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伤势尚未完全恢复,无法幻化衣物,并不是故意为之,还请大人恕罪。”

    听到丁冬质问,“盘丝大仙”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以头杵地,请罪求饶。

    这姿势有点像投降时的宋江。

    但是,因为人儿不同,所以其中风情,天壤之别。

    云丝散落,玉背横陈。

    盈盈一握的小腰。

    恨比天高的满月。

    “恕你无罪,起来穿衣吧。”

    丁冬围着伏地的“盘丝大仙”转了三圈,又三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没想到,盘丝大仙不仅是大妖,而且貌似还是神兽。

    ……

    “大人,监狱里关押的还有一些人犯。咱们都走了,他们可能会趁机作乱。不如也就地诛杀!”

    在丁冬打算撤离县衙监狱时,猫妖再次上前进言。

    县衙监狱里的妖怪们全都被丁冬斩杀,而后尸体又被盘丝大妖所吸食,变成累累白骨。但是,县衙监狱里,的确还关押着几个人类犯人。

    人犯?

    县衙监狱里的犯人,该不该杀呢?

    丁冬略微有些迟疑。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有些沙哑、充满惊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牢房里传了出来。

    “大人!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可能是因为刚才猫妖的声音比较大,被监狱里的人犯听到了。人犯恐惧,担心真的被稀里糊涂地就地诛杀,所以才大声喊冤,做垂死挣扎。

    有人喊冤?谁不冤枉呢?

    自己可没有功夫审案。

    这些人犯,不杀也不放,就这样吧!

    丁冬打定主意后,便示意猫妖,不要多管闲事,先撤离监狱。

    但是,没曾想,丁冬刚抬脚,却止住了步子。

    “大人!我是本县巡检,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还是刚才喊冤叫屈的人犯。

    巡检?

    丁冬从小被平安县巡检司校尉老丁头收养长大,虽然自己并没有加入巡检司,但是对巡检司特别熟悉。

    这县衙监狱里怎么会有巡检司的人?

    县衙属于文官体系,巡检司属于武官体系。双方之间只有协作关系,并不能互相统御。巡检司里的巡检即使犯罪,也是巡检司的将官来处理,根本轮不到县衙插手,更不会被关进县衙监狱。

    之前,丁冬之所以会被抓进县衙监狱,那是因为丁冬因为实力低微,一直没能入选巡检司。

    “大人!冤枉啊!我真的是本县巡检,我叫程铁牛……”

    喊冤的人犯还在继续呼喊。

    程铁牛?铁牛哥?

    巡检司里真有程铁牛这个人!而且,丁冬还认识。是老丁头的心腹手下。

    丁冬自然不能再坐视不理,于是转身走向了程铁牛的牢房。

    “大人!我冤枉啊!

    巡检司校尉的家人被巡捕房误抓,我等前去说理。哪曾想却被当做闹事的恶人,也抓进了监狱!

    我真的是本县巡检,您只需要派人去巡检司问一下便知……”

    喊冤的犯人见有人前来,顿时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的冤屈和来历。

    丁冬到了牢房门口,往里仔细一看,里面是个黑大个。

    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煞下云梯。

    真的正是自己所认识的程铁牛。

    “铁牛哥,是我。”

    丁冬当即打断了程铁牛的喋喋不休,掀开帽檐,露出真容。

    “丁,丁冬?你不是被巡捕房抓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变成了官差?”

    程铁牛看到丁冬的脸后,顿时愣住了,满头的问号。

    “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放你出来。巡检司只有你被抓了吗?”

    丁冬当即挥手,让猫妖打开了牢房的锁,解开了程铁牛身上的镣铐。

    “还有石头。”

    原本见到丁冬有些兴奋的程铁牛说着说着,忽然声音变小,神情沮丧起来。

    程铁牛口中的石头,也是平安县巡检司的巡检兵卒,也是老丁头的心腹手下。而且,跟丁冬的关系最为密切。

    丁冬小时候,每当老丁头忙于公务无法抽身时,便让自己的心腹手下石头,带着丁冬玩,照顾丁冬的起居饮食。

    可以这么说,从小到大,丁冬吃过的饭,一多半都是石头做的。

    丁冬第一次爬树掏鸟窝,第一次下河抓鱼,第一次果园偷瓜,第一次偷看邻居寡妇洗澡,第一次去怡红院听曲……都是石头,背着老丁头,带着丁冬悄悄去的。

    石头对于丁冬来说,像个老妈子,又像亲密无间的同伴。

    “石头哥怎么了?”

    丁冬见状,不由得心里一紧,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石头是最先听到消息的。听到城里有流言说,丁校尉通妖。兄弟们自然是不信的。石头最先反应过来,觉得你可能会被牵连。便先去了你家,哪曾想还是晚到了一步,到你家时,你已经被抓走了。

    不过,巡捕房的那些巡捕们却还没有走完。一些巡捕带着妖奴,正在抄家。石头当即出面阻止,没想到,那些巡捕房的巡捕们,特别凶狠。竟然,竟然不由分说,下了死手。石头他,石头他,被巡捕房的巡捕们,当场乱刀砍死了!”

    “呜呜,呜呜呜……都怪我,当时我正在执勤,没有跟他一起去。我应该和他一起去的,有我在,或许可以保住性命,呜呜,呜呜呜……”

    “那些天杀的巡捕,简直无法无天,他们明明知道石头是巡检司的人,竟然还敢杀人。”

    程铁牛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个威猛的壮汉,伤心的像个孩子。

    丁冬闻言后,关于石头的记忆便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闪过,连带着内心深处一阵阵地抽着疼。

    过了许久,丁冬才缓过劲来!

    城里流言老丁头通妖。

    自己被抓。

    老丁头的心腹石头哥被杀。

    家被抄。

    找他们理论的程铁牛被当成乱民收押。

    伪造了口供,强行按着自己画押!

    最后,还把自己喂了妖奴!

    这一系列事件,仿佛都是预谋好的。

    到将来,即使老丁头被澄清没有通妖。但是,县衙只要有那份,自己画过押的口供在,自己就是白死,石头也是白死,家也是白白被抄。

    曹!

    想到此处,丁冬顿时怒火中烧!

    本来还想着,带着一众妖奴隐入城内,待城外流寇退去,再去浪迹天涯。

    看来!现如今不能就这样算了!

    既然已接管此身,怎能容得下那些人渣如此欺凌!

    巡捕房的人,全都该死!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