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儿……”不知道哪里吹来一股风,让周也顿感精神倍增,一下子醒过来。

    “为父对不起你……这次的铸剑大会,只能靠你……我一个二长老,怎么,连自家儿子都……”

    “哎?寻儿,你这把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周也指着萧辰立在身旁的红衣剑,若有所思。

    萧辰正要笑着解释。

    周也突然双眼一翻,嘴角开始颤抖,左手六,右手七,不断有白沫,从他嘴里吐出来。

    他的嘴开始歪起来。

    柳青儿双眼陡然瞪大,立马要起身叫人。

    然后,她被萧辰一把按住,重新坐回小凳子上。

    “爹,您这么激动,是不是因为知道嫣儿怀有身孕的事。”

    “爹,我问过郎中,嫣儿肚子里,是个男娃!是咱周家香火!”

    “您放心,周家家业,后继有人!”周也颤抖着摇头,满脸不舍。

    舍不得周寻?舍不得周家五十年基业?舍不得亲孙子?

    错!

    他知道,自身中风。

    这是他求生的本能。

    他抓着萧辰的手都崩出青筋来,用尽力气,念出几个字来:“回,回元丹。”

    “什么?爹,你说什么?你看见灵山?”

    “回元丹……”

    “仙山?”

    “爹,你说清楚啊,你看见蓬莱仙山?”

    周也的手颤抖两下,耷拉下去。

    萧辰眉间一抖,见死不救,非剑阁人担当。

    但,他与红衣有约,又答应师父剑阁老祖!

    这玄剑宗,早晚要全都死在红衣剑下。

    早死晚死,横竖都是死。

    想到这儿,萧辰微微安心,放下周也的手,扭头看向柳青儿。

    “师姐,你看,结丹期都怕中风。”

    柳青儿眯着眼睛,瞧着萧辰手里那把泛着点点红光的宝剑,眉头紧锁:“你的剑,杀了他。”

    “结丹期怎么会中风?刚才他已痊愈,根本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是你的剑释放出剑意,借着那阵风深入骨髓。”

    “他的经脉没有任何伤痕,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我猜,他的骨髓,早已被剑意摧残得一片狼藉。”萧辰呼出一口气来。

    这柳青儿绝非等闲,竟连剑意都能察觉出来。

    萧辰不作解释,又探了下周也的脉搏,确认周也死得不能再死。

    萧辰一跺脚,扯起公鸭一样的哭嗓:“爹!你怎么了!爹!”

    “来人!给我来人!”

    轰!

    卧房的门,被一把推开。

    紧接着,一群人蜂拥而至。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一个老郎中端着药箱,还没走到卧榻前,就叹气摇头。

    萧辰揪着老郎中的脖领,把他甩在周也尸身上面,破口大骂:

    “踏马的,你不是郎中吗?救我爹啊!”

    “摇什么头!你当,你是那皇宫进贡的不倒娃娃吗?”

    老郎中哭丧着脸:“周二少爷,您节哀。”

    “不是老朽不愿意治,老爷他已经……”

    “分明身强体壮,怎么一个急火攻心就能死……”

    众人被老郎中的话提醒,齐齐看向萧辰。

    萧辰眉头一皱,有一个算一个,劈头盖脸全都痛骂:“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东西?”

    “嗯?你们觉得我爹死得蹊跷?你们怀疑是我?”

    他指着脸,眼神里好像要冒火:“我敬我爹如敬神,我爹待我恩重如山,我和他血脉相连!”

    “如今正要铸剑大会,我还打算让我爹眼前一亮,让他放心。”

    “我怎么会杀我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齐看向柳青儿。

    柳青儿被看得心里一毛,皱起眉头来,站起身把腰牌又掏出来:“御赐免死金牌在此。”

    “敢怀疑到我头上来?你们想被诛九族吗?”

    萧辰心里咯噔一下,手连忙在身后摆了摆。

    诛九族?这里,十个人又八个都姓周!

    诛九族,那周寻不也是?

    人群里,一个冷眉怒目的人,拨开两个挡着视线的人,走到萧辰面前。

    “老二,就这么死了?贤侄,怎么回事?”

    萧辰一看,呦,冤家路窄。

    这是那玄剑宗的大长老。

    冷孤蝉。

    他赶紧把红衣剑往身后藏了藏。

    他一抹眼睛,眼泪就下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我爹,我爹没了……”

    哭得那叫一个可怕。

    冷孤蝉叹息一声,走上前去,真气游走,探察周也的伤势。

    半晌之后,他斜眼看一眼萧辰,又对着众人摇头,“老二走了,你们散了吧。”

    “铸剑大会之后,把人风风光光地葬了。”

    “这是我们玄剑宗的忠臣。”

    萧辰跪在地上:“您,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贤侄,振作吧。”

    “铸剑大会明日就要开始,暂时把失去亲人的痛苦压制!”

    “我这里有三颗回元丹,两枚灵焰丹。”

    “明天,给老二争口气吧,继续给玄剑宗建功立业。”

    好一个资本家,奴隶主。

    老驴死了,把给老驴的草料甩给小驴,继续接力,成为给他卖命的奴才。

    小驴还得感谢他的施舍。

    拜谢冷孤蝉,萧辰安排人料理周也的后事。

    他带着柳青儿沿着周府的长廊,研究逃跑路线。

    “你看,这里,有一堵墙,画下来。”

    “这里,有一个狗洞,标记上,到时可以一用。”

    “还有这里……”

    柳青儿跟在萧辰屁股后面,掀开裙摆,露出里面的内衬来,手上一块小煤炭,不断画着。

    “我说,你遮一遮啊,你不怕被人发现?”萧辰看着柳青儿掀开裙子的模样,呵斥道。

    柳青儿歪着脖子一瞪眼:“要不你来?大言不惭!”

    “此等煤炭在我裤子上涂抹,怎么不在你身上画?你也有内裤啊!”

    萧辰背着手,逢人就哭,一边哭一边搭话:“杀人凶手!你怀着我的孩子,不能意气用事,快,憋回去。”

    柳青儿气得嘴角抽搐,手上用力气,把那块小煤炭捏了个粉碎。

    萧辰又哭走一个熟人,扭头对着柳青儿撇嘴:“好啦!这仅有一块没被丫鬟收拾走的煤炭,都被你捏碎咯。”

    “如今,你只能用手指头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