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大学有点大,等放好了画再走出来的时候,秦广林发现已经五点了。

    原路返回,又到了红绿灯前,秦广林看着自己袖子上的那只小手突然有点后悔:现在天气这么热,为什么不穿个短袖呢?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猥琐,只是想看看没有袖子可抓的时候……她会抓哪里?衣角吗?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何妨的脸,却发现何妨正狐疑地盯着他。

    “你在想什么?”何妨视线移到袖子那里,又重新抬头看他。

    “没什么。”秦广林避开她的视线,假装看红绿灯。

    “是吗?”何妨笑了,然后小手动了动,抓住了他的手。

    软软的,有些凉。

    秦广林的心忽然跳了一下,没敢低头去看她,僵着手犹豫片刻,悄悄紧了紧。

    偷摸的喘口气,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过拉拉小手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不过拉小手这事……超过友情了吧?

    没超过吧?

    应该是超过了吧?

    “绿灯了。”何妨在一旁提醒他。

    “哦,走。”秦广林下意识看了她一眼,随后又昂首挺胸看向前面,专心过马路。

    何妨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笑的有些调皮。

    过完路口,她很自然的松开了手,“你饿吗?”

    “是该吃饭了,你想吃什么?”秦广林把手悄悄往裤子上蹭了蹭——手心全是汗,没出息。

    “这边走。”何妨在头前带路,领着秦广林左拐右拐,最后钻进了广场角落里的一家家常菜馆。

    真的就是家常菜,连个正经招牌都没有,只有一个木板上像是自己写的歪歪扭扭的五个字——邵记家常菜。

    “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里。”秦广林左右看看,对这里相当熟悉。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和朋友来这边吃饭,味道好,分量足,老板也对他们多有照顾,有时半夜还会送外卖过去学校里,即使毕业两年了,他偶尔到这边的时候也会来吃一顿。

    “好久没见了小秦。”老板是个二百多斤的壮硕胖子,一如即往的大嗓门,很熟络地和秦广林打招呼:“今天吃点啥?”

    “邵叔。”秦广林笑着应声,“看看菜单,您先忙。”

    “带女朋友来吃啊?来,先喝口茶。”邵叔哈哈笑着提过来一壶茶水,他这小馆一点也不起眼,店面位置太差,主要还是做熟客的生意。

    “朋友,朋友。”

    “你看看。”何妨把菜单推过来,接着提起茶壶涮洗二人的餐具。

    秦广林把菜单接过来,一个福寿鱼,一个清炒胡萝卜丝,一个拍黄瓜,不由抬头看了何妨一眼,这是他每次来的时候都吃的。

    俩人口味这么一致的吗?

    “邵叔,麻烦你了。”他看了看就把菜单递给了邵叔,这里的菜分量足,两个人吃这些妥妥的够了。

    “好嘞,等我给你挑条肥的。”邵叔接过菜单看了一眼,便往后厨走去。

    “赶得真巧,再晚来一小时这里就坐满了。”秦广林看着何妨在那里烫餐具,心底有股莫名的宁静。

    何妨带着浅笑把一切处理好,又倒了两杯茶,推过来一杯,“那幅画我很喜欢,谢谢你。”

    “刚才不是谢过了吗?”秦广林挠了挠头,“小事情。”

    菜在后厨做着,店里陆续来了几桌客人。

    “久等了。”邵叔端着福寿鱼放在桌上,“闺女,饭在那边,随便吃,叫这小子帮你盛也行。”

    朝秦广林打了个眼色,邵叔又转头招呼其他人,“小兵子,今天下班这么早?吃点什么?”

    “我来帮你。”秦广林伸手制止了何妨起身的动作,拿着两个碗就去盛饭。

    何妨也没有节食的意思,吃完了满满当当一碗米饭,又让秦广林添了半碗。

    “要不要点个汤?”秦广林是没有喝汤的习惯的,此时突然想起来,不知道何妨有没有这个习惯。

    “喝茶就可以了。”何妨吃好了放下饭碗,伸手摸了摸小肚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满足,随后又夹了一块福寿鱼挑去刺,放到了秦广林的碗里。

    看到他微微睁大的眼睛,何妨抬头想了想,“嗯……就当是那幅画的感谢吧。”

    “不用这么客气……”秦广林不知道如何应对,只好努力扒饭。

    一个挑刺,一个扒饭,很快就到了结账的时候。

    “我请你。”何妨摸出一个粉色的钱包,转头喊邵叔结账。

    秦广林淡定地拿起纸巾擦嘴,“他不会收你钱的,收回去吧。”

    “一共八十八,给八十就行了。”

    果然邵叔没有让秦广林失望,直接站到他的面前伸手。

    何妨也不在意,从包包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随后又摸出来润唇膏涂了一下,“那等一下我来买电影票。”

    走出店门,太阳已经下山,天光依然大亮,这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不冷也不热。

    秦妈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心满意足地和王姨走在广场上,准备班师回朝。

    “反正是你的,你就借我玩两天。”王姨两手空空,愤愤不平地看着秦妈手里的鼻烟壶。

    “不借。”秦妈得意的摇摇头,“唉呀,这小玩意儿估计是明末清初的,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

    “看你小气吧啦的样子。”王姨有点闹心,最近频频走眼,这么好的东西都给漏过去,让秦妈捡了。

    秦妈愈发得意,“诶,上次我朝你借那个烟嘴你不也是小气吧啦的样子吗?这就叫……”

    “嗯?前面那个像是你家小子。”王姨打断了她的话,朝着前面努努嘴。

    “小林子?哪了?”秦妈往远处瞧了瞧,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嘿,还真是他,走,过去让他看看我这宝贝。”

    “那边儿上的女孩儿是谁?”

    “呦!”

    秦妈立在原地,与王姨对视一眼。

    不得了!

    王姨伸手想打招呼,秦妈赶紧一把拉住她背过身去,然后又悄悄扭头偷看一眼。

    那模样,活像个便衣暗哨在监视敌情。

    “你干嘛?过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啊。”王姨整了整袖子。

    秦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出声,看看他们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