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郭太后之间的不和越来越公开了。

    沈家虽然已经选好了立场,但这两年轻轻松松避避风头也不错。

    说起来,沈屹和沈皓守完孝之后的前途,沈婧清是一点也不担心。

    毕竟,家里的亲舅舅在皇上面前还是挺吃得开的。

    再加上自己又是皇上眼里的红人,就算守孝期间,想找个机会进宫打探打探也是可以的。

    皇上就算记性差点,也不会忘了她这两个哥哥吧。

    接下来,就要解决沈婧清的问题了。

    沈婧清慢悠悠地走进了玉竹园。

    数九寒天的,春桃还是穿着一身淡色的裙子。

    “春小娘,妈妈想见见您。”

    沈缜已经去世了,春桃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纪妈妈自然要问一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春桃站起身,“我这就去见夫人。”

    “沈婧清呢?”

    自从被送到玉竹园,沈婧清就没再出现过。

    春桃心里一紧,想起了沈缜去世那天,她在门外隐约听到的对话,不由得脊背发凉。

    沈婧清那孩子,小时候曾在她那儿短暂停留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看她瘦得皮包骨头,还特别爱哭,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哭声直戳人心,春桃除了怜悯之外,甚至还想过要收养她。

    没想到,那时候还不到两岁的小娃娃,竟然成了夫人口中害死老夫人的罪人!

    想到沈婧清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春桃心里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面对这么小的孩子,谁能提防得了?如果真有人要害她,十个人里怕是有九个会上当吧!

    春桃倒没怀疑纪妈妈是在胡说八道。

    毕竟,那个时候纪妈妈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

    “春小娘?”

    沈婧清又叫了她一声。

    沈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庭院中的风铃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沈婧清转瞬间,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蛋上掠过一抹机敏而狡黠的微笑,她毫不犹豫地将春桃的称呼由正式的“春小娘”

    改成了更为亲切却又不**份的“春小娘”

    春桃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拉回现实,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虽然略显僵硬,但仍不失端庄。

    “她住在后院角落里那座静谧的小屋中,沿着紫藤花架走到底便是。”

    言罢,她的目光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是对这两位小姐之间微妙关系的暗自揣测。

    沈婧清那圆嘟嘟的俏脸上,笑容愈发灿烂,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好奇与狡黠的光芒。

    “同日生的缘分可不浅呢,我去瞧瞧她,或许能有几分趣味。”言毕,她轻巧转身,小步跳跃,准备开始自己的“探险”

    春桃望着沈婧清离去的背影,笑容中夹杂了一丝复杂。

    她几乎要忘却,这位看似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其实也才刚刚跨过两岁的门槛,然而其心思之深邃、城府之深,却远超常人。

    春桃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衣襟,银白色的斗篷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对着一旁的丫鬟轻声道:“我先去拜见夫人,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玉竹园内,翠竹轻摇,曲径通幽。

    虽身处侯府之内,却自有一番宁静致远的景致,建筑不求宏伟,只追求与自然和谐共融的意境。

    春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曲折的石径尽头,留下一串细碎而悠长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沈婧清信步走向沈婧清的住处,每一步都显得悠然自得,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期待。

    抵达小屋,推开门扉,只见沈婧清呆坐于椅上,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屋内陈设简朴,唯一一位年约十四五岁的丫鬟正在一旁默默侍立,见沈婧清进来,立刻低头行礼,神色间透露出几分敬畏。

    沈婧清轻轻挥了挥手,命令简洁而有力:“你且先退下,我有话与她说。”

    那丫鬟一听,赶忙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留下的关门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婧清缓缓踱步至沈婧清面前,碧眸微眯,细细审视着这个传说中的“女主角”

    曾经应当是风华绝代,拥有凤凰翱翔九天之命的她,如今却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干枯的发丝凌乱地散落肩头,连最基本的双丫髻都无法梳理成型。

    沈婧清心中不禁生疑:难道说,未能成功夺走的气运,竟是导致她命运如此逆转的关键?

    就在这个时候,沈婧清那黯淡的目光似乎找到了焦点,凝固在沈婧清的面庞上,声音冷冽得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怎么是你?你不可能是沈婧清,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人?”

    沈婧清的眼神深邃,紧盯着沈婧清那稚嫩而又惹人怜爱的脸庞,语气坚定无比。

    她心中笃信,眼前的这个女孩,绝非前世那个在困境中仍毫无怨言为自己输送气运的柔弱身影。

    深吸一口气,沈婧清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重复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婧清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如春风拂面般温暖人心。

    “我就是沈婧清呀,庆元侯府的掌上明珠,皇上亲赐的安乐县主,更是庆王妃的义女。”

    她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沈婧清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错综复杂的光芒,断然否认:“不可能是你!”

    这简单的否定,却像是揭开了重重迷雾下的另一个谜题。

    沈婧清凝神听着这一系列宛如锋利匕首般直插心窝的自我介绍,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与酸楚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堵塞了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明明那些无尽的宠爱与至高的荣耀,都应当如同璀璨星辰般围绕在自己身边,熠熠生辉;明明在这个命运交错的节点,沈婧清应是被命运的洪流卷入偏远贫瘠之地,于寒微山野之中,由一对默默无闻的山民养育成人!

    “这个世界,从不存在什么沈婧清!”

    沈婧清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冰凌,尖锐而寒冷。

    沈婧清闻言,心中的确信之火愈发明亮,她几乎可以断定,面前这位沈婧清,灵魂深处藏着的,是来自另一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