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脚下悄悄退后两步,她也看到了华妃的那个宫女脸上的红痕。

    那可不像是一般的红痕,看着渐渐可怖起来。

    万一真是什么疫病,自己可不想还未侍寝便损了容貌。

    沈眉庄眼角余光察觉了甄嬛的动作,她垂下的手悄悄拍了拍甄嬛的手以作宽慰。

    沈眉庄低声道。

    “别怕,想必华妃娘娘吉人天相,只是突发急症罢了。”

    莞贵人倒是一脸无畏的模样,左右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宫中,宫外除了那人,也没有什么牵挂。

    莞贵人细细观察着立冬,她脸上的红痕,红到一定程度便不再加深。

    只是她看起来极为难受的样子,一直在咬着牙挠痒,倒是不雅观占了许多。

    李贵人并余常在探着脑袋想看清一点,但是对上胤禛环视的眼神,二人又吓得缩回了脖子。

    其余人等表情不一,胤禛道。

    “都先回各自的住处罢,无事不得乱走。各宫主位管好自己宫里的人。”

    乌拉那拉氏看着众人告退离开,欲言又止的看着胤禛。

    “皇后有话直说就是。”

    胤禛看出乌拉那拉氏的表情,说道。

    乌拉那拉氏道。

    “皇上英明。臣妾方才想说,若真是疫症,翊坤宫恐怕要封宫。

    并刚出生的小阿哥,都要封起来才行~

    臣妾想到此种可能,心下十分不忍。

    但是此症发作突然,又很是古怪,臣妾实在担心。”

    胤禛淡淡道。

    “皇后若是担心染病,就先回景仁宫歇息罢。

    朕在这等着,朕要听温太医亲口说。

    何况朕已染过一次疫病,温太医曾说过,

    染过疫病之人,比其他人要多一点耐力。

    朕不怕。

    朕要陪着世兰和四阿哥。”

    苏培盛将想劝胤禛回养心殿的话咽了回去,连皇后都劝不动,他一个奴才怎么敢再开口。

    乌拉那拉氏急道。

    “皇上误解了臣妾意思,臣妾只是怕这莫名之症染及皇上。

    皇上是天子,您不止是臣妾的夫君,您更是天下万民的主心骨!

    龙体要紧啊皇上!”

    胤禛不再言语,只是缓缓走回翊坤宫正殿坐了下来,就那么等着。

    乌拉那拉氏无法,又不好立马走脱,只能也坐了下来一起等着。

    富察贵人一回到自己宫里,立刻嚷着让人去太医院要些生石灰来,要去去晦气。

    与富察贵人同住的安答应悄悄瞥了她的屋子一眼,示意自己的贴身宫女宝鹃关上房门。

    宝鹃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富察贵人那边,见她的贴身宫女桑儿正要了食醋来煮开,小小的院子里便散开了浓重的醋味。

    “小主,我们要不要也去找太医院要点什么防治疫病的东西?”

    宝鹃咬着唇问安答应。

    安答应叹口气道。

    “哪有那么容易,眼下整个太医院的人怕是都在翊坤宫伺候着。

    听说除了随侍两位太后的太医不能惊动,余的太医都被皇上召走了。

    没事,咱们关起门来,看造化罢。

    再说了,你方才在翊坤宫也看到了,那病症如此猛烈,

    要是传染,咱们恐怕早被传染上了。

    不如静静待着罢。天色也不早了,叫荷花取了水来,洗了睡罢。”

    甄嬛与沈眉庄结伴回到咸福宫的时候,敬嫔也回了宫。

    敬嫔将自己穿的衣裳在偏殿换掉,又吩咐人取了热水来沐浴一番,才小心的走进咸福宫正殿。

    正殿内,宫人正在哄着康乐公主玩。

    公主一见了敬嫔,伸着小手要抱抱。

    “额娘抱抱康乐,康乐可想额娘了!”

    敬嫔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子,软软的扑向自己,心下也软成了一团。

    她蹲下身子,将扑过来的女儿揽在怀中。

    继而又想到在翊坤宫时听到的婴孩啼哭,她在想,若是那小小阿哥也染了病,该有多难受。

    华妃又是刚生产过的身子,定也是虚弱不堪。

    敬嫔怀里搂着康乐公主,心却揪在了一起。

    产房内,年世兰及众人的痒症越发严重,人人脸上都有了红痕。

    连刚出生的小阿哥也浮现一片片红痕。

    小小婴孩已经哭的没了力气,年世兰让两位乳母轮流给小阿哥喂奶。

    只是两位乳母也浑身痒的厉害,只好一位乳母喂奶,另一位在旁边边给自己挠痒,边给喂奶的那位乳母挠痒。

    年世兰咬着牙,问温显卿。

    “温太医看,本宫这是何症?难不成真是什么突发的疫症?”

    温显卿取下脸上的巾帕,深吸一口气,看看自己母亲也痒的忍不住在自己挠,他郑重道。

    “微臣刚为娘娘把了脉,也为微臣的母亲把了脉。您二人体内皆无任何病症。

    娘娘您除了产后身子弱一些,绝无半点疫病的可能。

    而且即便是疫症,也不可能这么快便染及一室。

    能发作如此迅速,还覆盖如此广的,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下毒!”

    年世兰呼吸一滞,下毒?

    若真是下毒,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他才刚生下来,他的小身子如何受得了!

    年世兰转头看向房屋一角正在给孩子喂奶的乳母,因着产房不及普通宫室大,又因情势所迫,温显卿在产房内为年世兰看诊。

    所以两位乳母只能将就着背对众人,先为小阿哥喂奶,解燃眉之急。

    小阿哥哭的累极了,蠕动的小嘴巴都没多少力气。

    年世兰不忍再看,她将头转回来的瞬间,却发现一直呆呆站在另一边的小满似乎并无痒症。

    年世兰奇道。

    “小满,过来。”

    温显卿顺着年世兰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小满眼含泪水走了过来,她跪在年世兰眼前,流下泪来。

    “主子,奴婢看了好大功夫了,这满屋中只有奴婢没有任何不适。

    奴婢已经在脑中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件件顺了一遍。

    奴婢发现,只有奴婢从头到尾没有碰过外面送进来的热水!

    奴婢刚才就在想,是不是那些热水有问题?

    奴婢心疼您与小阿哥受这么大苦,奴婢却什么也做不了!”

    年世兰忍不住挠痒的手停了下来,她环视四周,除了温显卿和小满,所有人的脸上都有深浅不一的红痕。

    而一直在接触热水,为她擦洗的几个人,并着为小阿哥洗身子的温显卿的母亲温刘氏,脸上的红痕便格外深一点,她们几人看起来也更难受些。

    年世兰与温显卿对视一眼,看来就是这些热水出了问题。

    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