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赵氏从蓝神仙那里取的药性十分凶悍,他只是只喝了三杯酒,又加上催吐,按理,药效也该去了个七七八八。

    不想神智刚刚清醒了没一会儿,那股燥热心悸的感觉又升起来,皮肤下若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蚂蚁牙齿在啃食着自己,再次,身体的感觉比刚才在蓁院西厢房中时还要强烈三分。

    谢允生平自负,性子其实极其高傲,不防备间竟然被自己的母亲药中,心中愤懑可想而知。

    又唯恐遇到别人入人耳目,他不敢在路上多停一秒,尽力调息,努力压制住身体里的浑身邪火,步伐飞快地向春景堂走去。

    远远看见那间屋的窗里透出灯光,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径直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房里灯光明亮,申令祎曲腿坐在一盏灯下书写,侧颜如一支箭兰花,白皙的耳垂上挂着一缕额发。

    适才忙完谢云琪的婚事,她和母亲商量了一下。

    申母说,谢允现在被罢了官,正是人生低谷期,如果现在和他和离未免落人一个落井下石嫌贫爱富的名声。

    申令祎顿感人生一片昏惨,想哭的心都有了。

    好在母亲见多识广,她明白在朝为官,被升降贬谪是在寻常不过之事,且以谢允的为人,想必复官是迟早的事。

    等到他日在议此事也好。

    所以她今天便回了春景堂,傍晚吃完饭之后散步消了食,这会儿回到屋里点亮了灯火。

    正在聚精会神抄写母亲给的茶饮配方时,忽然听到门被砰的一声撞开。没有防备,手一抖,羊毫小楷尖刚拿起来还未落笔的饱墨便沿着笔梢滴落在了这张刚写好一大半的雪浪纸上,墨迹迅速晕开。

    整张纸就白写了。

    申令祎直呼坏了,扭头看见谢允的身影在屏风后晃了一下。

    是他,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申令祎有点意外,他怎么这样失魂落魄的!

    将笔搁下。起身便走了过去,才刚站起他已经迎面而来,面庞通红。双目也染满了赤色,如同被人勒住喉咙一样涨红着脸,神情极其扭曲。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申令仪略略吃惊,有些没忍住地笑了一下。

    谢允抿直了唇角。

    申令祎敛了敛笑,还是朝他走了过去。面露关心,像以前那样问安道,“夫君回来了?”

    话没说完,人就被谢允一把抓住,往后退了几步。申令仪有点不明所以,只见谢允哀叫道:“我吃错了药,现在身体很不舒服,你快找有经验的大夫过来。”

    申令祎又惊又疑,下一秒,谢允松开她的手,冲到了耳房。

    怦怦几下,衣裳被丢到地上的声音响起,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快去叫大夫,速来速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走调子了,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说话时颤着舌头,与他平常极不相同。

    申令祎不解,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吃错药,吃错饭还有可能。

    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轻轻走了过去将篾帘拨开一道缝,凑过去看了一眼。

    见他竟然已经脱光了衣裳,精赤着上身,背对门口双腿分立。站在为了晚间沐浴而注满了水的浴桶里。

    浴桶壁有他半个人高,这样站立,让申令祎只能看见他腰臀部以上的部位,烛光昏黄摇曳,照的他后背水光粼粼一片,整个人犹如在蒸屉里蒸过一样似的,出了很多汗。

    越发显得筋骨利落,由肩到背,腰肌以下的贲张线条犹如流水般起伏。

    申令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好奇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别看了,你快去。”

    浴桶里的那个男人仿佛觉察到了后背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痛苦的拧着眉毛,哀求道。

    “哦……”申令祎回过神来,也来不及多想什么,连忙出了门。

    吩咐侍书叫一贯做事机灵稳当的来福去马棚骑着马,到城中有声望的医馆找个大夫来,越快越好。

    ……

    京城不愧是本朝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不仅特别繁华,吃穿住行十分便利。

    即使已经是大晚上,戍时的梆子都敲过,也能迅速的请过来大夫。

    来福自小在京城长大,精通城里三街八巷的各个铺子,他骑上快马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医术高超的孙大夫药馆。

    不到半个时辰,就听门外的婆子开门叫他进来。

    那大夫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火急火燎,骑着一头青灰色的肥壮毛驴,稳稳当当地停在谢府角门口。

    由看门的小厮

    盲有人引着他来到春景堂。

    申令祎首先掀开帘子进去,轻声唤了一声:“谢允,大夫来了。”

    片刻后,她听到耳房里传来“哗啦哗啦”几下,从桶中出来的声音,知道谢允已经听到了。

    接着里面窸窸窣窣有一会儿,穿衣裳的声音。

    刚才等着大夫来的时候,申令祎就在臆想他是吃了什么东西,竟慌手慌脚地要请大夫。

    起初她以为他应该是吃了什么泻药之类的,控制不住拉肚子。转念觉得好像不像,而且太过没头没脑了。

    好端端去他母亲屋里吃了顿饭回来,怎么就会吃坏肚子如此严重,费解着的时候忽然记起他刚才进来虽然脚步仓促,

    但自己依稀还是瞄到了他下头支起来的异样,只是当时人被他吓了一跳,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就没往别处去想。

    此刻细想一下,又联系到他的反常举动,申令祎忽然有所顿悟。

    但新的疑问又来了,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无需多高深的知识,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男人正常的样子。

    想明白了这事儿,申令祎本想出去避一避的,等他自己消了火再回来。

    现在她对谢允一点儿感情也没有,自然也不可能和他做那事,谢允不对自己说出实情,想必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狼狈的样子。

    申令祎“茄”了一声。

    孙大夫为谢允面诊,让他伸出右手,放在诊枕上。

    谢允喝退了所有下人,大夫把完脉,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允一眼。

    谢允对着大夫微微点头。

    “申娘子可否回避一下?”

    孙大夫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起身同站在谢允身旁的申令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