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一边说着,一边屈指轻弹,只见一道劲风带着手中的黑棋飞出,划过黑袍人的脸颊,面具应声而落,露出的是与李星云相同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布满了骇人的疤痕。

    “大帅,我……”假李星云惊恐地跪倒在地,声音里满是绝望,“您说过,只要我能做得比真的李星云更好,就能取代他!”

    “给我住口!”袁天罡一声暴喝,身形如电,瞬间闪至那‘李星云’身旁,手指铁钳般掐住他的脖颈,猛地往地上一摔,“你这条丧家之犬,若非我恩赐,你岂有今日?竟敢对天子之位生出妄念?”

    想当年,袁天罡与李淳风把酒言欢,卦象中窥见大唐三百年运势将终,而李星云这李唐唯一的血脉,却只愿做个闲云野鹤的江湖人。

    他料定,李星云一死,大唐气数即尽,于是袁天罡在黄巢乱军入东都之际,便开始密谋布局,企图将李星云操控于股掌之间。

    这眼前人,原是昭宗帝与侍女私通的产物,本该命绝于刽子手之下,却被袁天罡救下,养育成人,更是用上秘术,将其容貌变得与李星云一般无二,只为有朝一日能以此胁迫真李星云,令其俯首称臣。

    在袁天罡的阴谋里,李焕、陆佑劫、阳叔子...一个个都难逃一死,就连朱温等一众枭雄也在必死之列,至于这假李星云,自然也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而他自己,袁天罡,同样不打算独活。

    至于那被袁天罡操控的假‘李星云’,在袁天罡的巨力下,肌肤苍白如纸,脖颈的线条因挣扎而更显诱人,那双与真李星云一般无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哀求,却无法动摇袁天罡分毫。

    袁天罡本打算轰轰烈烈地拿自己的命去给李星云开个盘,好让大唐的运势得以延续,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的李星云跟卦象上那小子差了十万八千里,加上天机一片混乱,结果就是他袁天罡忙活半天,全白搭。

    “大帅……我……哎,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假李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袁天罡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殿下胸怀大志,满肚子复唐的火,你算老几?”

    假李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拼了命地嘶吼:“我这张脸和殿下可是一模一样,要是有个什么危机,关键时刻我能替他挡一刀!”

    突然,脖子上的大手松开了,袁天罡的声音在假李耳边响起,“滚吧,别忘了你今天的话,从今儿起,你就是殿下的影子!”

    “是,大帅……”

    假李刚走,一个身影就从袁天罡身后闪现出来,“殿下出了状况,那晋国的局,咱们要不要也变一变?”

    袁天罡没吭声,只是伸手一招,一块令牌就吸到了他手里,他两指轻轻摩挲着,慢条斯理地说:“不必,該送走的,还是一个都不能留。明天你跟着殿下出谷,以后不良人全归殿下指挥。”

    “大帅……”那人看着袁天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属下,领命!”

    ……

    烛光闪烁,李星云斜靠在桌边,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地审视着摊开的天下舆图。

    周围,不良人们历年搜集的情报如小山般叠起。

    想起五年前,朱温那家伙一跃成了皇帝,先是把汴州搞成了东都,后来又把洛阳变成了西都。

    那会儿,朱温还算个人物,虽说阴险了点,勇猛倒是真的。

    可自打他老婆张氏一命呜呼,这家伙就彻底放飞自我,荒淫无度,残忍成性。

    他不仅好战和曹操有一拼,还偏好别人的老婆,这口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更荒唐的是,朱温的那些儿子们,为了讨他欢心,竟然争相把自己的媳妇儿往他床上送。

    “这世道,简直乱成了一锅八宝粥。”

    李星云边说边摇头,心中暗自腹诽。

    大梁的朱家子孙们上演的闹剧,比市井间的杂耍还要热闹。

    他在一份份密密麻麻的情报上勾勾画画,不禁眯起眼,思量着朱温的丧钟即将敲响,自己又该如何借机起舞,将利益最大化。

    李星云的目光滑过蜀国那栏,心想那王建老头儿虽老迈,但还能在这乱世中稳坐钓鱼台,对李唐的忠诚更是铁板一块,若能利用这份情谊,必成一大臂助。

    他不禁想象,若是王建那老眼昏花的模样,在对阵时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至于吴国,李星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杨行密已逝,徐温那家伙野心勃勃,把个傀儡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心中冷笑,这徐温若参与灭梁,定是为了饱尝更大的权力滋味。

    想到此处,他不禁感慨,这五代十国的舞台,每个人都争着做主角,却不知舞台背后,还有他李星云这样的布局者。

    楚国,那马殷自诩马援后人,玩得一手好变脸,风向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这不,已经向朱温摇尾乞怜,还捞了个天策上将军的头衔。

    “这天策上将,听着都让人笑掉大牙。”李星云轻嘲一声,舌头轻轻扫过干燥的唇瓣,心想这四个字真是被糟蹋了,那老家伙,将来自己非得去见识见识不可。

    至于吴越,和楚国一个德行,都是些表面称臣,实则手握实权的家伙。

    这些藩王,看着挺顺从,实际上民心所向,军政大权一把抓,将来削藩,他们才是硬骨头。

    闽国嘛,隔了个吴国,远水解不了近渴,李星云暂且没把它放在心上。

    南汉的刘家兄弟,占据岭南,野心勃勃。不过,自刘隐一命呜呼,剩下的兄弟也就不足为惧了。

    至于岐国,李茂贞扔下国家去了娆疆,现在是由那位幻音坊的女帝当家做主。

    “女帝啊……”李星云低声念叨,双手撑在桌上,目光深邃,岐王远在娆疆十二峒,国内唯有女帝一人独挑大梁。

    若是推翻了梁国,那仍视大唐为正统的女帝,必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定难之地,坐落于岐国东北角,与晋国接壤,党项族便在此一方天地割据称雄,这可是宋朝那会儿西夏的雏形。

    想当年党项人还援过唐朝一臂之力,因此被赐了皇家的姓氏——李。

    这群昔日驰骋草原的游牧民族,在大唐的熏陶下,生活习性也渐渐变得跟汉人一个模样,到了宋朝,他们的势力更是攀上了顶峰,心中暗暗涌动着逐鹿中原的野心。

    “现在的党项嘛,”李星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离宋朝时候的风光还差得远,不过倒是可以小小利用一下。”

    他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感慨,这世道乱的,连袁天罡那样的高人也没辙,单凭一人之力,要想改变这乱世,难于登天啊。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燕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