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布犁说有了之后,郭惠妃等人皆是一愣。

    大家也都清楚让王布犁现场做个诗词也是为难他。

    只要他稍微说两句好话,也就放他过去了。

    这大喜的日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喜庆。

    谁会起坏心思折腾新郎新娘两口子啊?

    但着实是没想到王布犁竟然会说他想出来了。

    难不成眼前的此子真有曹子建那种七步成诗的才能?

    “大哥,他说他有了!”

    朱棣站在一旁连忙捅咕他大哥,显得有些激动。

    “嗯?”

    朱标也是一愣。

    他本以为王布犁会在这里停驻许久,哪有人能张口就来的?

    尤其还是对方随机说的题目,郭惠妃也没有提前同王布犁通气。

    这都能做出诗词来,未免也过于有才华了吧!

    “老四你别咋呼,咱听着就行了。”

    老二秦王面色也有些凝重,他本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却突然听到王布犁说有了,是有些不相信。

    所以就准备好好听一听王布犁到底能说出什么霸气的诗词来。

    “我倒是要好好听一听。”

    老三晋王更是看热闹不嫌大,双手搭在嘴上大喊:

    “妹夫,快些说出来,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

    有人起哄。

    现场自然就越发的热闹起来了。

    “老四媳妇是有名的才女,既然布犁想出来了,那你倒是说说,让她来评价一二。”

    郭惠妃也来了兴趣,把徐妙云给推了出来。

    徐妙云与王布犁也算是旧相识,故而脸上带着笑:“妹夫尽管说,我们都等着听你的大作呢。”

    王布犁清了清嗓子道:“咏蛙。”

    徐妙云心中嗯了一声,咏蛙能跟霸气联系起来吗?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徐妙云的眼睛立即就瞪起来了。

    就连一旁的郭惠妃都没有料到新女婿做的这首诗,竟然会是这般霸气!

    沉寂。

    眼前这些拦门的娘娘看着王布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大家都说太子像当今的陛下,可是大家心里都清楚。

    太子的行为方式一丁点都不像是天子的,反倒是王布犁表现的特别像天子。

    她们这些枕边人还是极为清楚的。

    天子就曾做出路遥西北三千界,势压东南百万州的豪迈诗句。

    “好!”

    朱棣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觉得这首诗当真是通俗易懂,让人觉得分外霸气!

    自己的征北军师,朱棣必须得时刻捧场。

    不管别人不捧场,自己都得硬捧的那种。

    更何况王布犁真是给他挣面子,朱棣一下就捧的越发起劲了。

    他还跑到门口,大声鼓噪。

    随着朱棣的叫嚷声在场上响起。

    徐妙云也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她连忙给郭惠妃使眼色,娘娘这是早就通过气了?

    郭惠妃一脸的懵逼。

    她当真是一时兴起,这说明王布犁他是真有才啊!

    愿不得陛下会如此喜爱他!

    “此诗听起来是极好的。”郭惠妃也招呼道:“姐妹们,快快让开,新女婿总得去见新娘了。”

    “哈哈哈。”

    一帮妃子便散开,还在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

    后宫妃子虽说不是养尊处优,也得跟着马皇后一块纺织,但总体而言,还是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的。

    在麻将这个益智类游戏横行后宫之前,她们也多是读读诗集,下下围棋之类的。

    听着王布犁当场吟诵出来的诗,更是觉得此子是個大才。

    长相也说的过去,秀儿今后怕是福气极大啊。

    朱桢神情有些茫然无措,他看向一旁的五哥朱橚:“他真的如此厉害?”

    “他厉害的地方多了去呢,你今后且瞧着吧。”

    朱橚自认为在场的所有皇子们,也就是他经常往老王家跑。

    当然主要是奔着王布犁他爹去,但也从师兄时大凡那里听到了有关不少王布犁的故事。

    朱桢看着王布犁顺利进入大殿,他娘的,为啥我就没有这个本事呢。

    逼全都让他一个人装了,明明我方才也是站在他那边的,结果被自己的母亲给叫过来了。

    母亲不会真以为咱在作诗这方面上能帮助王布犁吧?

    当然胡妃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配衬板,结果还是成了配衬板。

    站在门侧的一堆皇子们也都沉浸在这种事的体会当中。

    “别说,王布犁这首咏蛙做的还真他娘的霸气。”

    老二秦王评价了一句。

    一般人如何能做出如此霸气的诗来啊?

    他先前还觉得王布犁为三国演义那本书写了一首词,是找人给他写的,用来扬名。

    不过后来自己仔细想想,也推翻了这个想法。

    王布犁他一个县衙小吏,有几个钱,能让人放弃能名流千古的诗词,把名字换成他的?

    现在秦王亲眼见识到王布犁现场做出一首霸气无比的诗来,也算是服气了。

    老三晋王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王布犁先是躬身行礼。

    朱元璋也听到王布犁那清脆的嗓音,他摸着自己的胡须哈哈大笑了几声:

    “不错不错,朕素知你是个有急智之人,未曾想到才学也这般妙啊!

    朕对你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马皇后看女婿则是越看越满意。

    对于朱元璋的夸奖,王布犁只是面带微笑,对于朱元璋的话是十分的警惕,他并不想同老朱有太多的了解。

    按照他对朱元璋的了解,这个皇帝太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了。

    今后怕不是听墙根都得有他一份吧?

    王布犁以前很是担心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安然度过,猛然被老朱给点为女婿了。

    然后性命就有了极大的保证。

    说真的,王布犁目前对于朱元璋的观感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会在时刻担忧自己会不会被谁给牵连。

    就算将来真被牵连发配到云南看鳄鱼呲牙,只要等朱棣登基,那自己就算是苦尽甘来。

    王布犁酝酿了了会才开口道:

    “主要是岳父慧眼识人,否则小婿也没有表现的机会啊!”

    “哈哈哈。”

    “这孩子就是会说话。”马皇后脸上也尽是喜色。

    “好好好。”

    这番话说的朱元璋眉开眼笑,马屁拍的不错,朕喜欢。

    若朕没有识人之明,如何能创下这偌大的基业?

    “你方才做的那首诗,朕很喜欢,果然霸气的很。”

    朱元璋轻微招手,差人把笔墨找来:

    “贤婿,伱且把方才那首诗写下来,咱要挂在太子的房间里,叫他好好学一学,什么叫霸气外漏。”

    朱标还没有从王布犁写的那首诗出来,突然被他爹给care了一下,当即赔笑。

    他抱着自己的好大儿朱雄英,就听朱雄英在不断的重复哪个虫儿敢作声。

    太子妃常氏在一旁也是面带微笑。

    至于有身孕的吕氏就没让她参加。

    一个是让她养身子,乱糟糟的容易碰着。

    另外一个那也是王爷们带的都是正妃,侧妃都没有堵门的资格,更不用说她还是一个妾室了。

    朱元璋对于他儿子过于“仁厚”是非常不满的,希望他能够好好历练一二。

    皇帝过于仁厚,底下的大臣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到时候你就被他们给摆弄了。

    王布犁虽然经常写毛笔字,但字迹只能说是够看,算不得什么书法家。

    “公主,驸马他想都没想,便直接把郭娘娘说的考题给说出来了。”

    小花滔滔不绝的跟着朱明秀说着王布犁的英勇表现。

    朱明秀眉眼都带着笑,父皇给她选的夫君果然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朱明秀也觉得王布犁是喜欢自己的,自己也恰好喜欢他,那就更好了。

    待到王布犁写完之后,朱元璋走过去审视了一番,挥手叫他该忙啥忙啥去吧。

    于是王布犁便顺利到了朱明秀的闺房门口,深入交流过的小花,此时站在门口给王布犁请安。

    “驸马爷,公主就在里面了。”

    王布犁冲着她轻微点头,便礼貌的敲了敲门:

    “娘子,我进来了哦。”

    朱明秀这个时候端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扇子挡脸,用力的很。

    她是极为紧张。

    等到王布犁推开房门,朱明秀见他进来后,突然噗嗤一笑,顿时放松下来。

    双方早就熟悉了,也不是那种成亲的那天才第一次见面,今后还得搞先婚后爱那一套。

    “你可算来了?”

    “哈哈哈,没耽误。”

    王布犁走上前去,近距离审视一下朱明秀。

    不得不说今日的装扮确实是赏心悦目。

    “看什么呀?”

    朱明秀抿着嘴,此时说话也稍微大胆了些,眼睛盯着王布犁,嘴角微微上调。

    “看我即将迎娶过门漂亮的娘子啊。”

    王布犁顺势坐在床榻之上:“先坐会,等吉时到了,他们招呼咱们再走。”

    “好。”

    朱明秀便顺从的把被子拿过来,给王布犁倚着。

    “妹夫这诗写的极好,但是字还得练啊。”

    老三指着王布犁留下的笔墨说了一嘴。

    “那也比你强。”

    朱元璋毫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

    “你对别人那么严苛,怎么对自己如此宽松呢?”

    晋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退到众人身后,不敢再往前凑。

    不得不说,老朱的气场就是不一般,连亲生儿子们都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标儿,过来。”

    朱元璋指着桌子上的自家女婿的墨宝道:

    “让你拿回去挂在房里,真以为咱是说笑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去吧,天下真的是能靠着仁厚治理下去的?

    孔子为什么周游列国的缘由你仔细想一想!”

    朱标老老实实的站在最前面挨训,这个时候连马皇后都不能轻易打断朱元璋。

    一大家子面前,朱元璋的权威性必须要得到保证。

    至于回了房间关上房门,朱元璋一下子变成朱重八,说着妹子我给你跪下了。

    方才外面人多,我承认我声音大了点,那都是夫妻之间的小秘密了。

    朱棣眼睛瞧着纸上的字,嘴里念叨着王布犁刚写的这首诗。

    不得不说,这首诗当真是越念越觉得霸气。

    咱的征北大军师,他都是怎么想到呢?

    连青蛙都能咏出来如此霸气侧漏的诗句来,谁能想到!

    就是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放我去北平,到时候必须得把王布犁给拐走。

    然后咱们双剑合璧,扫平漠北岂不是简简单单?

    朱棣想着,到时候他也要去封狼居胥,这才过瘾嘛!

    然后朱家的几个兄弟心思各异,全都站在老大朱标后面一米左右,各自想着事情。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父皇教育大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教育他们只是顺带的。

    于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新婚夫妻两个在房间里摆烂等待吉时出发。

    九五之尊的朱元璋殿中训子。

    连他女婿所做的诗都如此大气,奈何他自己的儿子还一直以忠厚标榜自己。

    屁咧。

    一个皇帝就只剩下忠厚,那能有什么治理天下的威严?

    难道刘备他就只有忠厚这么一个可夸的点吗?

    刘备可以夸耀的地方多了去了。

    朱元璋是望子成龙过于心切了。

    小花瞧着殿内的情况,又悄悄进门同公主驸马两个汇报去了。

    王布犁一听到老朱在当众训斥朱标,一下子就精神了,连忙开口道:“那我要去看看热闹。”

    “我也去。”

    “不行,公主,你还不能下床,待到吉时到了,驸马得把你背到轿子里,一直到公主府去呢。”

    小花连忙劝阻。

    王布犁则是站在窗口,悄悄打开一条缝,让声音尽可能的传过来。

    不得不说老朱的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可一些人三十五十岁得到的教训,想要教给下一代,往往成功率不高。

    因为事教人,才是最好的老师。

    而朱标也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只是时不时的点头。

    不得不说,朱标目前背负的压力是有些大的。

    王布犁嘿嘿笑了一声,实在是无法共情朱标,而且他也觉得那帮弟弟也无法共情他的。

    谁生下来就注定能有一个天下要继承啊?

    他既然有这个机遇,遇到了严苛的培养者,那有些罪,他就必须得受着!

    至于朱标觉得自己压力大,想要撂挑子不干了,他自己个都没有这个想法。

    权力这种玩意,一旦尝过了滋味,就很难放弃的。

    同情他?

    你同情他做什么!

    待到老朱经过提醒之后,才止住了话题,便叫人去让王布犁趁着吉时到了,把他女儿背到花轿里。

    于是在礼部官员的招呼下,喜庆的音乐又重新响起来了。

    王布犁背着朱明秀慢悠悠的走到轿子旁,把她放了进去,待到她坐好后。

    王布犁轻轻的刮了她的鼻子:

    “安心坐一会,一会才能自由活动呢。”

    于是王布犁重新骑上高头大马。

    再二王的簇拥下,出了宫门,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冲着士卒抛洒一些铜钱,让大家沾沾喜气。

    平安眼疾手快的在空中握住两个,冲着王布犁喊道:“晚上我去喝酒。”

    “等着你。”

    王布犁也是哈哈大笑,他成亲在公主府摆桌的并不多,除了家里人也就是几个年龄大的相邻,还有知县,以及一些有过接触的官员。

    丞相胡惟庸等人都是没有接到邀请,他们也不会主动凑上来,再靠近王布犁。

    不过王布犁做的那首诗很快就传到了胡惟庸这里,他啧啧称奇道:

    “好一个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少年人的肆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涂节摸着胡须也感慨道:“这首咏蛙诗气魄很大,作者托物言志,以蛙自比。

    虽是小人物,也有龙虎之姿,也有不凡气慨!”

    胡惟庸连连点头:“现在我也搞不懂王布犁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夸耀曾经的陛下?”

    总之这首诗当真是极品,从豪迈霸气上而言,值得众人传唱。

    “怕是只有询问王布犁才能闹明白,不过他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

    涂节对此很有理解,因为有些人的思想这个时候是这样,过段时间又是那样。

    “其实让我更加注意的是,王布犁竟然在须臾之间就做出一首好诗来。”陈宁也慢慢的踱步:

    “但我未曾听闻他是什么名师的高徒啊?”

    “你看宋濂等人的高徒,有几个会作诗的?”

    胡惟庸哼了一声,对于浙东集团的人一丁点都不放在心上。

    他们暗中相互结亲勾连,教导一些有天赋学生作为传承人的事,他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再怎么跳!

    他们浙东党也跳不过咱能的淮西党。

    这是天子打天下得以依靠的团伙,无论如何都会一直屹立在大明朝。

    子子孙孙都这样,胡惟庸也想要培养自己的儿子当丞相咧。

    刘基死了之后,浙东党派更是丝毫不是对手,只能认头挨打。

    如今朝廷六部有几个浙东党派之人?

    “我只是感到奇怪。”陈宁止住脚步,摸着胡须看向远方:

    “胡相,王布犁家里只是学医的,他会验尸断案也就罢了,可这才学总得有人教啊,否则凭什么出口成章啊。

    难不成是天授?

    亦或者是神童再世?

    只不过前些年没被咱们发现,直到陛下发现这块璞玉了?”

    对于陈宁的疑问,胡惟庸也想不明白,他只能尽量解释道:

    “世上总会有一些人的表现超乎我们的想象,就比如陛下从淮西布衣到天下之主,从古至今也没有找出一个例子来。

    故而咱觉得王布犁有些才学,在天子发迹的这件事面前,还是小巫见大巫的,不值一提。”

    陈宁轻微颔首同样领导的话,只是心里还在琢磨王布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