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单纯到愚蠢的地步,或者说,早就在被禁锢的岁月中,有些疯魔了。

    对自由的渴望,对被禁锢的痛苦,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玉石俱焚,以死赶快结束那痛苦而又肮脏的半生。

    姜晚澄还记得,她初到庄子上时,便已想过自杀,却屡不得逞。

    不是被张赫宣命人捆在床上,不吃不喝,却又在最后要断气之际又被救回。

    便是大吵大闹,被他掐着脖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再后来,便是他肆意的凌虐……

    姜晚澄也想过要杀了他。

    甚至数次下手。

    可是每一次,都能被张赫宣给发觉。

    若她咬他,他便卸了她的下颚泄愤。

    若她下毒,他便将毒也喂给她,让她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后,才给她慢慢解毒。

    当然,她上一世下毒的手段都不高明,让人根本死不了。

    而他身边却有个封老……自然世间什么毒,都根本毒不到他。

    他的身边有无数侍卫,她若是藏了刀子或是锋利瓷器,每每还未得逞,便已是更加痛不欲生的报复。

    姜晚澄每一次折弄张赫宣的下场,都是当夜他会带个上京,他想要拉拢的官员,进她房中。

    而姜晚澄容貌绝丽,皮肤如凝脂嫩滑如绸,世间哪个男人不爱?

    她连反抗之力也不能。

    因为,每一次,她都会被灌那所谓的‘十香软筋散’。

    就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被张赫宣彻底拉下地狱。

    姜晚澄从未逃出过那座禁锢她的庄子。

    跑的最远的一次,是一片竹林处。

    她被追上来的家丁仆从直接打断了腿!

    平日里,她极尽的笼络这些人心,但到了那一刻她才明白,那庄子上的人,从来无人怜悯她。

    他们下了狠手,个个儿露出青面獠牙的真面目。

    “呸!贱妇!还想逃,想逃到哪里去?”

    “你跑了,倒楣的就是我们!所以,还是你去死吧!”

    “反正你都这么脏了,继续脏下去又怎样?为了我们,你就受着吧!”

    “真恶心!呸!”

    “打死她——!”

    姜晚澄被打的吐了血,头上身上,到处都是平日里对她透着友善之人亲手泼下的粪水。

    那一次,她险些真的死了。

    后来,‘养了’足足三个月,才能下床。

    从那以后,她整个人彻底枯萎了下去……

    若不是孟行知的出现,她那一次,不一定能活下来。

    可后来发生的事仍然证明,她当初还不如当时,便死了。

    今日她明白,原来上一世,她被困的庄子,正是此处!

    而她心心念念的碧水居,竟就在不远的隔壁……

    真是可笑。

    张赫宣拿着鱼钩,放了鱼饵,给她描绘了最美好的世外。

    而她为了去瞧一瞧,哪怕只是一眼!

    忍辱偷生,臭如死鱼。

    后来彻底烂了,却连死也不能。

    直到她彻底无用,成了棋子,才终于得以能死脱身。

    拉弓,搭箭。

    姜晚澄瞄准远处的那抹身影,指尖微微发颤。

    低头,对上雅姐儿懵懂无辜的目光,姜晚澄突然湿了眼眶。

    就在这时,姜晚澄又听见楚羽宁说道:“今日奴家带王爷出门来散心,还避开了黑一他们,王爷可会觉得害怕?”

    张赫宣:“害怕什么?”

    楚羽宁好似笑了一下,“怕奴家……会毒杀您呀。毕竟,如今他们都知道奴家是个擅毒的医女,若是奴家真的有什么不轨之心,王爷今日跟着奴婢出来,不就有性命之危了?”

    张赫宣伸手抬起楚羽宁的下颚,低声问她:“你舍得吗?”

    其实这句,姜晚澄并未听清。

    但她看见楚羽宁一把推开了张赫宣。

    好似在嗔怪他,如此亲近,举止不妥。

    “反正我……我誓不为妾!宁做寒门妇,不做高门妾。王爷……可懂奴家的心思?”

    楚羽宁抬头幽幽的望着张赫宣,好似未曾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此刻都在她的双眸之中。

    张赫宣心疼的捧着她的脸,抬手轻轻替她拭过泪珠。

    “可是宁儿,本王,是不会休妻的。王妃她端庄秀丽,贤淑有德,为我生儿育女,打理王府上下里外,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我若丢弃她,让她怎么活?本王还是人吗?”

    “可是……”

    张赫宣‘嘘’了一声,“可是本王的心,在何处,你还不明白吗?”

    楚羽宁的神情微微颤动,好似被他这句话,给触到了心窝。

    姜晚澄瞧着他们如此一幕,嘴角止不住的冷笑。

    张赫宣,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的真心,能值几个钱?

    连狗屎都不如!

    贱男人一个!

    这一世,自己逃开了与他的纠缠,没想到这楚羽宁如今又撞了上来。

    不……

    或许,上一世在自己不知的情况下,也有这个楚羽宁呢?

    虽然姜晚澄从未听过她的名字。

    但是……鸢鸠一派,到底想做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下自己险些冲动的情绪。

    虽然楚羽宁刚刚说,他们是避开了黑一他们偷跑出来。

    但是,此事绝无可能!

    自从巫山遭遇偷袭重伤过后,这张赫宣就怕了。

    所以,从那以后,就连他睡觉就寝,身边都是暗卫。

    这也是为何,自己上一世,无论如何也得手不了杀他的原因。

    而楚羽宁以为他们避开了所有人,一定是张赫宣的示意,让那些暗卫没有现身罢了!

    若是自己此刻出手,那些暗卫就一定会现身,然后追踪过来。

    此时,并非杀他最好的时机。

    姜晚澄慢慢收了弓箭,调转马头,并迅速离开了此地。

    翌日,姜晚澄一大早便进了上京城。

    路过一家货行时,听见有人声喧闹。

    姜晚澄还未掀开帘子瞧热闹,赶车的杨虎就说道:“姑娘,是蒋家二郎!”

    姜晚澄从马车窗户缝里瞧见,蒋二郎此刻像个丧家犬一样被人推倒在路上,还有一群人在对他拳打脚踢。

    人群骂骂咧咧,“手脚不干净,活该。”

    “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谁家敢要呀。”

    “每日贼眉鼠眼的,瞧着就不是好东西!”

    “打!”

    姜晚澄并未停留,而是让马车继续往前,离开了此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