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还是鏖战之地,被炮弹炸翻泥土还没完全被野草覆盖,转眼间又成了友邦互通有无的市场,锦州重新开市了。

    除了诧异之外,两边的老百姓没能力分析出更深层面的含义,只希望今天的货物价格能对自己有利。另外最好永远没有战争,你情我愿用各自的货物进行交换最公平。

    大明朝廷倒是给出了官方的解释,蒙古人派使臣带着礼物前来朝贡。对于汉人百姓来讲,外族入侵时时刻刻都会发生,通常的结局大多也就是认怂。

    有个态度足矣,没必要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家里有那么多荒地没人耕种,哪儿有时间打打杀杀,这样的结果最好。你们继续放你们的牛羊,我们继续种我们的庄稼,凭本事过日子呗。

    “谁?巴布海是谁?”九月初,又一个使团的来临让洪涛有点发懵。

    大金国也要求和了,可是派来的大汗或者叫国王自己根本没听说过。哪怕努尔哈赤已经死了,不是还有皇太极吗?

    “据说是努尔哈赤的第十子,母族乃女真大族。此次皇太极战败之后,回去就一病不起了,八旗旗主推选了巴布海来继承汗位。”

    对于大金国使团前来朝觐,朝廷还是很重视的。内阁大学士和礼部尚书亲自披挂上阵,在同文北馆接待了大金使团,然后马上跑到了永定河畔向皇帝汇报细节。

    “艹,他说病了就病了!弄个傀儡来糊弄朕,其心可诛啊……提什么要求了?”如果严格按照礼法搞,洪涛还真说不出什么来,主要是不懂。但要比谁更鸡贼,那他真是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惧。

    穿越重生了这么多年,每次所处的环境都不一样,需要的技能也不相同,唯有一个能力是次次不落,斗心眼儿!哪怕到了人类即将灭绝的末世,只要幸存者超过三个,依旧会斗心眼儿,想不练都不成。

    什么一病不起、推选他人上位,一听就是瞎话,还编得很潦草,一点都不尊重受骗者。不过很符合编瞎话的三要素之一,无法考证,也算是同道中人吧。

    “他们想要获得陛下册封,为大明永镇辽东。”

    叶向高上前半步,双手奉上一卷类似国书的东西。虽然半低着头,看不到整张脸,但从气息中也能感觉到有点心潮彭拜,很激动嘛。

    “你们以为如何?”洪涛没有伸手接,不是不想看,是手上戴着手套,沾着不少化学原料,懒得摘。反正看不看也是一个意思,直接说吧。

    “……臣以为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需好好敲打一番,令其知错且有了悔改之意再施以圣恩。”两位主管此事的大臣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还是由叶向高回答。

    “嗯,那就这么办吧……但有一样需记清楚,永镇辽东、大金国之类的语句不要出现在需朕用印的文书上。另外好好敲打也不是惯例,谁若是不先请示擅自做主,休要怪朕不讲情面!”

    什么叫好好敲打一番,洪涛听明白了,吃拿卡要呗。大金使团不表示出足够的诚意,负责接待的大明官员就看不出其有悔改之意。

    可以预料,大金使团此行肯定也准备了不少诚意,作为皇帝没必要因为一场虚情假意还谁都不心甘情愿的外交活动,断了臣子们享受的机会。

    没错,就是享受。被人恳求、被人送礼、被人千恩万谢,都是非常非常过瘾的心理享受。此时此刻多巴胺、内啡肽、催产素的分泌量远超平时,比睡了多美的女人都过瘾。

    当然了,必要的规矩还是得定下来。朕给的你们才能拿,朕不给的就一点不能碰,谁碰谁和全家一起生不如死。

    听着很残暴,其实形成习惯之后也就自然而然了。人和拉磨的驴是一样的,只要被驯化了,听见鞭子响就会哆嗦,根本想不起来还会尥蹶子。能想起来的也通不过驯化过程,早就变成驴肉火烧了。

    “……呃……陛下是否要见一见巴布海?”叶向高很显然就是经过驯化的,而且八成已经享受到了大金使团的诚意。

    “就说朕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你们想见一面也难如登天,赐他们几架座钟、几套琉璃器,好好招待些日子也就是了。”

    见面?洪涛自问没那么多时间。女真和蒙古不像阮香江那样确实走投无路,只能认大哥当小弟。他们是打算吃大哥、喝大哥,攒足了力量再干大哥,那还谈个屁,以虚对虚,走着瞧吧。

    而且眼下也确实没时间,三天前出宫对永定河碱厂、炼铁厂、铸造厂、焦炭厂展开了全面视察,重大隐患虽然没有,但小毛病不少,以碱厂为最

    这个事儿除了自己还谁都不懂,干脆就在碱厂里安营扎寨。怎么也是来一趟,不弄好就不走了,免得时不时炸一下,齁吓人的。

    一家经营了近十年的碱厂怎么会出现这多问题呢?会不会是负责管理的博平伯郭维城玩忽职守、欺上瞒下、以次充好?洪涛连厂监都不用问,就可以很负责任的回答,不是!

    永定河碱厂以前确实是以生产纯碱为主的化工厂,但自打滦州重工业基地二期开建,碱厂的生产任务和大部分工人就都搬过去了,更名滦州化工厂。

    现在的永定河碱厂只是挂着个碱厂的名字骗外人,本质上成了皇帝的私人化学实验基地。他在琼岛的实验室里搞出点什么成果,就会先拿到永定河碱厂里进行试制,同时摸索改进制备工艺流程,为大规模工业制备打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工人们面对的大部分都是未知,连设计者有时候也是懵懵懂懂,不出事儿才怪。

    好在碱厂周边几里地内的农户、居民陆陆续续都迁走了,连永定河炼铁厂也仅剩下两座实验性质的土高炉有一搭无一搭的坚持着。只要不是太大规模的事故,一般不会惊扰到地方官,也不会引起民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