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常在揉了揉稍微有点胀痛的太阳穴,对浣碧道。

    “浣碧,我这边自己揉不到,你帮我揉揉罢。”

    浣碧便走到甄常在身后,双手指腹按上甄常在的太阳穴,边轻轻为她缓解不适,边道。

    “小主近日总是倦乏,不如再换个太医来看看罢?

    奴婢觉着,许是邱太医见小主位份不高,糊弄了事呢。”

    甄常在在浣碧的揉按下觉得头部舒服了不少,这才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如今只是个不受宠的常在,便是太医慢待我,也是情理中事。

    你刚才问我,陵容那般提醒我与眉姐姐的关系,我为何不生气。

    我从前不是没有细想过这些事,只是我总还记得我们自幼的情分,不愿往深了想。

    陵容是局外人,却比我看得要清楚。所以,我为何要生气呢?我该谢谢陵容提点了我。”

    浣碧见甄常在似是好了许多,便缓缓停了揉按的双手。

    “奴婢听说,如今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是温显卿大人。不如哪日奴婢去给小主请了来?”

    甄常在无奈笑道。

    “傻丫头,你也说了,那是如今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大夫,

    岂是我这样位份的人能轻易请到的?

    就这样养着罢,我们自己多注意些也就是了。

    对了,头油是不是快没了?

    让流朱去内务府领一些罢。”

    流朱去了半日,回来嘟着嘴。

    周宁海正在廊下打盹,听着有人气冲冲的脚步,睁开眼。

    他看到是流朱,笑眯眯道。

    “流朱姑娘怎么了这是?谁招惹你了呢?”

    流朱气嘟嘟道。

    “哼!内务府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原以为皇上发落了黄规全,

    能换个体下的总管呢,不想新上任的总管柳长风,竟也是个势利眼的家伙。

    他说什么咱们宫里的东西算着日子还没用完,等用完了再去领!

    哪有这样欺负人的!等我去禀了小主,就去回了皇后娘娘!

    让皇后娘娘好好罚一罚内务府那帮奴才!”

    流朱说着话不由高了声调,周宁海忙伸了手指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心下对流朱的话觉得可笑,但面上却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哟!这可太不应该了!但是流朱姑奶奶诶,您可声音小着点儿!

    小主如今养病呢,听到这些话,心下不知该怎么难受呢。”

    天儿最近热了起来,甄常在住的屋子,窗户本就是开着的。

    流朱方才的话已经一句不落全听在了甄常在的耳中,但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流朱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但她心里可难受极了,便忍不住嘟嘟囔囔对着周宁海道。

    “你不知道,如果单是没领回来东西也就罢了。可恨的是那个丽贵人的宫女儿佩红!

    明明自己也是奴婢,还对我句句连讽带刺!她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小主也不过是个贵人罢了!

    待我们小主得了皇上宠爱,必叫她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浣碧看着甄常在的脸色,随着流朱的话越来越沉,忙走到外间对流朱道。

    “好了,没领到就没领到罢,待过几日用完了再去领就是了。

    不行便拿着用空的盒儿去,我不信他柳长风敢明目张胆克扣后宫用度。

    没得在此气坏了自己身子,也气到小主!”

    咸福宫中这一幕,晚上就由小林子学给了年世兰听。

    年世兰笑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她倒是好奇,上一世的甄嬛可是自打进宫便敢直接对上自己这个“宠妃”的角色,这一世怎的如此隐忍?

    只是因为她没有得宠吗?

    年世兰想看看,有自己这么多铺垫在前,甄嬛还怎么得宠。

    颂芝端着一碗血燕燕窝,要伺候年世兰用。

    她看着年世兰将燕窝用了,才道。

    “主子,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

    年世兰道。

    “既是觉得不当说,那便不用说了。本宫一直跟你们说过,在本宫这,有话就直说。

    在哪儿学的这些个矫情劲儿,本宫最烦什么当说不当说这样的话。”

    颂芝面上少见的浮起一丝尴尬,但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道。

    “是,主子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那奴婢便直说了。

    这几回皇上来咱们这儿,奴婢瞧着那新来的小宫女福子,

    总是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皇上面前儿。

    奴婢担心,她是皇后赐给您的人,万一憋着什么坏。”

    年世兰看了看天色,已经擦黑了。

    “本宫知道,皇后将那么个细软白嫩的宫女塞进翊坤宫,

    可不单单是像她所说那般伺候本宫。

    无妨,既然她打算恶心我,那我就将计就计好了。”

    颂芝瞬间明白了年世兰的打算。

    “您的意思是?”

    年世兰嗤笑一声,点点头,说道。

    “你现在也越来越聪明了。没错,皇后想恶心我,专门塞了个有几分姿色的宫女来。

    她以为我会悍妒,就算不要了福子的命,也会把福子磋磨一顿。

    到时候,她便可以逮着机会在皇上面前狠狠告我一状。

    可是啊,我偏偏不叫她如意。想必这福子在景仁宫是已经被皇上看到过的。

    如今既然塞我这来了,我便大度一点,抬她做个小主。

    只是看这泼天的富贵,她愿不愿意接了。”

    颂芝道。

    “可是奴婢不懂,主子这样,不是等于找个人来分您的恩宠吗?”

    年世兰想到这一世胤禛对她的宠幸,自嘲一笑。

    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近在眼前,才发觉也没什么可贵。

    “她要能分得了本宫的恩宠,便叫她分吧。省的后宫这些女子,成日里目光只盯着本宫盘算。”

    是以在胤禛又到翊坤宫的时候,便是福子端了茶来侍奉。

    胤禛自福子手中接过茶盏,好奇问年世兰。

    “朕瞧着这宫女儿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年世兰噗嗤一笑,又用手掩了唇,露出的那双眼睛中满是风情,似娇似嗔的看着胤禛,道。

    “皇上这说辞,可像极了臣妾看的那些话本子中,浪荡公子当街搭讪良家子的话呢。

    这福子是皇后娘娘赐给臣妾的,皇上必然是在皇后娘娘的景仁宫见过,何苦与臣妾兜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