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纯为了化解尴尬,只能继续续上刚才讲的话题,陈墨源不仅仅在自身修为上,炼器上有本事,而且在教人一事上,也有本事。在他的手底下教出了十名宗师,当然不是修为上,而是在技能上。

    八境炼器师三位,七境符箓师两位,九境符箓师一位,还有四位算是武道途中的护道人,那四位最终也成为了八境的武夫。

    陈鸿景竖起大拇指,兴奋地说道:“哇,没想到啊。原来那老头,啊,不是,原来陈墨源前辈是如此厉害且伟大的啊。”

    李不纯此时,折扇一开,望向天边,感叹道:“是吧,虽然算不上桃李满天下,但是能教出几个这么优秀,受人敬仰的大人物,陈墨源前辈的这种精神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啊。要是有机会见一面陈墨源前辈的话,必定受益良多。”

    陈鸿景也学着李不纯那样,感叹地望向天边,是啊,是啊,你要是两手空空的去见他一面,你不仅什么都没受益,估计你还会叫我抬你下山呢,老头子的性格,我还不了解?

    李不纯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凌风澜,问道:“看凌公子这打扮,估计凌公子也是山上人。方便透露一下,公子修为境界到达哪一境了?”

    “差一点就到六境。”凌风澜笑着说道。

    “凌公子说错了吧,应该是差一点到七境吧。”李不纯与凌风澜同时对视了一眼,以心声说道。

    凌风澜看见李不纯的眼瞳,一瞬而势的金蓝瞳孔。金雀蓝羽瞳,凌风澜又以心声问道:“清阡洲,玄星宫?”

    “正是。我刚刚就是用玄星宫的术法偷窥了一下凌公子的经脉,实在是抱歉啊。”李不纯用心声回应道。

    “术法?你刚才不是用金雀蓝羽瞳看穿我的吗?”

    “我这金雀蓝羽瞳才刚刚开启,是虚的,拿来吓唬一下人就行,其他的一点作用都没有。”

    “仙絮山,凌风澜。”既然别人都讲出自己的来历,估计那名字也是真的了,自己再用化名来对付,就有些不妥了。

    “那这位小兄弟是?”

    “噢,没事,不用管他,他确实叫陈小鸿。”

    李不纯点了点头,倒是想到了一个提议,折扇一收,笑着说道:“这么好的天气,不如我们钓鱼吧。”

    “钓鱼?这里能钓鱼?”陈鸿景问道。

    “那是自然,渡船二楼的杂货店便有鱼竿卖。”李不纯对着陈鸿景笑道。

    “那我可以叫我几位朋友吗?”陈鸿景又问道。

    李不纯折扇一开,惊讶地说道:“哟,陈小鸿兄弟竟然还有兄弟在这艘船上,那肯定要叫啊。我这一趟出门,不就是为了广交朋友的吗?必须叫上。”

    九洲的坐落位置,又分出了四海。东南西北纵横交错,分出四块,玄冥北斗四海。据说千年之前,这四片海域的前身是上古四大凶兽:饕餮、混沌、梼杌、穷奇。四大凶兽在这一片完整的大陆上四处破坏,佛道儒三教各派出四位圣人前去与之对峙。这场战争持续打了五百多年。最终决定输赢的一战,有四位剑修加入了那一场战争当中,协助圣人,合力击杀四大凶兽。

    “四大凶兽死后,便成了现在的玄海、冥海、北海、斗海。按照地图上的方位,左上角的是玄海,右上角的是冥海,右下角的是北海,左下角的便是斗海。”李不纯慢慢地弄好鱼饵,用力地往海里一甩。

    “真是有趣至极,明明这里是东南方,脚下这片海却叫做北海。既能闲情逸致地在这里吹着海风,钓着鱼,又能听到李兄弟所讲的故事,这趟寅宾洲之行没白来啊。”范小息也用力把鱼钩甩到海面上。

    陈鸿景其实也很早把鱼饵弄到了鱼钩上了,不过他还是不舍得把这全身都是金色的鱼竿甩到海面上。他去叫人的时候,只有高杼橄、范小息和唐图灵两人跟着陈鸿景下来了。练月庭和甘沐羽没有凑这份热闹,在房子里抄书。

    而唐图灵跟着他们去到渡船二楼的杂货店,看了一下店里的鱼竿,满脸失望地离开了,说自己在船上随便逛逛。陈鸿景不懂,金银铜鱼竿啥都有,为啥不多看几眼,就要摇着头失望地离开了呢。老板却说这是常用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的都喜欢自家店铺的鱼竿,没有自己心仪的鱼竿,就更别说有心情钓鱼了。

    “哎哟,还别说,范兄弟。这还是我的荣幸呢,平常很少人有这个精力听我讲故事的。还别说,范兄弟,我来考考你,杂货店内的金银铜鱼竿当中,为啥我一定要买这几条金鱼竿呢?而不选银铜这两种鱼竿呢?事先说明一下,高低级这些简单的答案就不用说了。”李不纯笑着说道。

    范小息摆了摆手说道:“这就把我给难倒了啊,不纯兄。我这人你要辨识草药,炼丹这些还行。你让我猜这些,不行不行,真不行啊。”

    “范兄你来自甘草堂,我来自玄星宫。咱们来互换吧,你来跟我说说炼丹,辨识草药的知识,我来跟你简单说一下星宿,占卜的知识如何?”李不纯笑着说道。

    两人突然停止了对话,在那里傻笑,陈鸿景就知道两人换作了用心声交流。陈鸿景摇了摇头,胖子也真是的,看到别人第一眼就自报家门,让陈鸿景不得不把也说出自己的真名来,而且胖子也把凌少侠的名字给报了出来,弄得李不纯一脸震惊,幸好人家凌少侠无动于衷,要不然,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陈鸿景还是把鱼钩丢进海里,静静地等待着鱼上钩。之前他跟苏礼先夫子、钟小凡他们一起游历的时候,虽然很少钓鱼,但是看夫子他们钓多了,还是略懂一些的。钓鱼,关键是要静心,钓鱼不看是否能钓得上鱼,更重要的是修心,静。

    陈鸿景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时候一时兴起所写的那一封信,也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不知道夫子有没有跟她讲自己在甘草堂,自己从寅宾洲回去之后,是不是有一封信在等着自己拆开。

    一个巴掌打在了陈鸿景的身上,把陈鸿景从思念打回到现实当中,范小息笑着说道:“嘿,鸿景,我已经知道为啥用金鱼竿钓鱼,而不用其他鱼竿钓鱼吗?”

    “因为这是金铃尾鱼竿。”陈鸿景笑着说道。

    范小息一脸懵,惊讶道:“按照你的修为境界,应该不会听到我俩的心声对话才是啊,为什么你会知道这叫金铃尾鱼竿呢?”

    陈鸿景朝着范小息做了一个白眼,金铃尾鱼竿顾名思义是可以钓到金铃尾的鱼竿,金铃尾是一种极其稀罕的金鱼,两边鱼鳍像铃铛一样,游动的时候就会响起铃铛的声音。

    之前还听过黄弈晓唱过那么一首歌谣:钓上一条金铃尾,金山银山入家门。钓上两条金铃尾,姑娘公子送上门。钓上三条金铃尾,县官老爷都要找你来帮忙......

    上面的传闻仅仅是山下人对金铃尾的见解而已,山上人对此金铃尾的见解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更加的了解。金铃尾是之所以被山下人传出可以行大运的歌谣,是因为每一条金铃尾身上都有一份大大小小的宝藏,功法,财富,宝物,甚至是能掌握天下命脉的人,都有几率在金铃尾身上找到。

    不仅如此,据说金铃尾是锦鲤的祖宗,只要越过龙门,就能一跃成为真龙。不过这个还真没人看过,很多人都是靠着金铃尾找到一份宝藏之后,便把它给杀掉,卖出个好价钱。对山上修炼之人来说,那所谓是大补啊。

    反正就是一句话,只要你能钓上这一条金铃尾,就保准你能大富大贵,行大运,走大礼。无论是山上人还是山下人,有益无害。

    范小息也朝着陈鸿景做了一个白眼,就跑去问高杼橄这个问题,而至于旁边的凌风澜,没有选择钓鱼,而是继续研究自己的那个本子。

    陈鸿景没有太多关注自己的鱼竿,他看向远方那一座已经很小的岛屿,那座岛屿就是三大学宫之一的江蓠船,现在这么远看去,确实很像一条船,岛屿上面的山就像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人在用着船桨撑船前行一样。

    陈鸿景手上突然颤抖地一下,鱼竿握手处的两颗铃铛响了起来,清脆且温柔的声音,让船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鸿景这边。金铃尾鱼竿还有一个神奇之处就是:只有钓到稀有罕见的仙鱼,铃铛才会发出声音。要是钓到其他鱼,这鱼竿就跟普通鱼竿一样,两个铃铛自然不会响起来。

    陈鸿景没有立即收线,而是继续放长了鱼线,任由鱼不断在咬着鱼饵往下拉。铃铛的声音越来越清脆明亮,甚至还发出一阵阵青翠色的光晕。

    “快,鸿景小兄弟,快收线。铃铛发出青翠色的光晕证明鱼钩上的鱼饵被鱼吃得差不多了,再不赶紧收线的话,这条金铃尾随时就会逃掉的。”李不纯比陈鸿景还要着急,仿佛是拿着鱼竿的人不是陈鸿景,而是他自己一样。

    陈鸿景倒没有听从李不纯的说法,也没用去关注那铃铛上的光晕,而是在心中默数。想起了他之前与夫子的那一段对话。

    “夫子,钓鱼是不是只要修心养性,就一定能钓上鱼来?那这样说的话,要是心不够静,岂不是无鱼上钩?那其他那些钓鱼人,是不是都是圣人了啊?”

    夫子笑了笑,说道:“并不是这个意思,钓鱼讲究的是一个‘静’字,是要让你学会等待时机,不要一时没有结果就选择放弃。可以修心养性而已,并不是说静就一定能钓得上鱼,有句话讲得好,愿者上钩。至于那钓鱼者,修心养性不知道能学会几成,那钓鱼的技术肯定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夫子,那是技术重要呢?还是心境重要呢?”

    “都重要。”

    “要是我非要选一个重要的呢?”

    “自然是心境,心境不行,做什么都不行。心境好了,哪怕你这次失败了,亦然可以重头再来。做事先做人,做人先立德。”

    陈鸿景拉扯着鱼竿,铃铛上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仿佛下一刻,铃铛就会崩掉,鱼线就会断掉,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陈鸿景没有心急,闭上了双眼,没错,既然自己实力还不是很够的时候,就应该随着自己的心去,凭感觉,每个人都状况都是不一样的,那就按照往常自己少有钓鱼的经验去处理。

    眼睛一睁,陈鸿景深深呼吸上一口气,用力一拉,一条鱼顺着鱼钩被扯了上来。只听到“咚”地一声,鱼掉进了篓里。几人迅速把头凑过去看,船板上的人也跑了过来一起看。

    小巧玲珑,两边的鱼鳍在轻轻摆动的时候,会发出一点点紫金的光晕。

    李不纯摇了摇头,说道:“哎,可惜了。还以为钓上了金铃尾,结果仅仅钓上了一条紫金晴。”

    凌风澜问道:“那这紫金晴有什么用啊?”

    李不纯再次摇头说道:“没啥用,就这么一个装饰罢了。”

    “那为啥这个铃铛要摇得如此的清脆响亮呢?”高杼橄问道。

    李不纯笑着说道:“你听过花瓶这一个词吗?这紫金晴啊,就是个花瓶。”

    范小息便回答道:“哈哈哈,就是中看不中用的意思呗。”

    中看不中用,所有人纷纷走开,没意思。一个小女孩还跑到陈鸿景面前问他要不要把这条紫金晴卖给她,陈鸿景看到那一条紫金晴游得很快,好像很慌张的样子,便没有答应,她只好失望地走开。

    凌风澜看向三楼的一个窗户,刚才还在半开着的窗户,此时已经完全关上了。

    范小息以心声跟凌风澜说道:“把你的剑气收一下吧,人家那刀都入鞘,窗户都关了,没事了。又不是一条金铃尾,一条花瓶鱼而已。”

    凌风澜把一身的剑气给收了起来,刚才铃铛一响,不仅仅是船板上的人凑了过来,二楼、三楼、四楼靠窗边的客房都突然起了一阵杀气。三楼那个更是明目张胆地开着半窗往下看。

    谁说这财没人看得上,只要是财,就会有人觊觎上,而且金铃尾本身的价值就很大。凌风澜又看了看刚才跟陈鸿景做生意的小女孩,她也钓上了自己喜欢的金鱼,虽然很普通,但是小女孩很开心。

    犹豫了一会,凌风澜取出从杂货店里新买的本子,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记录下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