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奇了,皇上的宫嫔,竟叫人去变卖东西?

    丽贵人家世不低,怎的这般缺银钱?

    或许,她还有别的不能说的用途?

    “就这些?再没了?”

    年世兰问暗三。

    暗三继续禀道。

    “属下还听丽贵人对她身边的小丫头说什么茶盅的事,说小德子用过的茶盅还真是有用。”

    年世兰恍然,这一幕与上一世何其相似。

    自己那时并未听出乌拉那拉氏对她的暗示,倒是曹琴默听出来了,还给年世兰出了主意。

    将得了时疫的宫人用过的东西,送去给沈眉庄用,这才让沈眉庄那时也染上了时疫。

    乌拉那拉氏这招借刀杀人,与上一世也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上一世是借了她年世兰这把刀,去杀彼时盛宠的沈眉庄。

    这一次,想来也是让江福海暗示或是传话给了丽贵人,否则凭丽贵人那个脑子,怎么会想到这一招呢?

    年世兰想通了这事,回头又嫌弃的看看暗三。

    自胤禛登基,到现今已经四年未见暗三。

    他还是一副精精瘦瘦的样子,只是看着比原先高了点。

    暗三说自己是偷偷出来的,可他穿着的是常服,可见并不似他说的“偷偷”。

    先前胤禛让暗三守着自己,可能是为了保护年世兰的安全。

    可是现在突然放出暗三来,是因着什么呢?

    年世兰道。

    “你既是偷偷出来的,眼下本宫这里也并没什么需要你出手的地方。

    暂且有小林子也就够了,不如你先回去,待本宫需要的时候,

    自会想办法向皇上要你出来。”

    暗三愣了愣,这华妃娘娘怎的又出尔反尔了呢?

    先前还说找皇上把自己从暗卫营要出来,这会子又说不需要自己了。

    暗三想不通,只能垂头丧气应了是,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小林子嘻嘻笑着,看着暗三吃了瘪的样子,幸灾乐祸道。

    “师父走好,主子身边有徒儿保护就够了。”

    暗三没好气的瞪了小林子一眼,消失在梁上。

    富察贵人的宫女长秀与映秀伺候在富察贵人床边,胡太医开的药吃下去并未见效,富察贵人依旧昏迷着。

    长秀急的跪在胡太医面前,语带哭腔。

    “求太医救救我家小主罢!小主怀着身孕,那可是皇上的儿子!”

    胡太医无奈极了,想伸手扶长秀起来,又不敢贸然去扶。

    “姑娘快起来吧,微臣已经尽力了。不如求了皇上,请温太医来看看罢。”

    长秀哭出声来。

    “奴婢已经求了外头的侍卫去禀报皇上,只是还没有消息!求太医再为我家小主诊治一番,再开了药来试试!”

    胡太医摇摇头。

    “姑娘不知,正因为富察小主怀着身孕,微臣不敢再贸然开药下去。

    古方上治疗时疫的药物,都于胎儿不利,微臣不敢擅自用药啊!”

    映秀在旁急急道。

    “太医的意思是,我们小主要想好起来,龙胎可能就留不住了?”

    胡太医点点头,应道。

    “不瞒二位姑娘,不是龙胎可能留不住,而是一定会留不住!”

    长秀起身,又冲出门去,朝着守门的侍卫喊叫。

    “侍卫大哥,求求赶紧禀报皇上,富察小主得了时疫了!龙胎在腹中岌岌可危!”

    外头那侍卫头子嗤笑一声。

    “得了吧你,狼来了的故事,我可不信了。昨儿为着富察小主,我可没少挨骂呢!”

    长秀边哭边喊。

    “这次是真的啊!求求你了侍卫大哥!”

    侍卫头子隔着门只摇摇头,这富察贵人总说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自己可不想再被训斥一回。

    长秀又回头去求胡太医。

    “求求太医,您给外头的侍卫说一下吧,富察小主真的得了时疫!”

    胡太医早在来之前就得了嘱咐,哪里会多事去找侍卫说这些。

    他此刻也被长秀缠的不耐烦起来,面上也不见了和悦的神色。

    “微臣人微言轻,谁会听呢?姑娘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这头富察贵人的屋子中闹的鸡飞狗跳,那头丽贵人悠哉的喝着茶,仿若无事人般。

    佩红为丽贵人轻轻捶着肩膀,在她耳旁道。

    “小主一点都不怕吗?富察贵人可是病倒了呢。”

    丽贵人道。

    “怕?我为何要怕?她病倒与我何干?”

    佩红手底下动作没停,说道。

    “奴婢的意思是,富察贵人与咱们在一处,可别传染了咱们才是。

    这天儿还这样热,窗户也不敢开,小主您闷在屋子里也难受。”

    丽贵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道。

    “只要她不痛快,我受点暑热又算的了什么呢?”

    胤禛在一大堆折子中忽然抬起头,唤道。

    “苏培盛!昨夜富察贵人着人来请朕,说是龙胎不安,可曾请太医看过了?”

    苏培盛一拍脑袋,自己怎么忙起来也把这事给忘了。

    “奴才这就去问太医。”

    等苏培盛急三火四的重新回到勤政殿,胤禛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胤禛察觉苏培盛回来了,依旧闭着眼睛,说道。

    “说,富察贵人与龙胎可还好?”

    苏培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噗通跪了下来。

    “皇上,您听了可千万别着急。”

    胤禛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

    “你先说。”

    苏培盛低着头跪在地上,说道。

    “是,奴才刚才亲自去了一趟月地云居才知道,富察贵人染上了时疫。

    给富察贵人诊治的是胡太医,胡太医说,富察贵人如今染疫又有身孕。

    不敢用药啊!治疗时疫的药物会对龙胎有影响,可是若不用药,

    只怕富察贵人性命也难保啊!”

    胤禛阴沉着脸,身子前倾,看着苏培盛脑门上不知是热还是怕,渗出的汗珠砸在地面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富察贵人得了时疫,这样大的事,为何没有人来禀朕?

    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朕只说了,月地云居任何人不许随意出入,

    但一应吃食用物皆照旧,谁也不得短缺,内务府又是怎么做的?

    朕记得,胡太医并不擅妇婴之科,为何太医院打发了他去,而不是妇婴一科的圣手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