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在笑着命人送走了剪秋,立马招手唤来宝鹃。

    “快去,将那钵盂拿来!”

    慌得宝鹃赶忙拿来了钵盂,安常在摒退左右,用力将手指抠进自己的嗓子眼。

    宝鹃惊讶的看着安常在的动作,看样子安常在这是要把喝下去的参汤抠出来。

    过了好久,屋内呕吐的声音才渐渐削弱。

    安常在头发散乱着,嘴巴大张着趴在钵盂之上。

    宝鹃取了手帕轻轻为她擦去额头的汗珠。

    安常在有气无力的命宝鹃将呕吐物拿去悄悄倒了。

    她此刻的形容狼狈极了,她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才为了将喝下去的参汤全部逼出来,她对自己下手可一点也没有留情。

    等安常在缓过一口气了,宝鹃也恰好回屋。

    宝鹃心疼的轻拍着安常在的背,为她端上一杯茶。

    “小主,方才吐过了,漱漱口吧。”

    安常在虚弱的笑笑,取了茶漱了口。

    “宝鹃,你是不是觉得我对自己心狠?”

    宝鹃道。

    “奴婢只是不明白,那参汤可是好东西呢。

    再说了,奴婢担心小主的嗓子。”

    安常在坐直了身子,擦擦嘴,面上的笑容显得凄苦起来。

    “我也担心自己的嗓子,可是宝鹃,我没有办法。

    我好不容易得宠,若不能早日怀上龙胎,

    我就不能早日让我的母亲过上好日子。

    我母亲在家,太苦了~

    她眼睛看不见,若不是父亲还顾念着我在宫中,

    母亲可能已经“病逝”了。

    皇后娘娘对后宫都好,但她是中宫皇后,

    她有自己的孩子,还是皇上的长子。

    我不得不小心些~

    我从来不在意,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人。”

    宝鹃默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子,宝鹃道。

    “小主,您昨夜累坏了,今日一大早又这么多事。

    想来也是乏得很了,不如奴婢扶您去睡会儿吧。”

    安常在虚弱的点点头,由着宝鹃将她扶着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锦褥柔软的触感和初初得宠的喜悦,才让安常在心里好受了许多。

    不一会儿功夫,安常在沉沉睡去。

    安常在一连侍寝三日,此事在后宫闹的沸沸扬扬。

    早起众妃嫔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的时候,便有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只不过碍于皇后坐镇,对安常在的不满也不好表现太过明显。

    端妃这日来的迟了些,她在路过安常在的时候,身上飘过一股不同于宫中诸人用的香味。

    端妃行至乌拉那拉氏面前,行礼问安。

    待乌拉那拉氏给她赏了座,她落座之后,菀贵人才忍不住笑着问道。

    “不知端妃娘娘用的是什么香料?这般好闻。”

    端妃坐的端庄,笑的也端庄。

    “本宫用的,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香料,

    因里面加了名贵的龙涎香,所以味道更出众些。”

    菀贵人道。

    “这香这样好闻,所用香料又这样名贵,不知这香可有一个配得上它的名字呢?”

    端妃正欲开口,乌拉那拉氏插进话来,笑道。

    “这香的名字叫做欢宜香。若是菀贵人喜欢,本宫便叫人多制些来。

    只是这香所用龙涎香极为珍贵,若是其他姐妹也喜欢这个味道,

    本宫还要问过皇上的意思才是。”

    菀贵人忙笑着推辞,只道这香珍贵,自己位份不配用这样好的香料。

    乌拉那拉氏便也不再勉强,而是转向年世兰。

    “华妃,你素爱用香料,这欢宜香想必会合你的眼缘。

    你与端妃同为妃位,又是众妃之首,这香是配得上你的身份的。

    况且这香不止闻着好闻,还有安神之功效。

    心烦气躁之时,点一些来闻,可令你心平气和。”

    年世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笑笑说道。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如今有了四阿哥,

    宫中便少用香了。

    像那些个安神的香料,臣妾更是敬而远之。”

    乌拉那拉氏笑着道。

    “哦?这是为何?本宫倒没听说过,

    有了孩子便不能用香的道理。”

    年世兰道。

    “回禀皇后娘娘,臣妾日日要操心协理六宫之事,

    又要得空抱一抱四阿哥,

    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每天晚上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哪里还用的着安神的香料呢?”

    乌拉那拉氏又道。

    “对了,四阿哥近日可还乖巧?本宫也好久未见四阿哥了,

    哪天你将四阿哥抱来,本宫看一看才是。

    若是华妃你得空,也要常常带四阿哥去给两位太后请安才是。”

    年世兰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劳皇后娘娘费心,臣妾替四阿哥谢过皇后娘娘。

    臣妾也惦记着带四阿哥去给两位太后请安,

    只可惜如今寒冬腊月的,皇上说四阿哥还小,

    不许在路上来回折腾,免得受凉发烧。

    到时候皇上还得跟着担心。”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说是皇上不让抱四阿哥出来后,勉强起来。

    但她还是说道。

    “倒是本宫思虑不周了。既如此,便等年节的时候,

    再带着四阿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四阿哥虽小,但礼不可废,想来华妃也懂这个道理。”

    年世兰懒得再与乌拉那拉氏纠缠,只道还有许多事要给奴才们吩咐,起身告退了。

    安常在跟在端妃身后走出景仁宫,她在闻到端妃身上的香气的时候,屏了气息。

    等端妃走远了,安常在回过头看了看景仁宫的牌匾。

    这宫中,真是四处都潜藏着危机。

    甄常在这两日告病,连安常在去看她,她都没有让人开门。

    只说怕过了病气给安常在。

    浣碧给来探视甄常在的安常在请了安,低眉顺目。

    “劳安常在来看我们小主。小主得了时疾,实在不宜见客。

    等我们小主好了,自然请安常在前来做客。”

    安常在轻轻道。

    “劳浣碧姑娘转达我的问候,这些是皇上赏我的药。

    都是些常备的头疼脑热的药物,但其中有几瓶,

    据说是西域进贡来的珍品,外头寻不到的。

    听说姐姐生病,我特意拿了来。

    还请浣碧姑娘将这些药交给姐姐,我也就安心一些了。”

    浣碧十分有礼的接下了那些小瓷瓶装的药,又恭敬的送走了安常在,转身将药丢在了墙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