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寅时。

    姬御睡得正安稳,突然被战鼓声吵醒,他迅速坐起,身上的睡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警觉与严肃。

    姬御迅速地穿好衣服,拿起一旁的剑,大步走出了营帐,钟山早已在外等候,见到姬御出来

    “殿下,魏军攻城了。”

    “这么快,咱们才进来第一天就攻城了,看样子是想打一招鲜吃遍天啊,梁嵩夜袭连下两城,他也想效仿一番啊,走,去城墙上看看。”姬御说道。

    “殿下,城墙之上乱箭频发,太过于凶险了,咱们还是在城内等候吧!”钟山担忧道。

    “两三丈高的城墙,我又不会站在垛口,无事的,还是需要亲自前去查探情况才能放心。”姬御说道。

    钟山无奈,只能跟随,姬御这种喜欢亲自上阵的习惯,实在是让他太过为难了,可惜他每次都没办法劝住姬御。

    程元济虽然说是把宜川的情况报告给魏国皇帝,但是不用想,到时候的命令也一定是必须夺回宜川。

    因此,他决定不再等待皇帝的回复,而是趁着夜色,立即组织兵力再次攻城,探一探周军的虚实。

    再加上自己对于宜川的了解,就算无法攻下城池,只要能够引诱周国大军出城追击,那就成为了自己的主场。

    魏军第一轮的进攻异常的凶猛,他们没有选择云梯登城,没有黄河的阻碍,一辆巨大的撞锤正对着城门撞击。

    一根巨大的桩固定在四轮车上,依靠巨大的惯性,每一次撞击都会使城门微微一颤,依靠着这种连续不断的撞击,在这种持续且有力的撞击下,城门后的门栓渐渐出现了裂痕,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断。

    城门后的士兵死死地顶住城门,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手和肩膀上,他们的肌肉紧绷,青筋暴露,竭尽全力地抵抗着城外那巨大的撞击力。

    每一次撞锤的猛烈撞击,都让他们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但依旧咬紧牙关,毫不退缩。

    城墙上的士兵,箭矢也没有停下来过,接连不断的箭雨齐刷刷地向城门处的魏军射去。

    但是因为角度问题,魏军距离城门太近,而城墙的垛口却又十分的宽阔,若是直线射击,威力是巨大的,但是这样斜射,还是向着城墙跟的方向,威力要降低许多,最贴近城墙的魏军反而并不会受到伤害。

    再加上魏军举着大量的盾牌,弓箭手的能发挥的作用小了很多。

    柳洪勇见到此等情况对着身边的沈子节吩咐了几句,沈子节马上便匆匆离去。

    过了好一会,人还没到,气味便已经先飘了过来,姬御瞬间发生了生理反应,剧烈地呕吐起来。

    “呕”

    幸亏此时是寅时,昨天晚上吃下去的饭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不然现在铁定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缓口气的姬御赶紧问向着之钟山。

    钟山忍俊不禁地回答道:“殿下,这是金汁,就是煮开的粪水,这东西浇到敌军头上会有奇效。”

    古代行军打仗,士兵人数众多,这上厕所都是堪称军事机密的大事。

    几万的大军每日生产的量都有好几吨重,如果不处理妥当,可是会造成巨大的隐患的。

    其一容易暴露队伍的行踪,并且敌人还能从数量上来判断己方大致的兵力,和粮草供给情况,并作出相应的对策。

    其二行军途中,若是放任士兵随意解决,队伍行军队形容易遭到破坏,并且方便的时候做个逃兵,奸细等,就变成了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其三大量的粪便堆积过多,极易引发疾病,引发传染,一旦军队大规模地生病,那么这场仗也就不战而败了。

    所以大军随意方便的问题可谓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领军将领在这方面都是非常重视的。

    都会提前挖好厕所,然后统一方便,之后这些残渣通常会就地掩埋,或者是卖给附近的居民,这可是非常上好的肥料。

    而最有用的还是在守城的时候,把其收集起来,加入一些有毒之物,最后再用大火煮沸,这便称其为金汁。

    滚烫的金汁在守城的时候,从城墙上披头盖脸地浇下去,不是有没有被烫死,就算是被烫伤,也会因为液体中的剧毒,造成伤口的溃烂,无法得到及时的医治,并且由于这个金汁独特的气味,对于伤者更是造成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

    随着一盆又一盆的金汁被端上城墙,姬御的生理反应也是越发的严重了,姬御已经干呕得直不起腰了。

    天见可怜,姬御的身份,日常生活中就算是自己出恭,都会备上好的香料,甚至会有香枣塞住鼻孔,这种惊天的场面对他来说可真是头一遭经历。

    钟山见到姬御的反应越发的严重,连忙搀扶起来,说道:“殿下,咱们先下去避一避,现在也无需您来指挥,没必要在这里受这种罪。”

    姬御此时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胆汁都快呕出来了,但还是艰难的站起身来,不过说话已经是没办法说话了,只能冲着钟山摆摆手,表明一下自己的意思。

    城墙上的士兵同样忍着不适,一盆一盆地向城下的魏军浇了上去。

    “啊!”

    魏军中顿时响起了连绵的惨叫声和惊恐的呼喊,士兵们被滚烫的金汁溅到,身上立刻冒起了白烟,皮肤瞬间红肿起泡,剧烈的疼痛让他们几乎无法站立。

    “快跑啊!这是什么鬼东西!”一名魏军士兵边惨叫着边试图逃离金汁的攻击范围。

    “兄弟们,顶住!不能退!”一名魏军的伍长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试图稳定军心,“这只是敌人的诡计,我们不能被吓倒!”

    然而,金汁的杀伤力实在太大,恐慌情绪在魏军中迅速蔓延,有的士兵捂着被烫伤的部位,疼得满地打滚,有的士兵则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救命啊!我受不了了!”一名被金汁严重烫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魏军的盾牌虽然可以挡住箭矢,但是这滚烫的金汁却是无处可逃,顺着盾牌边缘流下,溅在他们的身上,造成了可怕的烫伤。

    这一下子瞬间造成了魏军中巨大的恐慌,对于士兵来说,刀山火海可能都不皱眉头,但是这种魔法攻击确实是让他们犹豫不决,一时之间都不敢再上前。

    被烫伤的士兵依旧在哀嚎,撞锤周围已经躺下了无数的魏军,城门终于得以缓解一下压力,门内的周军也赶忙加固工事。

    “将军,现在怎么办,将士们都不敢上前啊!”手下对着程元济说道。

    程元济也懵逼了,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守城方式,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传令全军,暂时撤退。”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尽管这个决定对于一位将领来说是艰难的。

    如今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就算攻进城内,也依然需要和周军进行肉搏,以现在的情况两方真的打起来恐怕也不太容易胜利。

    “告诉将士们,”程元济沉声说道,“这不是失败,而是战略性的撤退。我们需要重新整顿,等待更好的时机。”

    随着全军撤退的命令传达下去,魏军开始有序地撤离战场,士兵们的脸上虽然写满了失落和不甘,但他们也明白,这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待来日。

    随着魏军逐渐的撤退,沈子节对着柳洪勇说道:“将军,我们要追击吗?”

    柳洪勇说道:“魏军军情尚未明确,恐有埋伏,还是不要追击的好,守住宜川,就能让魏军投鼠忌器。”

    “全军保持警惕,加强城墙的防守,我们虽不追击,但也要防备魏军的反扑。”柳洪勇下令道。

    撞锤对城池造成的伤害还是很恐怖的,城门上的门栓也发生了断了,许多地方都需要修整。

    此时姬御也逐渐适应过来,没有开始那么大的反应了,走到城墙边上同柳洪勇他们一起眺望着退去的魏军,以及城墙之下一地的狼藉。

    “殿下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方法吧?”柳洪勇笑着说道。

    “确实如此,”姬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惊异与赞许之色,“这种……‘金汁’战术,确实让我大开眼界。我从未想过,守城之战还能运用这样的策略。”

    柳洪勇微微一笑,解释道:“战争之道,千变万化,有时候,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物件,却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巨大作用,这金汁虽然简陋,但却能给予敌人极大的心理震慑,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它的效果比刀枪剑戟还要显著。”

    “想当年,我大周灭宋的时候,宋军都城就是用这种方法,导致士兵实在是寸步难行,损失惨重,足足四十多天没有任何进展,最后只能靠着围困,逼迫着宋国粮草断绝,最终无奈投降。”

    柳洪勇继续说道,眼中闪烁着对往昔的追忆。

    “自那以后,我军便深知这金汁战术的厉害之处,如今,也是想让魏军尝尝这种滋味。”

    “是啊,真是堪称奇效啊!”姬御感叹道。

    柳洪勇继续道:“当前宋国全线崩盘,只剩下都城的几万大军还在死守,我大周几十万的军队围困都城,如今我后方无忧,朝廷粮草充足,看看魏军如何破解这一招。”

    魏国大帐。

    程元济看着这些受伤的士兵依旧在哀嚎,对着军医问道:“这些士兵的伤势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军医面露难色,回答道:“将军,这些士兵被金汁烫伤,伤口颇深,治疗起来颇为棘手,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为他们清洗伤口并敷上了草药,但仍有部分士兵伤势过重,恐怕难以挽回。”

    军医继续说道:“而且此等疡症,痊愈起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如此受伤规模太大,我们的草药也远远不够,一般情况之下,都是筹备大量的止血药物,这种情况咱们也是第一次见啊!同时粪便这种东西,很容易造成大规模的感疫病,不得不防啊!”

    程元济听后,心中一沉,他深知军医所言非虚,金汁造成的伤势确实比普通箭伤或刀伤更为棘手,且治疗所需的药材也更为特殊和稀缺。

    他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赶快通知后勤部队,快快准备所需的草药,以免疫病扩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把此次受伤的伤员与普通的伤员隔绝开来,派遣专人看护,不要与大军再有接触。”

    随后,程元济又对军医说道:“你务必密切关注伤员的病情变化,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报告,我们要尽最大努力防止疫病的扩散。”

    军医点头应是,随即投入到紧张的治疗工作中。

    “这是什么歹毒的招数?”程元济愤怒地对着手下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痛惜,“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们的士兵,真是令人发指!”

    其中一名副将说道:“卑职听说,当年宋国就是用此招数对付周军,可惜宋国气数已尽,还是回天乏术,没想到最后被周军给学了去。”

    “还是需要想个办法应对这个招数,此前的士兵都不敢上前,这样如何能攻下宜川?”程元济眉头紧锁,对当前的困境感到十分焦虑。

    众将领闻言,纷纷陷入沉思,他们知道,这个问题不解决,攻下宜川只能是空谈。

    “目前来看,只要能防止这金汁直接接触身体,就不足为惧了,我们尽可能制造更多的盾牌,只要能防止烫伤,金汁的效果减少了大半,此次也是我军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有所恐慌也在情理之中,下次再面对可能就会好很多了”副将建议道。

    程元济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建议很实用,让工匠们赶制盾牌,同时,加强训练,让士兵们熟悉如何在战斗中有效使用盾牌,减少金汁的伤害。”

    他看着战场上溃败的士兵,心中五味杂陈,这场战斗,他们本以为准备充分,凭借着对宜川的了解,可以很快拿下,却没想到还是遭遇了如此惨重的失败。

    第一次进攻就以大败而归,程元济的心中充满了沉重和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