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人与甄常在自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是甄常在看不惯富察贵人的所为,想安慰安答应一二。

    她无奈摇摇头,也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二人。

    只听甄常在对着安答应道。

    “安答应等等我,我们一起进去可好?”

    安答应听有人叫她,回身来,一个清丽的笑容撞进她的眼眸,是甄常在。

    日常虽也总是见到,却没什么来往。

    安答应行了礼,道。

    “甄常在安好。”

    抬眼又看到追上来的沈贵人,便又屈了膝行礼。

    “嫔妾适才没有看到沈贵人,嫔妾失礼了,沈贵人安好。”

    甄常在亲亲热热搀了安答应起身,道。

    “安答应何须多礼,你我皆是皇上妃嫔,快快请起。”

    安答应依旧屈着膝,低垂着眼。

    甄常在知道,这是因为沈贵人还没开口,她便看看沈贵人,笑道。

    “姐姐不开口叫起,唬的安妹妹都不动弹呢,姐姐还不赶紧的。”

    安答应心下暗忖,平日只知沈贵人与甄常在二人情分不比旁人,没想到二人私下说话如此随意。

    沈贵人嗔怪的看了甄常在一眼,也伸了手去搀安答应,道。

    “安答应快请起。”

    安答应这才起身,对着沈贵人与甄常在道。

    “嫔妾幸得与二位姐姐相识,日后还请二位姐姐多多包容。”

    乌拉那拉氏高坐在上首,看着底下众人皆按着自己的品级入了座,才道。

    “年已过完,本宫想着,各位姐妹正月里反而劳累。

    当家的自然要持家,不当家的也不得多少空闲。

    今日好不容易有空,本宫在这景仁宫中宴请各位,

    也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众妃嫔与王公女眷都站起身,离了座,恭敬道。

    “皇后娘娘仁德,臣妾们感慕不已。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乌拉那拉氏满面笑容,抬手道。

    “好了,都说了,今日是我们女人家的宴席,众位姐妹、妯娌,便不必如此客气。都请坐罢。”

    年世兰边在颂芝搀扶下重新落座,边在心里想,知道大家过年都忙,反而不让大家松快松快,还弄这劳什子宴席。

    待众人都落了座,乌拉那拉氏又一一问候了几位王公家的女眷,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年世兰吃了几口面前的菜,嫌弃的将筷子放在一边。

    立冬在她耳旁小声道。

    “主子,宫宴上的菜色不合您的胃口,您便少吃几口。

    待回了咱们自己宫里,就叫小厨房进上您爱吃的补补。”

    年世兰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旁的果子看了看。

    那面做的果子看着还没自己小厨房做的好,算了。

    年世兰又将果子放回盘子里。

    乌拉那拉氏在上座笑着道。

    “华妃,可是今日菜色不合你胃口?”

    年世兰心想,真是一刻也不放过她这边的动静啊。

    年世兰连站也懒得站起来,回道。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皇后娘娘百忙之中,慧眼还能看到臣妾这里。

    不瞒皇后娘娘,臣妾惦记四阿哥,这才食不下咽,并非娘娘准备的菜色不合胃口。”

    那几位王公女眷早都听说过华妃跋扈之名,今日一见,都觉气愤异常。

    这华妃回禀皇后娘娘之时,不站起来也就罢了,语气还如此漫不经心。

    乌拉那拉氏眼角余光没有错过那几位女眷的不满神色,她依旧轻柔笑着,语带包容。

    “四阿哥在翊坤宫,有乳母奴才一大堆看着,华妃妹妹也该放心才是。

    本宫知道,妹妹翊坤宫中的小厨房手艺十分精湛,只是今日菜品,

    皆为御膳房循着老祖宗的规制准备的。华妃妹妹哪怕不喜欢,

    也请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多少吃点,不要在本宫的宴席上,还饿着肚子回去才好。”

    年世兰懒得与乌拉那拉氏多纠扯,便淡淡应了“是”。

    乌拉那拉氏看年世兰这样,倒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于是转而看向那几位王公女眷,笑言。

    “让各位福晋见笑了。御膳房的菜品若是不合胃口,本宫再叫人重新上来。”

    五王爷恒郡王的福晋向来大大咧咧,不喜争斗,她只抬头瞧了瞧乌拉那拉氏,并未搭话。

    七王爷淳郡王的福晋却是眼中带了刻薄,笑道。

    “四嫂现在贵为皇后娘娘,却要看一个妾室脸色。

    臣妾都替您憋屈的慌呢。

    臣妾府上的妾室若敢嫌弃主母亲自置办的宴席,

    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九王爷只是个贝子,他的福晋自然也位份不如前面二位。

    九福晋打了圆场道。

    “七嫂治府有方,臣妾也好生羡慕。

    今日是个好日子,臣妾便借花献佛,

    借着皇后娘娘准备的佳酿,敬七嫂一杯。”

    七福晋虽端了酒,嘴上却是不屑的对九福晋道。

    “不是我说,你是该学着我点。听我们王爷说,九弟府上的莺莺燕燕甚多。

    今儿这个侍妾吃醋,明儿那个格格争宠。

    你这福晋,一天也管不下她们,竟形同虚设。

    要我说,你若是不拿出点款儿来,必是要被那些个妾室压在头上的。

    那你主母的尊严和地位,岂不是都没了?没得叫人笑话。”

    九福晋端着酒怔愣在原地,自己打圆场,怎么打着打着,这七福晋的箭反而射到了自己身上。

    九福晋原本就对府中姬妾不满,但是碍于九王爷多情,对每个莺莺燕燕都看着宠爱。

    又兼九福晋早早便生了一儿一女,身有倚仗,于是对府中诸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想今日在这样的场合被七福晋当众揭短,九福晋不禁面红耳赤。

    但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

    “臣妾先干为敬,七嫂随意。”

    七福晋看着九福晋喝下酒,洋洋得意道。

    “九弟妹见谅,我身子不好,今日喝不了酒。

    既是你已喝了,我就不喝了。

    左右你说了我随意即可,九弟妹,你说行吗?”

    九福晋听闻七福晋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面色又红了几分,她正打算开口,便听年世兰悠悠道。

    “本宫从前看话本子,有一出戏叫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本宫还在想,这狗咬了人,只要将狗打死就是了。

    今日方知,这人要是窝囊了,被狗咬,也就白咬了。

    对了颂芝,本宫那些话本子,好些日子没看了,可别给本宫丢了啊。”

    颂芝在旁道。

    “娘娘放心,您说那些话本子日后还要给四阿哥看的。

    您说话本子虽然浅显,包含的道理却深,待四阿哥开蒙之时,

    便先从话本子看起。”

    七福晋本来在九福晋那得了便宜,正在洋洋得意,猛然听到年世兰这一番话,忍不住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