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如何会对这种凶杀案感兴趣了?”

    李景隆当然不会说什么想要扳回一城,找场子的话。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我如何能不清楚?”

    王布犁颔首:“那小公爷可是有线索?”

    “国子监没人失踪,找不到死者的头颅,拼碎肉也没有人有这手艺,再加上残缺不全,根本就没有线索。”

    李景隆回了一句,上元县知县挨了数落,捕快们的屁股都被打烂了。

    他们都没有在规定期限内破案。

    一层一层压下来,哪会讲什么道理。

    其实这就是强人所难,捕快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能找到什么凶手?

    因为这件事过于恶劣,许多权贵也想方设法的打听线索。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蒙的我。”王布犁摊手:

    “其实我也一点思路都没有,这个凶手手法过于残忍,也比寻常凶手心性强,还有一定的专业技能在身。”

    许多凶手都是激情杀人,善后工作做的极为粗糙。

    一旦被锁定嫌疑后,稍微审问便会自乱阵脚,前后言语矛盾。

    不像这个人,能静下心来干那么多活,还能有时间分散抛尸结尾。

    或者说杀了人之后就没想着隐藏,就是想要人发现。

    怎么看凶手的行为,都不像是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所以哪些暗娼以及一些消费水平低的场所,凶手都不屑的进去。

    这是王布犁针对凶手的侧写。

    当然那個死者有白莲教身份的怀疑,王布犁不知道是死于仇杀,还是死于内部清理门户。

    有的极端人士就认为火能够洗尽铅华。

    但是水煮,这他妈的也不是火啊!

    李景隆不明白,但是不死心:“你当真没思路?

    我听说陛下对这件事很重视,若是你能破案,指定能进入刑部当差,将来还能当大官!”

    捕头钟牛等人皆是热衷的瞧着王布犁。

    当大官唉!

    况且小公爷的消息渠道指定比他强,那这个案子破了,岂不是能高升!

    王布犁一听这话,就更没有破案的心思了。

    谁他妈的要在洪武时期高升啊!

    还当大官!

    你有几个脑袋?

    这不是上赶着把自己的脑袋,往朱元璋的屠刀下放吗?

    一个封建帝王能有什么人情味?

    朱元璋只对两个人有人情味,一个是他大儿子朱标,一个是他媳妇马皇后。

    别人?

    大抵是没这资格,入不了他的眼。

    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不受威胁,他可以杀任何人!

    恰巧朱元璋就是那个爱杀人的皇帝。

    王布犁才不想往上凑。

    “当大官不是我所想的。”王布犁拍了拍自己手中的铁尺:

    “况且我一没背景,二没靠山,当个大官说不定没有这吏员舒服,用不着去官场勾心斗角。”

    李景隆当然明白王布犁话里的意思。

    他这是想要服软,靠上我曹国公的关系?

    朝堂上的事,李景隆只是有所耳闻,他如今并没有什么职位,但并不妨碍他有背景啊。

    李文忠还在北平带兵呢。

    他李景隆的前途一眼望到头,就是等着他爹噶了,然后继承他爹的爵位。

    一般情况下,嫡子是好处占尽。

    捕头钟牛赶紧给王布犁使眼神,多好的机会啊!

    搭上曹国公的关系,以后在南京城横着走是说笑,但是谁想动你都得掂量一二。

    就像今日永嘉侯朱亮祖的人,咱们也得受着这恶气不是?

    李景隆刷的一下挥舞扇子:

    “王布犁,撞到南墙你知道拐了,现在才想进步了?”

    “那必然不可能。”王布犁哼笑了一声:“我这个人没什么志向,能吃上陛下赏赐的皇粮就心满意足,攀附权贵太累了,我懒。”

    李景隆眉头微挑,他长这么大,真是看不懂眼前这个小吏。

    谁知道她曹国公嫡子的身份,哪一个不是上赶着来巴结?

    他们生怕一个没伺候好,就惹得他李景隆生气。

    现在王布犁全都反过来了。

    他这个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动不动就拿大明律说事。

    李景隆虽然纨绔了些,但是在朱元璋面前,那可是众多公卿家中子弟的榜样。

    这不单单是朱元璋是他舅爷的因素。

    而是矮子里拔将军,李景隆目前的行径,真能拿的出手。

    别人就没这个脑子了。

    “咱们两个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都不在乎,伱没必要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放弃大好的前途。”

    李景隆收好扇子,认真的规劝了一句。

    他认为王布犁是个有本事的人,大家没必要把关系搞的这么有界限。

    “小公爷,咱们是两种人,你犯了错有家人给你撑腰,我们这些小虾米就得拿命赔,谁赔的起?”

    王布犁摆弄着腰间的铁尺,调整位置:

    “小公爷若是说交个朋友,那我等三生有幸,若是走了曹国公的关系去别处高升,大可不必。”

    “你倒是谨慎。”

    李景隆收好扇子也懒得招徕王布犁了。

    他也就是冲着燕王殿下的面子,想给王布犁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谁成想对方不仅不领情,还要划分界限。

    官场上没有实力的人还想当中间派?

    等死吧你。

    钟牛对于王布犁这般清醒早就习以为常了,除了你爹娘,谁会对你真正的好?

    他们指定有所图。

    权贵送你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等他用到你的时候,你不效死,能好的了?

    王布犁根本就不想结党,九年的小吏官场生存挺好的,磨也磨到朱棣登基!

    现在朱棣还没有去北平呢。

    等他去北平,自己想法子跟着去,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李景隆把话题又扯到这个案子上,与王布犁探讨了一二,对于王布犁的刻意引导,连连点头。

    双方就此告别。

    “大爷,何不答应小公爷?”

    作为刑房第一狗腿的温客极为不理解。

    多少人想要求这门子都求不来呢。

    曹国公那可是陛下的亲外甥。

    这种关系,一旦抱上大腿,这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去青楼那些姑娘都得主动靠过来,哪像咱们这帮穷鬼只能干瞪眼看着。

    王布犁撇了一眼离开的李景隆:“他说的话,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