包括他们自己,也在所不惜!

    好了,继续书归正题。

    如富态男子所预料到的一样,文武王在听完了韩孝武所言的计划之后,果然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面无表情道:“果然,本王就知道,你们大行司的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此番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原来是别有用心。

    准备拿我们新罗为棋子,去绊住镇北侯府的手脚。当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韩孝武丝毫不因,文武王说话间,所施加过来的庞大压力,而胆怯心慌,依旧风度偏偏道:“而下官曾听过一句话,觉得颇有道理,今日想转赠王爷。

    棋盘之上,棋子虽小,却有其位,有其用。若一子无用,方是真真可悲。”

    “倒是有一些道理,”文武王眯着眼,继续施压道:“可是本王想做棋手!”

    “谁都想做棋手,”韩孝武目光中略带一丝迷离道:“只可惜,当今天下,棋手的位置已满。想要跳出去,就只能将其中之一……给拉下了!”

    “……韩孝武是吗?本王记住你了!”

    文武王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之人,继而伴随着一道微风拂过,文武王的身影也随之直接消失于韩孝武的视线之中。同时留下了一句话:“回去告诉你们司正,就说你们的要求,本王应了!”

    “果然没蒙住。”

    韩孝武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之前所言的,有关于他的上官,也就是富态男子之所以不亲自来见这文武王,是因为人不在新罗的缘故的谎言,怕是已然被文武王给看出来了。

    因而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笑容不变的喃喃道:“文武王,的确是个人杰。只不过,想见我家大人,你当下的价值……可还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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