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阁本就教导人积累德行,保守善心,清虚今日偶见纸鸢救得婴孩也是顺手之举,如今这婴孩有了人家收养,他也是放下心来,返回了太一阁中。

    修炼的日子虽然枯燥乏味,但是每多收获一点进步,都会让人感受到喜悦几分,虽然清虚心中偶然也会惦记那婴孩的状况,不过自己也的确派不上什么用场,也渐渐不再多想,终于被自己渐渐遗忘。

    一年过去,一切如常。

    最近几日,清虚来到城中时总会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每每向着那处寻去,却也没有半点异常,也只当是自己太过紧张,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太一阁最近在筹备古门大选,清虚也是忙的够呛,不过虽然他在同等弟子中算是优秀,但因为自己资历尚浅,只是作为一个筹备人员罢了。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丝毫怨言,既然物资已经筹备充足,便索性留在了太一阁中,等待着上面的安排。

    这日,清虚正在房中闭目打坐时,却听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以为是长老派人来为自己安排事情,连忙穿好衣衫迎了出来。可来人见到清虚,只是说有人找,便匆匆离去忙活其它事情了,留下了一脸纳闷的清虚。

    他打小被叔父带大,而就在几年前叔父也染疾而死,可以说当今世上除了太一阁这些同门,他再也没有认识的人,到底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此?

    清虚满怀疑问的走向了太一阁大门,远远就见一道背着竹娄的佝偻身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这佝偻人影转过身来,见到清净也是一脸惊喜,连忙凑近过来。

    清虚总感觉这人有些熟悉,现在见到她的面容,终于想起她是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个坐婆!

    这坐婆见到清虚十分激动,扯着他就说个不停,清虚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之前帮他照顾婴孩的那户人家并非本地人士,只是因为在此有些生意才留在此处。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的生意攒下了不少的钱,再加上自己的小儿长大了不少,家里的父母日渐老去,便准备搬回去一起过日子。

    他们早想动身,只是碍于家中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婴孩。虽然他们对这婴孩十分喜爱,但念到这小家伙毕竟也有家人,若是擅自将他一同带走,只怕当初那位少年回到此处见不到人会心生焦急。

    每年回往家乡方向的车队只有年初与年末两次,眼看着年初将近,若是错过这次,又要多待上一年。他们再也没有时间耽搁,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消息,也是暗暗焦急,无奈之下只能找到了当年的坐婆帮忙。

    这坐婆一直生活在此处,也是人脉颇广,见到他们为难自然将这差事接了过来。她按照清虚当年的模样四处打听,让人留意,终于在最近得到了他的消息。

    得知当初那少年在太一阁,这坐婆便匆匆忙忙赶了多来,没想到还真让她给寻着了。

    这小家伙十分活泼好动,这些日子可把坐婆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此时交还到清虚手中终于松了口气。她一直敬仰太一阁之人,自然对清虚十分放心,最后摸了摸婴孩的小脸,便将竹娄递到了清虚的手中。

    清虚接过竹娄一看,只见这竹娄里的小家伙正睁着两个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也是心中一阵柔软,将竹娄抱在了胸口。

    自从这小家伙来到此处,清虚就再也没有了安宁日子,刚画好的符咒转眼就被撕成了碎片,刚抄好的典籍转眼就被揉烂了一团,让他倍感头疼。

    长老曾听清虚说过他的状况,此时突然被送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家伙,长老也是有些生疑。

    不过这清虚一直钻心修炼,虽然进步非常,但面上一直阴云笼罩。自从这小家伙的到来虽然添乱不少,却也让清虚的脸上多了几分感情,也让长老欣慰无比不再多虑。

    清虚本来每天回来都会安心修炼,可自从这小家伙来此以后,这安心二字便算是作废。非但如此,还要收拾满屋的一片狼藉…

    可这日他午时归来,屋子里反常的整洁却让清虚感觉到十分不自在,尤其是没听到这小家伙的折腾声音,竟然有些担心起来。

    他寻找了好大一圈,终于在屋后的树上发现了睡的正香的捣蛋鬼,只是这次不知道他又扯坏了什么,在手中随风飘动着。

    清虚小心翼翼的将小家伙抱回了屋中,正想打开他的小手将东西拿走,却不由得一愣。只见他手中攥着的竟是当初系在他身上的纸鸢!

    此时的纸鸢虽然还能看出个大概,但也被团的破破烂烂,看样子是一直被这小家伙揣在身上。

    见到小家伙睡的正酣,清净小心翼翼的为其掖上被角这才转身离开。他掐指算了算,现在好像刚好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这小家伙的日子,他心意一动便折枝叠纸坐在桌前画起纸鸢来。

    虽然清虚符咒画的巧妙,但画起纸鸢来却笨拙无比,一连作了几个都以失败告终,也是有些垂头丧气。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呀呀的声音,原来是那小家伙不知何时醒来,正摇摇晃晃的递过了几页纸张。

    清虚没想到这小家伙十分懂事,心中也有了几分信心,可他低头一看,却是满头黑线。只见这小家伙竟将自己几日来刚刚抄好的典籍给拆开了,也是欲哭无泪。

    他咬牙切齿又不能发火,只能将小家伙放到了对面的凳子上安顿好,这才唉声叹气的收拾起手上的残章,只见手上这页端端正正的写着几行小字:清静处于,虚以待之,无为无求,而百川自为来也。

    清虚名为清虚,正是取自这“清静处于,虚以待之。”两句,意在冷静平和,无私豁达。

    虽然这小家伙来到这里也有了一段时间,但是自己还从未想过如何对其称呼。既然这小家伙偶然得此良句,应该也是缘分使然。

    自己取名时,是得句中大意境,既然小家伙也缘得此句,便可摘小意境得之。不过意境稍减却需句子折半,清虚便从“清静处于”里取出清静二字要为其落笔赐名。

    不过清虚已经习惯了这小家伙的折腾,若是当真被这名字束缚清静下来,只怕自己会有些不适应,他想了一想,口中不禁念叨出清心净骨,万物了然,然后眼光一亮,便在纸上写下了“清净”二字。

    清净得此名字,仿佛也十分高兴,待到清虚终于为其画好纸鸢,便骑在前者身上,去放飞纸鸢了…

    自此以后,每年到了这个日子,清虚便会为清净做好纸鸢,为得就是记住那重要的一天。

    虽然清净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也早已将清虚当成了血肉至亲,从没有想过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清净在黑竹林中待的太久,竟然险些忘记了这件事情,此时再次听到清虚提起,也是站起身来,向着清虚的指向看去。

    他打开柜子,只见其中一侧整整齐齐的摞着十二只纸鸢,虽然它们已经有些泛黄,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沾上半点灰尘,看样子是经常有人打扫。

    而且就在这十二只纸鸢旁边那砚台中的墨水还略微发潮,砚台旁边是一只画了一半的纸鸢,安安静静的等在一旁。

    清净见状不由得眼圈一红,虽然大哥因为忌惮黑竹林一直未敢靠近,但心中却一直惦记着自己…

    关上柜门,清净神色坚定了几分,心想自己也是时候为大哥做些什么了。

    “大哥…之前您和我说因为一样东西才让玉壶宗遭此大劫,却没有和我说个仔细…那东西是不是一尊这般大小、嵌了五颗珠子的宝鼎?”清净蘸着酒液将黑竹精魄描述的那样东西在桌上画了出来。

    当初清虚虽然对自己道出了玉壶宗覆灭的缘由,对于那样东西却一直讳莫如深,清净当时只对玉壶宗表示惋惜,这些身外之物自然是不感兴趣,便也没有多问。如今清净从黑竹精魄口中听说了有关明远的故事,心中对那玉壶宗的东西忽然有了大胆的猜想!(三篇五十一章)

    “五行鼎你从未见过,怎么勾勒的如此详细…是谁告诉你的?”清虚闻言不由得一愣,仿佛酒醒了几分,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清净。

    “这就是五行鼎?”清净虽然心中也有猜测,但世间相同之物并不罕见,一时间也没有联想到五行鼎上,此时听到清虚的话,清净也有些惊讶,不过清净不能说出黑竹精魄的事情,此时被清虚突然问住也是不好扯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继续言语。

    “不对…你画的好像也不是五行鼎…五行鼎上可没有什么珠子…”好在清虚只是稍稍清醒片刻,再也没有搭理清净,伸出手指在桌上涂抹着。

    清净见清虚把话题转移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大哥?您难道…见过五行鼎?”

    “当然见过…这五行鼎可是从我眼皮子底下被人取走的!我自然是见得清清楚楚!”清虚眯着眼睛道。

    “啊?”清净闻言一愣,虽然自己的大哥脾性大变,但是实力却是非常,若是有人想从他手底下强取豪夺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可听这清虚说的轻描淡写,说的是取走并非夺走,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大哥…那这取鼎之人是谁?难道是…您哪位熟识之人?”清净见到清虚这副醉醺醺的样子,生怕他随时昏睡过去,也是连忙追问道。

    “哦…这人说起来你也认识,他就是玉壶宗的云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