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的事情异常顺利,但很明显二月红对于这种半道来的徒弟并不喜欢,并不愿意真的教颂命真本事,颂命也不在乎,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名正言顺进出红府的资格。

    陈皮的态度就有些模棱两可,很明显的感觉到颂命的目的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对颂命发难。

    可丫头却对颂命更好了,甚至到了百依百顺的态度,别人一问起来为什么,她就柔柔的笑着回答:“我看小颂和我有缘分。”

    颂命尽管不理解丫头的行为,但见二月红因为丫头的态度而爱屋及乌,开始有意识的指点她,她就无所谓了。

    “铁蛋子能发挥多少威力看的不是这铁蛋子的制造工艺,而是人手腕的力量,就像这样。”二月红将一颗铁蛋子夹在食指中指间,手腕飞速一扭,铁蛋子就像一道激光一样射出去后深深镶在墙里。

    二月红又说:“你现在自己先用石头试试。”

    颂命抓起一颗石头,学着二月红的姿势发力,但可惜石头也只是打到了墙角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疑惑挠挠头,“我手部力量太弱?不能吧,天明那么重我也能用啊。”

    二月红:“刀和铁蛋子的发力部位不同,你可以,”

    颂命疑惑回头,咋讲一半还不讲了?

    哦,丫头拿糕点来了,二月红跑过去给他老婆端盘子呢。

    丫头:“我看你们学了一上午了应该饿了,所以叫人买了些吃的,小颂之前不是说城南那家的桃酥好吃吗,这次买的多你可以带些回去。”说完好似局促讨好的看了眼颂命。

    颂命拿起桃酥放嘴里一尝,果然是城南那家的,她佯装什么也没察觉到,露出她认为最天真乖巧的笑说:“谢谢师娘。”

    丫头有些慌张的说:“没事,只要小颂喜欢就好。”

    二月红察觉到妻子的异样,但他实在摸不清为什么丫头对颂命是近乎讨好姿态的,现在颂命还在不好问,只能晚上说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一年的大年初一,之前颂命因为身份原因不用去九门各家串门,但今年因为拜了二月红为师,辈分下降同时也是真正的九门中人,就要随着解九一起去拜年。

    先去的是红府,因为张启山一早就有事出城了。

    “二爷过年好。”

    “师傅师娘过年好!”

    二月红和丫头脸上都带着笑,就连常年臭着脸的陈皮在今天居然也扯出了一抹笑,虽然很丑就是了。

    经过日积月累的相处丫头对颂命没有一开始不正常的态度了,她拿着红包说:“小颂光说一句新年好可不能拿到红包哦。”

    颂命眼睛一转,张口就是一堆吉祥话:“新的一年里祝师傅师娘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福如东海,青春永驻,夫妻感情越来越好,百年好合!”

    丫头亲昵地点点颂命的额头,“就你嘴甜,红包拿走。”

    颂命捂住额头嘿嘿一笑,拉着丫头撒了会娇,哪里还有之前一脸的痞子相。她对于扮嫩这件事简直是心安理得,谁叫她长得就才十六岁。

    丫头也被颂命哄的直乐。

    二月红看着这一幕眉眼带笑,他希望他家丫头可以永远这么开心,为了丫头他愿意付出一切。

    接下来就是半截李。

    说实在的,颂命和半截李接触的不多,再加上半截李脾气就不咋地,解九和颂命拜完年拿了红包就走。

    至于那个所谓的四爷……

    解九和颂命对视,嗤笑一声,直接赶往吴老狗家。

    不过,光看见吴老狗他爹和哥哥了。

    解九和吴老狗熟就直接问了:“吴老狗呢?”

    吴老狗他爹乐呵呵地说:“情窦初开,一会去霍家找见那臭小子帮忙带句话,让他悠着点。”

    颂命露出揶揄的笑容,吴邪啊,你爷爷给你留下来一个绝世大情债。

    后面几家就是正常流程,最后去的是张启山他家。

    颂命看着院里的佛头问:“你家佛爷到底是怎么把这佛搞到他院里的?”

    张日山一本正经的回答:“佛爷的厉害是你想不到的……”还没说完就被颂命打断。

    “得得得,知道你家佛爷天下第一牛逼力拔山兮气盖世。”然后又小声补了句:“无脑吹毒唯粉。”

    张日山不理解那是什么但他觉得颂命嘴里吐不出象牙,绝对不是好话,立马反骂了句:“陈皮样。”

    嗷,这里解释下为什么张日山会这么骂,他还是忘不了当初陈皮对张启山的嘲讽,再加上陈皮的“小生意”略微(极大)增加了张日山的工作量,所以陈皮简直是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颂命白了他一眼,寻思和这人吵架简直是最无聊的事,他骂一句就爽了他自己让别人吵架的欲望直接萎了。

    去墨脱最好的时间是每年的七月,但颂命说不准张起灵什么时候去,于是在新年刚过不久后便动身去了西藏。

    颂命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不少伙计,还有不少香料水果等稀有物品,贵族喇嘛都有心交好,甚至其中一个还送了个会说汉语的向导。

    为了表达感谢,颂命也给了对方不少物资​。

    西藏的高反不是开玩笑的,颂命刚到的时候人蔫了快有一周,做什么都呼吸不上气来,于是只好借住在一个叫堪布.丹巴江央的僧人庄园中适应适应。

    也正是这一原因,颂命看见了农奴制下的西藏。

    丹巴江央的家中有着无数农奴,颂命从未看清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因为丹巴江央规定了农奴见到贵人就要下跪。

    自然,人皮唐卡她也见识过了。当时丹巴江央用一种略带炫耀和骄傲的神情看着她,用传教佛经的嘴说着最血腥的事:“颂,我不得不向你介绍我所拥有的最伟大的作品,正好十八岁的少女的皮肤,割皮的时候快速而利落,这皮简直是上好的画纸!我请了最好的画师来画我佛真容,唯愿他能聆听我的困惑,传我无尚智慧,开心的是,一切如我所愿。”

    颂命听完后露出一种古怪的笑,丹巴江央看来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说:“1951年五月的这里会很美,有种花开遍了西藏,堪布大可以期待一下。”

    直到他在1951年被反抗的农奴们杀死,血溅在地上开出了死亡的花,死之前他突然想到了那是什么笑,他常常用这种笑对着即将受罚的农奴,一种讽刺,虚伪,温和,高高在上的笑。

    四月的一个晴天,颂命带着伙计跟着向导上了山。

    在快傍晚的时候,一座小小的喇嘛庙出现在众人眼前,一位小喇嘛站在庙门口冷的直跺脚,看到他们时激动的搓搓手一路小跑过来:“你们终于来啦!”

    向导翻译小喇嘛的话给颂命听,颂命露出一抹温和的笑,用藏语回了一句:“感谢。”

    小喇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以为颂命在谢谢他在庙门口等他们。

    一行人进了庙后才发现庙里的房间不多只能够勉强住下,再加上颂命本就不打算一直带着伙计,于是在第二天,颂命让向导带着伙计下山。

    颂命学英语不怎么样,但学藏语很快,之前丹巴江央家借住时便学了一些常用语,但出于一种不想和人渣说话的心态,她一直假装自己听不懂藏语。现在在喇嘛庙里住着应付日常生活倒也足够。

    喇嘛庙里就三位上师,三个小喇嘛,三位上师除了晨时讲解经文以外几乎不出门,常见的也就是三个小喇嘛。

    颂命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学藏语,看经书,看雪山,看藏海花田,等待张起灵。

    颂命在以前只去过杭州,苏州,上海,而且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干了什么,看了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后来没了时间,家里也没那么多钱可以旅游,所以对于每天的雪山美景都抱有期待。

    大概过了四个多月,一天中午,颂命照常坐在院子里看经书,一阵轻微的踩雪声从院落外传来。

    颂命放下书,看向院门外。

    天地之间一个玄色身影缓缓向喇嘛庙走来。

    直到那个令天地都失色的少年走到颂命的面前,拿出那张纸条。

    她笑着说:“好久不见,张起灵。”

    他点点头以示回应,他记得这个少女叫颂命。

    三位上师走了出来对张起灵行了礼,张起灵描述了白玛的长相,他们沉吟片刻后说:“你还不能见她。”

    然后一行人来到一块大石头面前,上师递给张起灵一把凿子,说:“你要知道‘想’才有欲望,才能够明白她想要说的,不然见与不见没有区别,当有一天你在雕刻这块石头时有一瞬间的“想”,那你就来去她。”

    一个小喇嘛好奇地看看张起灵,又看看颂命,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随着上师们离开。

    张起灵默不作声,坐下,举起凿子凿出第一笔。

    这是专属于张起灵的修炼,颂命无法干预。

    一天天过去那块石头只是在变小,那个小喇嘛总是看张起灵,也总是问张起灵问题,但可惜张起灵从来没有回答过他。

    有的时候颂命就在想,张起灵这孩子不会等以后再开口语言就退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