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然有了一定的证据,但对曹万泉的审讯工作进行的却并不顺利。

    这家伙虽然神色间表现的是又慌乱又害怕,却一点也不配合。

    哪怕是后来那张底板所拍摄的内容被洗了出来,证实就是盗拍的项目组资料,面对审讯人员,他也依然只是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让老许他们有些失望的是,那张底板上内容被证实,应该是失踪的那个尹安达拍的。

    这家伙现在到底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对曹万泉的审讯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七号清晨时,一直在外边负责调查的人又传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经过一天一夜的摸排走访,他们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这两天曹万泉的活动轨迹。

    还从照相馆那个小姑娘嘴里得知,尹安达星期天,也就是二十五号中午确实去过照相馆,在那里照了一张照片就离开了。

    经过调查人员的细致摸排,最终确定曹万泉星期天晚上曾经到过台丰火车站送人,并且还找到了帮忙买火车票的那个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以及寄存在他这里的一个行李袋。

    这家伙被稍微一吓唬就全都交代了。

    按他说的,他并不知道曹万泉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也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之所以明知道不是好人还愿意给帮忙,就是单纯的贪财。

    因为他每帮一次忙,曹万泉都会给他五十块钱,这可比他上班挣的多多了。

    他自认为只是帮忙买买车票,偶尔帮着看管几天行李,应该不算犯罪。

    让一处那些人虽然疲惫,却又感觉到亢奋的正是在火车站这个人这里发现的这包行李。

    里边装的有胶卷。

    有了这些胶卷,只要冲洗出来,通过内容就能知道内鬼到底在哪个小组。

    可就算面对火车站那个人的指证,曹万泉依然是我行我素,除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外,其他什么都不说。

    即便给上了些手段,也还是如此,牙口显得特别钢。

    他越是这样,大家就越清楚,这家伙身上的事儿不少。

    处里有人提议叫李言诚过来用他的方法,但被老许给否了,那种方法只能当做特殊手段使用,如果被用成常规手段了,那其他人的依赖心只会越来越强。

    长此以往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一处这边正商量下一步的审讯工作应该怎么开展的时候,项目组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

    重点项目组下公用系统项目中的无线电测控系统组,有一个人跳楼了。

    不是昨天孙河他们发现的那个叫时怀安的,他是热控制系统小组的。

    跳楼的人叫韦海平,没留下任何遗言,早上出去买了些菜,回来后就从他家居住的家属楼五楼顶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保卫处的人调查发现,他们组昨天开了一天会,开完会都夜里十点多,回家直接就休息了。

    应该是早上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听到外边传的街口照相馆的照相师傅被公安抓了,承受不住压力,所以才选择了跳楼。

    可这也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原因因为调查才刚开始,还没找到他跟这次的资料失窃案有关联的证据。

    这个消息传来,无疑给一处上上下下又增加了一些压力,如果不能打开曹万泉的嘴,保卫处针对韦海平的调查又找不到什么线索和证据,那是会影响对一名同志的盖棺定论的。

    上边的命令是,三天之内,案子破不破的先不说,但对韦海平的死必须有一个说法。

    得嘞,接到上边的命令后,老许直接给所有参与审讯曹万泉的人员下令,二十四小时内,也就是截止到明天早上九点钟,如果还撬不开这家伙的嘴,那就请李言诚回来参与审讯。

    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用那种特殊审讯方法,大家也都是有追求的,接到命令后都憋了一股子气。

    ……

    李言诚此刻在干嘛呢?

    已经九点了,院子里的其他人该上班的上班,该去学校参加劳动的参加劳动,等大家都走了以后,他把院子大门从里边一锁,就回屋里跟新媳妇儿玩起了二人游戏。

    食髓知味莫过于此。

    当然不是直接就真刀真枪,那也太没情调了,而是他借着给量尺寸要做衣服的机会上下其手,把罗敏这个初经人事的丫头,没多大会儿就给量成了一滩水。

    你瞧,顺理成章的就量到了卧室里。

    当然啦,用李言诚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样量出来的尺寸会更加准确。

    婚后第一天就这样没羞没臊昏天暗地的过去了,当下午六点多,前院老赵媳妇儿第一个下班回来的时候,李言诚这家伙正神清气爽的,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大树下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李大夫,你家小敏呢?”

    很快,白洁和跟她同屋住的那个女孩也下班回来了,刚进院子她就问到。

    “搁屋睡觉呢。”

    “睡……”白洁抬头看了眼天空,如果不是太阳已经走到西边了,她差点都以为自己是不是把时间给记混了,现在应该是准备去上班才对。

    就在她刚准备问小敏是不是生病了的时候,跟她同屋那个女孩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她们住的屋里走去。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玲玲。”

    “说什么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女孩一手拉着白洁的胳膊,一手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就走了进去,进去后还不忘记回手把门关上。

    李言诚坐在那里笑着摇了摇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呦呵,您这跟大老爷似的坐这儿就喝上茶啦,伱们家该不会下午饭都吃了吧?”

    接下来回来的是金家的姑嫂二人。

    宁宁手里提着个布袋,看形状里边装的是饭盒,应该是邢立华下班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

    “肯定吃了啊,下午四点多都吃过了。”

    “小敏呢?”

    “那会儿吃饱了没啥事儿搁屋睡觉呢。”

    “这都六点多了你还不把你媳妇儿叫起来,晚上不睡啦。”

    作为过来人,邢立华当然知道罗敏这会儿还睡觉肯定是累到了。

    “吃完饭五点多才睡的,让再睡会儿吧,反正明天我们也还是没事儿。”

    作为当事人,李言诚很清楚自己媳妇儿被累成了什么样,如果不叫,她准保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你还吃饭不?我从我们食堂打的炖菜还有馒头。”

    “我不吃了,等智海回来你们吃吧。”

    “大诚哥”

    把手里提的饭盒放到屋里后,宁宁就又跑了出来,也不嫌石凳子硌腿,直接跪坐在上边,神秘兮兮的看着李言诚。

    “怎么了?”

    “钱家又出事儿了。”

    “钱……”

    听到宁宁提起钱家,李言诚微微一怔,自从去年年初钱家父子被判刑后,他都已经好久没听到这家的消息了。

    “出什么事儿了?”

    “钱得汉死在农场了。”

    宁宁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李言诚的眼睛瞪的像牛铃似的。

    “死啦?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服刑的农场不是在东北么。”

    “三十一号院我有个同学,她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今天下午到学校去之后说公安中午过去给钱家发的通知。

    说是钱得汉在农场劳动的时候,跟另一个犯人起了冲突,两个人互相用铁锹打对方,等看守赶过来,打架的两个人都已经倒地上了。

    送到医院去抢救,钱得汉没抢救过来,另一个人好像也还没脱离危险呢。”

    好家伙!

    李言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钱得汉和钱瑞山因为是偷他家的主谋,去年被判了五年,另一个钱瑞祥被判了三年。

    刚被判刑,钱瑞祥的媳妇儿就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还要离婚。

    该说不说的,钱家总共十三口人,当时街道办给分的临时住房确实是住着不方便,这一下就少了五口人,剩下的八口人倒是能住下了,可就是这个结果让很多人都唏嘘不已。

    没想到,被判刑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原本的五年,现在竟然死到农场里了,这个结果不知道钱得汉老婆能不能抗的住。

    就在李言诚愣神的时候,金智海也回来了。

    二十号院儿最晚回来的就是范春梅家。

    吕军民因为是厨师,每天下班都晚,范春梅下班后会在接上孩子后过去到她丈夫那里吃饭,然后一家三口才一起回来。

    范春梅这个带着儿子的小寡妇,二婚嫁给吕军民,以后怎样现在肯定不知道,但就结婚这近一年来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街坊邻居都说她这是时来运转了。

    金智海就在公安局上班,他肯定知道钱得汉的事情,知道的还要更加详细一些。

    钱家父子三人虽然在一个农场,但没在一个劳动队。

    跟钱得汉打架的那个人跟钱瑞山在一个队呢。

    他是跟钱瑞山先在监室里因为一点小事发生了口角。

    钱瑞山嘴笨,说不过这个人,又没搂住自己的火,结果动手把人给打了。

    监室里打架,那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钱瑞山动手了,另外那个人并没有还手,但能发生打架还是因为口角之争。

    于是,钱瑞山被关七天禁闭,被打的那个关了三天。

    那人从禁闭室出来后的第二天,刚好他们队跟钱得汉所在的队分在一起劳动。

    钱得汉知道儿子被关禁闭都是因为这个人,在干活的时候就故意到他身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那个人。

    那人清楚钱得汉这样做就是为了激怒他,只要他敢动手,肯定就往地上躺。

    所以他不上钩,也只是用嘴还击。

    这场骂战是钱得汉挑起来的,结果他自己给骂出真火来了,掂起手中的铁锹就朝那人后背拍了一下。

    这一下打的不轻,把那人的火给打起来了,掂起铁锹就还击。

    钱得汉打完第一下见对方忍着疼还击,便抡起铁锹又来了第二下。

    这下好啦,两个人都没躲的想法,两把铁锹几乎是同时拍重了对方的脑袋,都是含恨出的手没有控制力道,当场就血花四溅,两个人同时倒在了血泊中。

    他俩开始互骂的时候旁边一起干活的人很多都听到了,但大家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没人管。

    等开始抡铁锹的时候,实际上第一下看守就已经看到了,吹着哨子就往过跑,可还是慢了一步,等看守跑过来,第二下已经抡完,两个人都躺地上开始抽搐了。

    接下来就是鸡飞狗跳的送医院抢救。

    钱得汉挨的那一下非常重,金智海看到照片了,半个脑壳变形,非常明显的塌陷了进去,送到医院没多久就被宣布死亡。

    另外那个人能稍微轻点,但脑壳也被打折了,抢救挺成功,但能不能活下去是个未知数,而且据说就算活下去了,能不能醒来也说不准。

    这钱家父子……

    当时就是因为没事儿找事儿最终才落了个坐牢的局面,可都到这份上了还是记吃不记打,在监狱里还要整事儿,这下好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事发已经一个星期了,通知是今天才到的。”

    金智海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到。

    “大诚,钱家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这时前院的老赵也过来了,刚跨过二道门他就大声问到。

    “知道了赵叔,智海刚跟我说完。”

    “赵叔您坐”

    看到老赵过来,宁宁忙让开自己坐的石凳,起身回屋又拿了个板凳出来。

    “大诚,钱家不会把这事儿也算你头上吧?”

    “看他们敢!”没等李言诚说话呢,正在吃饭的金智海就抬起头抢先说道:“也不看看大诚现在是干什么的,再敢因为这个找大诚麻烦,来几个给他们送进去几个。”

    “智海你看你说的,我就是想提醒大诚注意一下,钱家那一家子因为那父子三个去坐牢,看看剩下的人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该注意还是要注意一点,再说了,大诚现在又不是一个人,那不是还有人家罗敏呢么,他是不怕,万一那几个把歹心思动到罗敏身上了呢?”

    老赵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钱家剩下的几个人现在心里都有点扭曲,自打那父子三个去坐牢后,钱得汉的老婆就感觉谁看她都像是在嘲笑她。

    就因为面对面路过人家礼貌的对她笑笑,她就非说人家是在笑话她,追着人家屁股后边骂。

    钱家那老五老六现在也是见天的在外边跟人家吵架打架,被派出所都处理过几次了。

    老三老四都是女儿,一个二十一,一个十九,是毛巾厂的临时工。

    因为家里发生的事情,这俩女孩的对象也都吹了,现在这俩都不回家了。

    老二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已经把婚离了。

    老大媳妇儿是没办法,她有俩孩子,娘家给她也提供不了什么帮衬,只能是这样凑合着,可最近外边也有些风言风语,说她正在找下家呢。

    瞧,钱家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真要是来个破罐子破摔。

    听完老赵的话,李言诚心中就是一震。

    是啊,他现在有媳妇儿了,不比以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是不害怕钱家谁来找他的麻烦,可他媳妇儿不行啊。

    “赵叔,谢谢您提醒,我确实得多注意点。”

    “嗐,跟我你客气什么,我就是听说了钱家的事儿后想到这儿了,所以才说跟你说说。

    钱家那老五老六现在混账着呢,宁宁应该知道,现在钱得汉一死,要是他们的脑袋一热再犯个混……”

    老赵双手一摊,后边没说完的话,意思不言而喻。

    金智海这时也明白了,他也是光想着这个兄弟肯定不会有事儿,却忘了他这个兄弟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李言诚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是不是应该住家属院的念头。

    老赵的话给他提了个醒,让他又想到了去年的绑架。

    当时面对那个场面他的反应还不是很强烈,可现在只要一想到被绑的是自己老婆,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

    局里不是已经有盖家属院的打算了么,要不要……

    ……

    从那包行李里取出来的底板已经冲洗好了,全部都是项目组的资料。

    项目组总工给做了个分类,这些资料都是属于公用系统下各个分系统的。

    一部分是尹安达所在的结构系统小组,一部分是孙河和时平妹昨天看到的那个时怀安所在的热控制系统,还有一部分是今早跳楼的那个韦海平所在的无线电测控系统。

    由此基本上能推断出,昨天在照相馆发现的那个时怀安,和今早跳楼的韦海平都有重大嫌疑。

    但只有嫌疑还不够,他们必须有证据才行。

    因为韦海平已经死了,这牵扯到盖棺定论的问题,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只凭推测就说他为敌人提供保密资料,别说他家属了,项目组其他人也不能答应。

    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这些冲洗出来的资料,并没有包括尹安达偷的那份错误资料。

    那份错误资料属于结构系统的汇总部分。

    今天冲洗出来的资料,不管是结构系统的,还是另外两个系统,都只有部分资料,没有汇总部分。

    另外两个系统的汇总资料也已经出来了,是还没有被盗,还是说其实已经被盗了,只不过和结构系统的一样,并没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