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乃是三千年前魔界兵王用心头血所炼,后来仙魔大战,这把刀就没了踪迹,没想到再次现世竟是在一个小槐树精手里。这刀能斩九天神魂,阿月你若是收了此刀,保不准雁蘅能放你回天上了。」

    小天孙抚着刀尖,爱不释手。

    有这种好事?不过这小槐树精比我年岁还小,怎会有此等神兵。

    小槐树精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这刀是我主人的。」

    我心下一动,手指处伸出一跟细绿的枝条探向那凡人男子的心口。

    竟是乌心蛊,凡人中此蛊着三月内噬心而死,不可轮回。

    不过他这蛊虫,从心尖处啃食,非中蛊着心甘情愿所不能为。

    也是奇了,怎么他区区一届凡人男子又中乌心蛊、又有怀鹤刀?

    难不成是哪个神君、魔主下凡历劫不成。

    也不对啊,三界新颁布了律法,不许任何神君仙子下凡乱搞。

    小天孙就是因为私自带我去了地府,才被撸去了司法天神的职务,被丢到了这三界不管的平楚来的。

    「可以救。」还是能回天界要紧,管他是个什么东西。

    小槐树精唰的抬起头,眼睛锃亮的看我。

    「刀我要了,人也得给我留一个。」我学着雁蘅的贼模样。

    「你救我,我留下。」背上那凡人忽然睁开了眼。

    我皱了皱眉没有看他。

    小天孙以为我是嫌他们出的价码不够,幽幽和我咬耳朵,「一颗老君的九九还阳丹换一把怀鹤刀保赚,还要人做什么。阿月,你不会还凡心不死吧?」

    我瞪他一眼,是你做生意还是我做生意。

    虽然我只是个小花仙,但我是他姑姑祟芽神女麾下的仙子,早年间他父母南征北讨,把他扔在南禺山,是我看着他长大的。

    以前小小的一只,总是跟在我身后叫阿月姑姑。

    后来长到三百岁,进了天兵营,只叫我姐姐。

    后来五百岁,做了司法天神,只叫我阿月。

    忘恩负义,只他长年岁,我不长不成!

    「我可以把自己典给你为奴。」

    那凡人阴郁着张脸,虚弱而又恳切的再次重复。

    他?一届凡人,说不准还不如一季灵草的命长。

    我摸着下巴,摇了摇头,指着槐树精道,「怀鹤刀加他,我还你一条命和这条腿。」

    就那凡人?臭着那张脸,瞧着就心烦。

    我可不想要一个随时甩脸子的仆人,这舍离铺有个爱甩脸子的雁蘅就够了。

    那男子的脸更阴沉了,倒是那槐树精爽快的应了,「你说话算话,我留下,你救我主人,主人痊愈后我送他回盛京,就立即回来。」

    救人可以,送他回去,小槐树精怕是不行。

    签了契约,就出不了平楚了。他不行,我也不行。

    小天孙因为天罚,更无法踏足人界。

    除非,等雁蘅回来。

    我点点头,指挥小天孙去拿合约来。

    反正我也没答应何时送。

    「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签了神契之后,我会抹去你在凡尘的记忆,以后你就是舍离铺的仆役了。」我对槐树精说。

    「我叫阿槐,原是主人院里的一颗槐树,是主子帮我化的形。」

    区区凡人能帮他化形?我心中讶异,嘴上却没有问。

    凡人有的是肮脏的手段。

    「青城山的元真道人飞升前,留了一道仙气给主人,主人把它渡给了我。」阿槐自动解释道。

    青城山、元真,不会是韶娘那个女儿吧。

    「阿月,契书。」

    小天孙拿了契书来,我没有再问,若真是她,等回了天上总归是能见到的。

    我将条款一一列好,将笔同契书推至她的面前。

    「阿槐,往事不可追,以后就是我舍离铺的人了,只要你好好干活,月钱是少不了你的。」

    这是我来那会雁蘅说的话,实际上,我一个月只有一钱平楚钱,要知道隔壁楼扫地的小丫头都有二两呢。

    我、阿槐还有阿槐背上的男子,哦,他叫宋璟,我们三人在神契上画了押,契成。

    怀鹤刀和阿槐的记忆被一缕白光抽走,我将我身上最后一粒九九丹喂到了宋璟的嘴里,一缕神息探入他的口中,下至心脉,引出蛊虫。又取了我本体上一根枝叶嵌入他体内,自此他那条断腿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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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冷,四肢百骸的冷。

    我撑不过三十天了,我知道,我要解脱了。

    宋璟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那一点点温热让我贪恋,我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阿祁,明日七夕,朕命人在宫里建了一条长街,到时候朕陪你去买小兔子灯好不好。」

    「好。」

    「阿祁,明日穿凤穿牡丹那件好不好,我特意命尚衣局赶出来的,你穿肯定好看。」

    「阿祁,明日替我梳发好不好,他们那些奴才,总是梳不好,紧的朕的头皮疼。」

    一会儿朕,一会儿我,他总是这样,什么都想要,什么又都不想失去。

    我累了,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胸口一片湿润,他是又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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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阿月,天上是怎样的?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阿月,你想回天上吗?」

    「阿月,你能不能教我飞呀。」

    「阿月,下次怡宁再捉弄你,你就让人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她。」

    「阿月,你不如就跟着我姓祁吧,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女孩,爹爹娘亲那么喜欢你,肯定也愿意。」

    「你同意,宋璟那厮可未必同意。」

    「阿月,你跟我姓赵,我是公主,我的姓可是国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对了,是我刚送他到盛京,那时候宋家还没被抄。

    那时候我和宋璟总是形影不离的,他出游会带着我,上课也会带着我,就连夜里歇息也同我一起。

    我心里腻烦,却又不忍心看他不安的样子。

    怡宁和倾卉就是那时候与我相识的。

    起初,怡宁总是捉弄我,后来有一次,怡宁又捏着我的脸噘着嘴叹息,「月生,你的父母到底长成什么样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脸蛋。」

    我烦了,直接给她表演了一个原地消失。

    她不仅不害怕,反而叫上祁倾卉一块变本加厉的痴缠着我。

    我和宋璟的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怎么说呢……

    有些拥挤。

    两个小女孩,手挽着手,和宋璟一块三人并排坐,看我吃十碗馄饨的时候,我觉得事情不能这样发展下去了。

    然后我就一手提一个,把怡宁她们二人丢到盛京最高的塔尖上。

    至于宋璟,他手里提着我的兔子灯,不能飞太高,不然兔子灯会灭。

    我很喜欢兔子灯,韶娘做的兔子灯特别好,侯家败落的时候,韶娘一度靠糊兔子灯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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