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一声大吼,吓得姜晚澄差点崴脚滚到地里。

    她弯腰扶了一下腿,拔脚走要跑,那刘管事却比她还快,风驰电掣间就已来到她的身后。

    “果然是你!姜小女娘,你家不是在方家村附近的巫山上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赵家村?”

    刘管事伸手拦住姜晚澄,她这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后面还有生人,姜晚澄只能半侧着身,对着刘管事见了个礼。

    “真是好巧。刘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清月楼近来不忙了?”

    姜晚澄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将问题回抛给了刘管事。

    刘管事心中呵呵,这个狡猾的小女娘。

    还好他早就见识过她了,所以也不计较,回道:“你知道的,最近镇子上被搞得乌烟瘴气的,除了咱们这些做客栈的,其他铺面都被吓得关了门。”

    “所以,即便再忙,这不也有生病头疼脑热之时吗?镇子上如今连个坐堂的郎中都找不着了,咱们就只好找到郎中老家来瞧病不是。”

    姜晚澄心道:原来是来找赵大夫看病的。

    他们这些人不是可以让人来将赵大夫直接请回去吗?

    怎么还亲自跑一趟,搅村子里也不安生。

    姜晚澄皱着眉心中很是不爽,开口却还是温温柔柔的:“那你们先走吧……”

    她赶紧向前又走了好几步,拐到岔路口去后,刚刚转过身去,见那刘管事竟然又追了上来。

    而身后那行人,也越来越近了。

    要不是前方小道上还有在做农活的汉子,姜晚澄都想直接从这里离开了。

    那刘管事还有事想问姜晚澄,所以又站在了姜晚澄身旁,开口问道:“小女娘,你去年还欠我的一批菌子……今年总该去采了赶紧送来我清月楼吧?”

    最近春雨不停,山上确实又是长菌子的季节。

    姜晚澄叹了口气却道:“刘管事,您自己也知道,近来不太平。如今不止是青阳镇了,我们这些村子里的正常生活也有些受了影响,大家都不敢随意乱出门去的。”

    “刘骥,怎么回事?”

    一道清雅低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原来是那贵公子和几个随从,还有赵尚权一行人已经走了过来。

    姜晚澄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只一直低着头,眼神都不敢乱瞟。

    可那贵公子,却一眼瞧见了她。

    并且没有再移开目光,而是一直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姜晚澄也有一些察觉,顿时如坐针毡。

    刘管事小声回道:“三爷,这小女娘之前是小的旧识,去年曾卖了一批菌子给咱们清月楼。原本答应我的第二批货,至今都还未给呢。”

    那三爷沉默半响后,才‘哦?’了一声。

    看着姜晚澄问道:“为何不给?”

    姜晚澄心内:咱们又没合同,又没签字画押,没给就没给,哪里那般多的为何!!?

    她不说话,刘管事却在三爷视线黏在姜晚澄身上时,心里就喜不自胜的活络了起来。

    他们三爷……莫不是真的瞧上这小女娘了?

    那赵家昨儿也出来一貌美如花的女儿啊,可是三爷当时却是瞧都未多瞧一眼,今儿怎么的……这眼珠子都快黏在这姜小女娘的身上了!?

    刘管事暗暗搓着手,他当初就起过这心思。

    后来以为那女娘的腿是坏的,所以还可惜了一阵。

    再后来又知道女娘的腿,不过是受了伤,其实一直都是好的!

    更奇的是,刘管事自个儿都没想到,昨儿三爷突然头疼至极,甚至等不及让人去将这远近唯一技术还算可行的赵郎中请到镇子上去,所以他们便只能赶紧抬着三爷亲自过来瞧病。

    没曾想,竟然会遇到这家原本该远在巫山那边的姜小女娘呀!

    这,这还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

    姜晚澄不答话,刘管事也只当她是见着生人而害羞了。

    所以他转头就替她答道:“这小女娘当时惹了一些麻烦,也是身不由己。可我们后来也说好,由她兄长开春后给咱们清月楼供一批野味猎物,她在开春后,也给咱们继续供那菌子。”

    “可小的如今左等右等,既不见猎物,又不见菌子的,刚刚瞧着小女娘便有些激动了,想着既然遇见了,便过来问一问的。”

    姜晚澄闻言,心中狠狠一个咯噔。

    温朝晏……没有去镇子上给清月楼送猎物?

    他这次离去前,与她说过,会进山去打一批猎物,除了要给赵家留一些,还要去还清月楼之前就定下的货物!

    可是刚刚刘管事却说,他根本还未曾去过?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以为,他这段时日即便没到赵家村来,也一定是在忙着处理猎物的事,但如果他连猎物都没去送,那是不是证明,他真的遇到麻烦了!?

    姜晚澄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恨不得抓住刘管事再问个清楚的好。

    但低头瞧着面前站了这么多人,还是忍着一句话没再吭声。

    那三爷盯了姜晚澄好半响,见她似乎根本不欲说话,这才收回目光并抬脚向前走去。

    等走了几步远,他才又说道:“既如此,你便与这女娘,好生说道,再重新定个时间履约便是了。”

    刘管事连连回道:“是……”

    三爷在赵尚权殷切的引路下,向远处走去。

    瞧他们一行人,似乎就是出来领略田园风光的。

    远处有朗朗读书声,近处有繁忙于农地春耕的农夫。

    等着他们一行人都走远了,姜晚澄才抬头瞧了一眼那三爷的背影。

    这人似乎一直都在打量她,但她保证自己这回将脸埋得死死的,他根本不可能瞧全了她的样貌。

    所以,他到底在瞧什么……?

    这三爷,从背影看好似还很年轻,头上戴着玉冠玉簪,两侧还有流苏垂下。

    一身的绫罗绸缎,腰间好有一根价值连城的玉带。

    一身富贵至极,即便没有穿金戴银,但浑身彰显的贵气,已是叫普通人睁不开眼。

    姜晚澄甚至还觉得……他的声音好似有些耳熟。

    这会儿瞧着背影,竟也有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他到底是谁……?

    难道,自己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