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咚。”

    放在角落的手机响了一声,秦广林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在画板前勾勾画画。

    他在绘画的时候很少理会消息,有急事的话别人会打电话,而不是发短信或消息。

    画板上是一个俏丽的女孩站在花丛里,正在弯腰嗅花,一只手稍稍别着耳侧的头发。

    距第一次与何妨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这段时间一直保持着每周见一面的频率。只有第一次稍显生涩与紧张,第二次见面时两个人就已完全没有了生分。

    将少女的裙角勾勒好,秦广林退后两步打量自己的作品,长长的舒了口气。

    那女孩……给他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在少女活泼的外表下隐藏着温雅的知性,这种知性让他在二人的相处中感觉异常舒适。

    就如同在网上认识的时候一般,在现实中二人也是很快便熟络起来。

    再上前用画笔将女孩的头发修饰一下,秦广林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拿起了角落里的手机查看起来。

    迷途待归: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林木森森:好。

    迷途待归:那一会儿见?

    秦广林转头看了看画板,刚画完没那么快晾干,用吹风机的话会削弱水痕,颜料也会发灰影响效果。

    林木森森:过一会儿,下午四点怎么样?在西城区广场碰面。

    迷途待归:可以呀。

    西城区广场离何妨的学校比较近,也方便看完电影的时候送她回去。

    打开窗户通风,秦广林出了画室准备洗洗身上的颜料——每次画完画都像个油漆工一样,身上花花绿绿的。

    “画完了?”秦妈正在客厅摆弄自己收藏的老物件,听到动静头也没抬,“快收拾一下身上,一会儿和我出趟门。”

    “去干嘛?”秦广林把着洗手间的门,回头问道。

    “听说西城区的老街上了些新货,陪我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听王姨说的吧?我还有事,叫她陪你去。”

    他说完就关上了门,就算没事也不去,那些破玩意自己又不感兴趣,每次逛地摊都是一种折磨。

    嗯?

    秦妈抬头看看已经关上门的洗手间,“你能有什么事?”

    “约了朋友。”

    “叫你王姨陪我,她能把好东西都给捡跑了。”秦妈低声念叨,小兔崽子就是不想去。

    把身上整理干净,又收拾一下画室,秦广林坐到客厅沙发上,秦妈已经准备出门了。

    “你这不是闲着吗?”她打开房门又回头望望秦广林,“出去透透风,整天闷家里别憋出来毛病。”

    秦广林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就出去了,您快去吧。”

    “那你出门记得带钥匙。”

    “行。”

    关门声响起,客厅陷入安静。

    秦广林拿着手机点开何妨的个人资料,又关掉。

    时间很快到了三点,他起身看了看画,随后用素纸包了一下装进盒子,提着出门了。

    依然是坐公交,秦广林看着窗外,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盒子。

    自己目前和何妨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是朋友?挚友?

    拿出手机,他想告诉一声何妨,自己快到了,聊天窗口上一个大轮船的标志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大轮船代表着两个人聊天非常频繁,互相聊天最多的两个人才会出现这个标志。

    这个轮船好像已经出现有一阵子了。

    林木森森:我快到了。

    迷途待归:我也快了。

    林木森森:想好要看什么电影了吗?

    迷途待归:〈终结者,创世纪〉你想看吗?听说3D特效不错。

    林木森森:你也喜欢看终结者系列?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会想看轻松搞笑的。

    迷途待归:我都喜欢,不挑的。

    秦广林微微有些意外,这个终结者系列是自己每部都有看的,本来还想着陪何妨看个轻松搞笑的电影,改天自己再一个人来看这部科幻片———很少或者说没有女孩子喜欢看这个劈劈啪啪打枪穿越的片,前几部上映时在电影院里都见不到几个女孩子,只有两三对情侣。

    现在不用纠结了。

    每次见到何妨,秦广林都会产生一种这个女孩喜欢自己的错觉:她会左右巡视,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看到了自己,眼睛微微睁大,再然后那张白净的脸就像花一样缓缓绽开,露出从心底释放出来的笑容。

    很干净,很纯粹,秦广林不知道是她的笑容本就如此,还是因为看到了自己。

    “这是什么?”何妨每次都不会站在原地等待他走近,只要看到了他就会主动走过来,哪怕等一下还要再往回走。

    “说好了送你的。”秦广林把盒子递给她,这是上次见面答应她的,要送她一幅画。

    和他想象的不同——本以为这个女孩会把欢喜表露出来,她却只是笑更甜了一些,往前靠了半步,抿嘴道:“谢谢你。”

    靠得有些太近了,秦广林突然有些紧张,不自然地侧过头去,“走吧,去看电影。”

    “不,我要先把它放回宿舍,不然拿着看电影太不方便了。”何妨摇头。

    “没事,我先帮你拿着。”

    “不行,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人碰坏了怎么办。”

    拗不过她,秦广林陪着她向洛城大学走去,还好,只要步行十几分钟,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何妨抱着盒子,没像往常一样边走边和他说话,像是在想什么一样,他也没去打扰,只是落后半步跟在她身旁。

    这是他下意识的一个习惯,经常是和家人走在马路上时才会落后半步,这样可以时刻掌握身边人的动态,以及随时应对周围可能的危险——如果走在最前面,后面发生事情他会来不及反应,尤其是紧急的时候还得再转一下身。

    到了红绿灯,秦广林看了看左右,半个车都没有,从这边走过去只要几步,红灯还要等好久,何妨依然老老实实地止步了。

    非常遵守交通规则,这也是秦广林在何妨身上发现的另一个优点,而这个优点还伴随着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

    绿灯亮了,她的小手悄悄伸到了秦广林的袖子那里,然后紧紧地抓住。

    何妨每次过马路好像都会紧张,必须要抓着他的袖子,再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没有车,这才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