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你在诨说什么?墨姐儿昨儿回来,不是说了吗?那姜女娘问过朗哥儿的,她不是那没良心的人!”

    “只是现在那温大郎君被官差带走,她家中还要照顾一双年幼的弟妹,已是殚精竭虑顾不过来,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

    “这温家,这回是为咱们整个赵家村才如此的,你别做那等长舌妇,没良心的,还在这里编排人家!”

    “朗哥儿的心思,如今谁都瞧出来了,但是最好谁都别提!”

    赵大娘子被骂了一顿,既惊又疑。

    “当家的,为、为何呀?”

    赵大夫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叹了口气:“朗哥儿和娘的心思一样,可眼下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若这时有人提一句,不是显得咱们家趁人之危吗?咱们还是人吗?”

    “反倒是你,从前娘才提一句,伱就怎么都不愿意,怎的如今突然又愿意给朗哥儿说这门亲事了?”

    赵大夫说着,便凉飕飕的盯着妻子脸瞧,想看个什么端倪出来。

    赵大娘子红了脸,“我、我从前是不愿,可如今……如今看到朗哥儿都如此了……再说那女娘瞧着,不仅模样好,也确实能担得起事……”

    赵大娘没说的是,是她那妹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拱着也说那女娘的好话了。

    还说若是那温大郎君这回活不回来,往后她做了婆婆,还不是随便能拿捏那女娘娘家一家子了?

    两个小的都小,上面也没人撑腰。

    赵大娘子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人口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

    她那身在异乡的大儿子就不说了,那是个逆子。

    如今就一个朗哥儿在身旁,若他真的一心都在那女娘身上,何不干脆就依了他,就给他娶回来算了?

    若是非要犟着来,往后母子可能还会因为此事离了心了,那才得不偿失。

    赵大娘心中打着小算盘,赵大夫想的却是:这种好事,或许还真是朗哥儿自己一厢情愿呢!

    那女娘对他兄长的态度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太清白呀。

    可能是自己这个老东西想多了,毕竟那一家子孤儿,从前就一个兄长当家顶天。

    听说还有个师父,但那老人家早就没了踪影,显然也是个不太靠谱的。

    如今天塌了,那女娘和两个孩子的未来自然也就没了着落,所以才那般失态伤心吧。

    不过,表兄表妹什么的,自古这层身份就能婚嫁。

    有那相貌堂堂,身手高强的表兄,那女娘又岂能看得上别人?

    而那女娘又如此貌美贤惠,那温大郎君又岂会拱手让人,让这等肥水流入别人家的田里?

    所以,这事,还是押后再说吧。

    或许,那温大郎君这回……还真回不来了……

    哎!!

    可怜呀!

    赵大夫夫妇俩,当日下午就先留下了赵卿朗在村中养伤,而他二人坐着牛车先回了青阳镇。

    刚刚打开铺子,就发现,里面是一团污糟。

    他们的铺子,竟被那些匪徒抢劫过了。

    药材翻得到处都是,耗子在地上跑来跑去,满地都是狼藉。

    赵大娘子看见这一幕,当即又哭了起来,赵大夫臭着脸将她哄走,马上找来学徒,立即便整理起来。

    他有三个药堂,情况一个比一个糟糕。

    这些江湖客,真是坏透了!

    他瞧,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侠士?全部都是匪徒才对!

    整个青阳镇的铺子,开门后,里面几乎没有一个还是完好,没有被抢劫过的。

    顿时,青阳镇上空,全是哀声载道。

    这种事,那县令大老爷怎么就不来做主了?

    真是没天理了!!

    真正被害的百姓,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大家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自己捡起破碎,继续缝补过日子吧!

    赵大夫却没想到,有一人这时竟上门来找了他。

    “赵大夫,看到你还活着,简直太好了!你可还记得我啊?”

    赵大夫一看,立即就拱手迎了上去:“是刘管事呀!不过,实乃抱歉,我这药堂现下还不方便接诊病人……”

    刘管事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今儿来,不是瞧病的。我是想问,你们村这两日如何情形啊?那姜家小女娘没有在这档口回家去吧?”

    当夜,一封疾书,飞奔向上京而去……

    一连数日,温朝晏都再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姜晚澄在家中等了又等,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将养起来的一些肉,竟又消瘦了下去。

    自她送了鸭汤给各家后,第二日,村中各家也都给她送来了一些粮食。

    有的是米。

    有的是菜。

    还有送一只被宰的死鸡的。

    豆子、糙米、自家酱的菜。

    但凡是能拿出来的,都给她送了些过来。

    所以,如今家中吃食方面倒是都不用担忧了。

    只是,她不怎么吃的下去。

    温二郎也只休整了两日,夫子便亲自来将他带回去上学了。

    姜晚澄每日只能浑浑噩噩的在家中缝缝补补。

    看着屋外的樱桃树花开又花落,再看着河边的桃树都长出了新叶……

    姜晚澄便再也等不住了。

    她想,她必须亲自去一趟扶駿县,给多少银子也要去县衙的牢房里看看温朝晏去!

    她必须亲眼看到他还活着!

    但头一件,便是她如今还没有路引这身份牌子。

    她的原身是大晋望族出身,当初流落巫山时,浑身也没有路引。

    想来,如忠叔所说,是她被掳时那东西和象征家族身份的银牌子都一并掉在了客栈,后来就被那替嫁的丫鬟和嬷嬷给收了起来,替用了。

    所以,她如今仍是个没名没户的黑户。

    若是随意出青阳镇,很容易就会被抓到,那也将会是一件极大的麻烦事情。

    姜晚澄准备去青阳镇买办一个路引。

    如今周边已经太平,各个村近来都举办了不少丧事,大家都在休养生息,慢慢恢复正常日子。

    姜晚澄并不怕独身去镇上。

    揣了银子,刚刚准备将雅姐儿托付到赵家去时,竟看到去了扶駿县已经十多天的赵乾和赵武竟在这时终于赶了回来。

    他们走的时候,除了怀揣那张所有村民按了手印,或是少数能写出名字的请命书之外,姜晚澄还给了他们那张一百两的银票。

    实在是那十多两的,她知道必定不会够用,也拿不出手。

    而她也再没有别的银钱,便直接将那银票给了他们。

    想着他们替她跑一趟,能周转用的,就都拿去用,只要能救到温朝晏,这些全部都是身外之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