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王布犁看不懂什么四书五经我认,可你说我看不懂三国演义,我就得好好打击打击你这个当朝太子了。

    你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也配跟我比对三国的认知,你撒泡尿先照照自己个吧。

    就算是原作者都不一定有我了解的多!

    你还跟我比,天真!”

    王布犁哼笑一声,丝毫没有给朱标留面子。

    满场寂静。

    曹国公李文忠觉得自己对待皇帝的劝谏,还是比较直接的。

    他今天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强中自有强中手。

    自己这个妹夫,还是有点年轻气盛啊!

    可能是他觉得太子有些软弱了吧,但也不至于这般打击他吧?

    李景隆是站在一旁,完全不敢接茬。

    他未曾想过太子说王布犁一句,王布犁给顶了许多句。

    罗贯中也听过王布犁的大名,知道他当街杀使者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而且因为心善放了使者的事,也是朱标给的手令。

    可是王布犁拦人的时候,直接把捏着朱标手令使者的手给砍掉了,丝毫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

    现在听起来,这传言大抵是真的!

    可是罗贯中觉得王布犁说他自己自己还要了解这本书,就着实有点不相信了。

    你可就看了一遍呐!

    我这个原作者可是来来回回修改几次才定稿的。

    朱标闻言也是一愣,他自是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倒是合上这本,忍不住反驳: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王布犁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再说了,我用得着伱信吗?”

    朱标一下子就被王布犁怼的哑口无言。

    “不会吧,不会吧?你连反驳都不会?”

    “我真怀疑你的老师教了你什么!”

    “你连抬杠都不会。”

    “我很为你今后执政感到忧心。”

    王布犁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表现的太嫩了点,太子哥,今后多加强学习,别总听那些文官夸你的话。”

    朱标今天下午在国子监产生的一种权力在手的感觉,结果在王布犁面前被他三言两语打击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难不成咱面对强势的臣子真的这般软弱?

    那些什么都盼望着自己登基的谣言,全都是觉得他比自己的父皇好欺负!

    同样王布犁的话也是给在座的几個人开了眼,还能这样跟太子说话是吧?

    朱标陷入沉思当中,他算是理解父皇为什么说他还是稚嫩。

    连王布犁都比他处事老道。

    不愧是在县衙厮混过的小吏,油滑的让人抓不住把柄。

    “行行行。”

    王布犁把三国演义抽出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这本书我很看好,安排在国子监的印刷工匠我会让他们先搞这个,铺开广为流传之后。

    打开知名度后,我会在安排雕版印刷,做精装版,便可以卖的贵一点。”

    罗贯中很快就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听着王布犁的安排,极为欣喜,他现在就想要出书。

    谁给他出书,便是自己的恩人。

    “待到你这本打出名气后,我再安排你师傅写的《忠义水浒传》,也一并印刷发售。”

    罗贯中眼睛一亮,随即连连点头。

    “到时候我再给你们俩整一个合订本的精装版,进一步收割想要收藏的三国迷。”王布犁捏着自己手中的原稿道:“来,你签个名,稿费少不了你的。”

    罗贯中被誉为中国章回体的鼻祖,尤其是还写的好,签名这事大抵是独一份。

    “额,签名?”

    “对,写你的本名。”王布犁叫李景隆把笔墨拿来:

    “这篇稿子我非常喜欢,准备珍藏传给我的子孙,你这个原作者当然要把大名给我签上。”

    “啊?”

    罗贯中懵逼了,他着实是没料到王布犁会这般喜欢这个文稿,还要当成传家宝。

    快六十岁了,罗贯中都没有遇到这种知音,他早年间辅佐张士诚也没受过这种待遇。

    知遇之恩,罗贯中本来以为是自己臆想的,写在话本当中,未曾想他真的能体会到这件事。

    王布犁见罗贯中签了湖海散人又签了他的真名后,很是满意。

    然后又把自己随身戴着的印章拿出来盖上去。

    “太子哥,你带章了嘛?”

    “带了。”

    “来,给我盖一下。”王布犁把书稿又放在朱标面前:“我都拿来当传家宝了,自然是要盖章的。”

    “哦。”

    朱标也没料到王布犁是真的喜欢这本书,他心里倒是有了一丝的期待,等着这本书被刊印好后,他也拿来瞧一瞧。

    王布犁又瞥了曹国公一眼:“表哥,你带章了没?”

    李文忠也拿出自己的私章盖上了。

    王布犁很满意,随即把书册放在一旁,李景隆连忙道:“我也有印章。”

    “不用你的,你都看不上这本书,凑什么热闹。”

    听到王布犁如此冰冷的话语,李景隆愣在原地,他也想自己的名字在老王家传家咧。

    怎么是我这未来的曹国公不配是吗?

    不过李景隆确实不喜欢这本书。

    王布犁又提笔道:“这本书写的太好了,我也要给它写个序。”

    听到这话,朱标也了解,大抵是王布犁对于这本书极为喜欢,就一个劲的夸呗。

    不过一些人出书那都得是大儒才给写序,罗贯中这本是个话本,王布犁给写序也是算不得辱没他。

    倒是罗贯中很激动,这位驸马爷算是自己的头号书友粉丝了,有他在,今后自己的书一定都能得到出版。

    这样自己也就不用攒钱去福建了,他听闻那里的雕版印刷技术比较先进。

    “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朱标不自觉地的念出来。

    整个人都有点发懵,这能是王布犁写出来的句子?

    这小子写的有点大气啊。

    罗贯中听完之后,也急忙来到王布犁的身侧仔细观看: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待到王布犁把毛笔放下,朱标一下子就拿出来。

    再三的观看,搞得罗贯中一个劲的站在他身后,也想要好好看看。

    李文忠听着他们念出来声来,也是极为惊诧。

    这首词写的,很有感觉!

    李景隆只能说卧槽卧槽,瞪着眼睛看着一旁的王布犁。

    咱学问比他还好,他怎么看会书就能写出一首词来?

    娘的,他写这玩意咋跟喝水一样简单。

    李景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脑瓜子确实好使。

    王布犁写完之后轻吐一口气,平稳心情,方才差点都唱出来了。

    “写的好。”

    朱标捏着那张纸,使劲的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

    “我是真的更加期待这本书了。”

    罗贯中捏着花白的胡须,整个人都沉浸在这首词当中。

    作为写三国演义的作者,他当然清楚的知道这本书是讲了什么。

    驸马爷写的这首词当真是太过切合这本书了。

    有这首词做序,足以证明驸马爷对他这本书的认可。

    王布犁站起身来走了一遭:

    “景隆,你把春十三娘叫进来,我与她说一说。”

    “好。”

    罗贯中当真觉得自己找到知己了,未曾在他快六十岁的时候,才遇到一个人。

    可以说罗贯中的妻儿病死了,他现在唯一心愿就是自己写的书都能被刊印出来,他所有的寄托都在这上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罗贯中看着王布犁给他这本书写的词,忍不住老泪纵横,连嘴里念诗都有些哽咽。

    待到春十三娘进来之后,整个人都绷得很紧。

    她极为清楚的猜出来走在曹国公前面那个年轻人的含金量。

    春十三娘万万没想到这位太子爷会来夜秦淮潇洒来。

    毕竟这不是平白污了太子的名声嘛。

    天家贵种,如何能来这烟柳之地?

    她更多的是害怕当今天子的怒火。

    春十三娘都不知要不要拒绝给太子安排哪位身家清白的姑娘。

    毕竟被皇室宠幸的女子,再继续在夜秦淮接客,那不是打皇家的脸嘛?

    可是听着驸马爷的意思,并不是叫她进来给太子安排什么姑娘。

    而是叫她去把那个说书人找来。

    让好好熟悉一下这首词,王布犁给一本新的话本三国演义写的序。

    将来是要在场子里说一说的,提前打出预告来,留个噱头。

    春十三娘对于王布犁的一些手段也是极为佩服的,连忙叫人去热热场子。

    说驸马爷有感而发给一个即将在夜秦淮说的话本,写了词,过两天便会刊印出来。

    说书人这话刚在大厅内落下来,就引起一阵诧异。

    要说王布犁他断案如神,还有点血性,大家伙都相信,毕竟有许多人都亲眼看见了。

    可要说王布犁能写词,那可就稍微挂上点疑问了。

    底下不怕事的人便闹腾起来了:“驸马爷写的是不是艳词?”

    “对对对。”

    “快叫兄弟们长长眼。”

    “哈哈哈。”

    底下的靖江王朱守谦,原名朱铁柱最近还没有去就藩,赖在京师不肯走。

    他是经常“泡吧”,也是夜秦淮的常客。

    对于王布犁写了一首艳词还是极为期待的。

    “诸位,诸位。”

    说书人再次强调这是给三国演义写的词。

    待到念完了之后,场上大多数人都听的挺顺耳,但这爷不是艳词啊!

    “还是叫驸马爷写一首艳词来吧。”

    “哈哈哈哈。”

    大厅内顿时又陷入了哄笑当中,经历过元朝的焚书坑儒,再加上元末明初的战乱,许多人都没什么文化修养。

    许多人都不识货,但并不代表有些人不懂。

    这部分人开始低声讨论,这首词当真是王布犁写的,他能写出这么好的词来?

    不是说他不喜读书,才跑去县衙当一个小吏,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

    就算是当了天子的女婿,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京师典史。

    好消息是驸马爷写了首词。

    坏消息是可惜不是艳词。

    捕头钟牛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驸马爷还有这等本事?

    朱守谦虽然不爱学习,但他也是受过名师教导的,对于方才说书人嘴里念的词,听起来还是挺有感觉的。

    王布犁倒是有点本事在身的。

    愿不得皇祖父会为了他直接杖毙礼部尚书,这件事对于朝臣而言,显露出来的信号极为强烈。

    谁敢再弹劾王布犁啊?

    朱守谦自然也夹起尾巴做人,再说人家都有驸马都尉的要排了,论辈分也别他大了一辈。

    对于夜秦淮而言,这不过是个小插曲。

    大家都是来寻欢作乐的,对于驸马爷王布犁写的不是艳词很失望。

    倒是皇宫内的朱元璋拿到了这首词之后,沉默良久。

    可惜他没看到那本三国演义,倒是心底里有些发痒。

    “咱这女婿写的词还不错。”

    马皇后把抄写来的诗词捏在手中,仔细观看:“特别符合他的经历。”

    朱元璋能明白自己妹子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在仙境当中的遭遇。

    王布犁这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着实是击中了朱元璋。

    如此豁达的词,不是谁都能写出来的。

    马皇后觉得王布犁看得透彻,所以才会在仙境当中及时行乐,在现实当中对权力也并不是那么的看重。

    当了典史也只分权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事,并且不贪功,是谁的功劳,都要写上。

    从许多方面而言,这个女婿都碾压韩国公家的长子。

    马皇后也深知,今后的女婿怕是也没有能够超过王布犁的。

    “布犁年纪轻轻便有这份心境,倒是咱着相了。”

    朱元璋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不认同。

    王布犁也承认古往今来像他这样的人真就没有,我老朱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让子孙长久的守住这份家业呢?

    朱元璋现在的念头就是要让大明千秋万代,并且一直都在为之努力。

    马皇后又握住朱元璋的手,希望他不要这么劳累了。

    毕竟年岁也不小了,不在是年轻那个时候的朱重八了。

    这段时间,她早就发现自己的丈夫脸都变得瘦削了许多。

    长年累月的高强度工作,当真是会容易催人老的。

    “但咱不认命!”朱元璋也握着马皇后的手:“咱从一个放牛娃就不认命,当了流浪和尚也不认命,当了义军更不认命。

    咱朱重八若是认了命,就不会有这大明,早就死在了一次次的抉择当中。

    咱不认命,才一直走到了今天。”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哈哈哈笑了几句:

    “咱就是不认命,才能让咱的事迹在子孙后代的笑谈当中一直流传下去。”

    马皇后感受到自己丈夫的力道,女婿的词不仅没有宽慰到他,反倒又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

    “我知道,我知道。”

    马皇后悠悠的叹了口气:“可重八你也要注重身体。”

    “咱还年轻的很,你去叫王布犁来与咱对阵,他都打不过我。”

    朱元璋依旧很硬气的道:“我让他一只手。”

    不过随即他又想起王布犁在仙境当中玩的火铳,他又安自摇摇头,那玩意当然不可能被认为制造出来的。

    就算王布犁喜欢奇淫技巧也不行,仙境的材料就不是人间能够拥有的。

    王布犁的词在夜秦淮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反倒是在国子监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说文化人聚集地,还得首推这里。

    再加上相比于朱标,王布犁对他们还是极为宽容的,人真是怕对比。

    故而王布犁的新词一经传送,倒是让这帮人吹捧起来。

    纵然是读书种子方孝孺看完之后也觉得王布犁写的真他娘的好。

    这可是明代三大才子之首杨慎写的,整个大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解缙、杨慎及徐渭。

    最为闻名的唐伯虎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弟弟。

    神童解缙听着众人的言语,对于王布犁想要收他为徒的话又冒出来了。

    “难不成他也是那种天才?”

    众人都比解缙高出许多,没有人在意他在自言自语。

    “不过我已经拜了恩师,再跟他学,怕是不行。”

    倒是一直都关注弟弟的解纶听着弟弟言语,连忙问道:“你发现什么问题了?”

    “啊,没有,我就是觉得驸马爷这首词写的真不错。”

    解缙不敢说其余的话了。

    众人又陷入了讨论当中。

    当然了这三才子的下场也都不怎么好。

    倒是诸如宋濂等人,聚在一起品读这首词。

    是好词。

    问题真的是王布犁那个小吏写出来的?

    他年纪轻轻,凭什么能有这份心境啊?

    光是这份感慨,没有个七八十岁阅历的人,根本就写不出来。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天才?”

    “会不会是写了三国演义那个人写的,为了出名,所以才把写好的词寄在王布犁的名下?”

    “有这种可能,不过真要有这种绝世好词,如何会轻易让旁人署名呢?”

    宋濂摇摇头,他并不觉得王布犁是这种人,即使宋濂仍旧看不上王布犁这种“幸进”之人。

    但他一个年轻人都能不畏权贵,为民做主,干出当街杀番邦使者的事。

    大抵是不屑干出这种事来的。

    “勿要恶意揣摩驸马爷。”宋濂摸着胡须道:

    “虽然理念与我等不同,但老夫相信他不是这种人。”

    宋濂对于王布犁并不是那么的看重,他只是对于自己的老上司有着深刻的认知。

    王布犁要真敢干出这种事,那就是他出手教训了,用不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