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啼江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幽暗之处,鼻腔当中也是时不时的传来阵阵腐朽之气,过了半晌才记起之前发生的大概事情。

    见到阿愚,金啼江心中顿时怒火大盛,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可他刚刚踢起提篮的动作并不如何剧烈,就已经是气喘吁吁,双腿一阵发软,还能如何出手?

    好在这阿愚没有过多纠缠便匆匆离去,金啼江也是急忙跌跌撞撞坐了下来,闭目调息起来。

    一开始金啼江的面色还算轻松,可越到后来他的眉头拧的越紧,再次睁开眼时,双眼当中却是一片迷茫…

    “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受不到半点血脉之力?”金啼江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面上哪还有了平日的淡定,声音也是哽咽起来。

    这种血脉之力与身体状况无关,即便是受了再大的伤,也可以通过血脉之力的温养渐渐恢复正常,所以他才能从上次挡下一道攻击之后,迅速恢复了过来。

    不过这次他发现,无论他如何去感受血脉之力,得来的却是一片虚无,就好像自己是个普通人一般,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不可能!不可能!”不管他怎么尝试,得来的后果都和之前一样,金啼江终于失了分寸,神色慌乱起来。

    以往的他因为实力强劲,所以自信充足,如今支撑着金啼江的柱子忽然撤去,终于让他的信念彻底垮塌,整个人瞬间显得苍老颓废,再也没了半点斗志。

    他虽然想发泄,却发现自己连发泄的力气都没有,一时间也不知该摆出如何表情,浑浑噩噩的跌坐在了地面之上,耳边也是阵阵嗡鸣。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再次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也是歇斯底里起来:“滚!滚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娇叱声:“金鹏族的!你还真是好大的脾气啊!”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位肤色白皙的女子,她正是好久未见的黑术鱼。

    “是你!”金啼江见到黑术鱼,表情虽然松动,语气却依旧冷漠无比,“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应该满意了吧?请你离开!”

    “你这个金鹏族的!本姑娘听说你发脾气掀了饭碗,才好心好意过来探望,没想到你这人当真是不识抬举!”黑术鱼闻言也是眉毛一挑,不悦的嚷嚷道。

    “好心?哈哈哈…你们黑鹫族人真是好心!哈哈哈…”金啼江闻言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然笑的停不下来。

    “你!你这人真是…真是懒得管你!爱吃不吃!”黑术鱼见到金啼江这副态度,也是面色一沉,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跺了跺脚气呼呼的离去了。

    直到黑术鱼离去了许久,金啼江那歇斯底里的笑声才渐渐平息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滩烂泥,别说扶得上墙,就连眼前的床板都显得有些遥不可及…

    “惊鸿…对不起…”金啼江气若游丝,实在再难支撑,可就在他要失去意识的刹那,墙角处忽然有一只老鼠缓缓靠了过来,它的行动倒是引起了金啼江的注意。

    这老鼠移动起来犹豫不决,在坑洼不平的地上也是跌跌撞撞,等到再近一些金啼江忽然发现,原来是一根枯枝斜插在了老鼠头上,将它的双眼完全贯穿,才让它无法看清眼前的状况。与此同时它的四肢也受了不小的伤,才让它如此行动不便,不过即便如此,它还是艰难的挪动到了被金啼江掀翻的提篮之前,狼吞虎咽着地面上碎落的食物残渣。

    看到这般场景,金啼江心中忽然一阵触动。一只老鼠尚能苟且偷生,若是自己如此放弃,岂不是连老鼠都不如?而且那黑慈心有五道灵傀在身,若是自己就此放弃,遭殃的首先就是金鹏族!

    “失去血脉之力又能如何?只要我留得命在,就会斗争到底!”想到此处,金啼江也是咬紧牙关,学着那只老鼠的方式,终于挪动到了黑术鱼留下的木箱之前…

    一番吞咽之后,金啼江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尝试了几次终于能站起身来,便跌跌撞撞向房门挪去。

    当他打开房门看去,心头却是一阵狂跳。只见自己所处的房屋是建在一道孤峰之上,唯一陪伴房屋的只有围绕一周的一片树桩,而树桩之外便是一望无底的深渊,比起那溯源之门当中的断念崖来也不遑多让。

    而唯一的通路只剩眼前这一道长逾百丈的悬空吊桥,吊桥另端隐隐可见几个模糊的黑影,不用想就知道是那黑鹫族的守卫。

    若是之前的金啼江,完全可以依靠血脉之力的双翼飞跃深渊。可事到如此,唯一的脱离方法只能是眼前的吊桥,不过这吊桥的距离不短,只怕他还没有行到半路,便会被对面的守卫察觉。

    金啼江叹了口气,便关门返回了屋中,仔细思索起接下来的对策来。

    就算自己在巅峰状态时,都难与黑鹫王手上诡异的灵傀争斗,直接面对黑鹫王的事情只能先不作考虑。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又很难对抗男觋,所以之前的计划只能泡汤。

    不过这男觋受了重创,短时间内自然是不能现身。而那黑鹫王又在对话当中讲过灵傀只是初次施展,想必近期也不会再用,所以时间上来说倒是没有那么焦急,倒是让金啼江稍稍安慰不少。

    不过按照自己这种恢复程度来说,若是想等到他恢复如初再来计划,怕是连黄瓜菜都要凉了。

    没有了实力依仗的确寸步难行,金啼江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只是凭添头痛,只能关门回屋独守空房。

    晚些时候,金啼江又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可这次来人却没有推门便反身离去,他也是十分好奇,等了片刻才开门望去,只见黑术鱼那单薄得到身影在那吊桥之上缓缓远去,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一日三餐接连不落,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亦是如此。

    金啼江对于黑鹫族怨恨颇深,唯独对这个黑术鱼恨不起来。毕竟当初黑术鱼为自己解脱窘境,看得出来她心思不坏,最主要是那日金啼江将黑术鱼光明正大的看了个仔细,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蛊惑之眼的事物,看来这一切应该是那黑雪与阿愚联合起来在背地搞鬼!

    不过让金啼江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他当日也仔细地检查过若愚,却也没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值得嫌疑之处,为何后者会串通黑雪将自己设计陷害,倒是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第四日的天色再次亮起,果不其然,门口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金啼江想起当日自己对黑术鱼态度恶劣,也想着出言稍稍缓和气氛,或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事情,便急急忙忙来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双方四目相对,金啼江的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怎么是你?”

    “这个…”与寻常不同的是,这次出现在此处的竟然是那若愚!若愚也没想到金啼江会突然开门,也是吓的一缩脖子,“野猫君您慢用…我先滚了…”

    “站住!”金啼江正在咬牙切齿,却没想到这若愚跑的到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走了,也是开口喝道。

    “啊!野猫君…有…有何吩咐?”若愚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连正眼也不敢看过去。

    “她呢?”金啼江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她?”若愚愣了一下,然后便反应过来,目光闪烁道:“小姐她今日有事在身不太方便…野猫君还有别的…”

    还没等他说完,便见房门砰的一声紧紧关闭,若愚也是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离去了。

    这日中午,晚上…只要一听到脚步声,金啼江便满怀期待的打开房门,可面对着的仍是那张自己不想看到的脸,他径直取过餐箱便冷着一张脸将房门关闭,转过身后却是失落无比。

    或许他再也见不到黑术鱼的身影,金啼江正这样想着,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到了次日的天明。

    时间一到,房门外再次传来了轻轻的脚步,金啼江已经失去了期待,索性背过身去不再倾听。

    可这次的脚步声却没有急着离去,随着门上便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放下吧!知道了!”金啼江以为是若愚见到自己没有开门才稍稍试探,也是不耐烦的开口道。

    可门外那人闻言,敲门声只是稍稍停了片刻,便再次咚咚咚的响个不停,甚至比起刚才还要剧烈了几分。

    金啼江被扰的烦了,也是再躺不住,翻身下床向着房门走去,怒气冲冲的吼道:“说了我知道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可他刚一开门,满脸的怒火却是戛然而止,只见门前那女子似笑非笑的冷眼瞪着自己:“你这个金鹏族的还真是没有良心!若不是阿愚向我传话,我才懒得理你!”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若不是为了雪姨,我才…”黑术鱼刚说出雪姨二字,见到面前这人面色有异,也是没有再说下去:“哼!我好歹也是堂堂的黑鹫族大小姐,现在好像成了专门给你送饭的丫鬟了!嫌烦?那好!本姑娘不伺候了!你自生自灭去吧!”

    再次见面,黑术鱼又被惹了一身无名火,她跺了跺脚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此番场景竟如当日再现,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