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起开开心心到了终南山那边,把行李放下后去吃东西,逛了逛找到个火锅店。”

    “点了个鸳鸯锅,服务员问我要中辣还是微辣,我犹豫了一下,觉得都鸳鸯锅了,中辣会好一点吧,而且她平时也挺爱吃辣的。”

    “她看到我犹豫,就对服务员说微辣,然后拿着菜单随便划了几个菜,又让我点。”

    “到这里挺正常的。”

    孙文拗不过江玲玲幽怨的小眼神,靠在椅子上咬着吸管慢慢说着,“是不是?挺正常?”

    “正常。”秦广林和余乐江玲玲一起点头,“然后接下来就不正常了?”

    “嘿,你猜对了,服务员一走她就黑着脸坐在那生闷气,我话都不敢说,一直琢磨这是咋了,你再猜猜,为什么?”

    “我哪猜得出来?”秦广林咂咂嘴,“莫不是菜单上没喜欢的菜?”

    “亲戚来了吧?”余乐脑子倒是转得快。

    江玲玲悄悄翻个白眼,“别卖关子了,快说,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就问她怎么了啊。”孙文摊摊手,忍不住笑起来,“她说她上楼梯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

    三人一脸迷惑,哪跟哪啊?

    “在气她自己打喷嚏?这……有点魔幻啊。”江玲玲有点不信。

    “不,是这样的。”孙文轻咳一声,压低嗓子学着别的声音道:“我打个喷嚏就说明要感冒了,感冒会嗓子不舒服,不能吃太辣,你点菜的时候还看着中辣犹豫……”

    “你别逗,认真点。”秦广林打断他,“好好说。”

    “事实就是这样,我没逗。”孙文扭头把嘴里的吸管吐进垃圾桶,接着道:“然后她自己越说越气,那脸黑的,那眼神狠的,我当时感觉她好像恨不得掐死我一样。”

    他想起当时看到的表情,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说,感冒了吃辣点出些汗,不是好得更快吗?她听到这话气得一拍桌子,说了声滚蛋,然后一个人走了,当时锅都没端上来呢。”

    “……”

    “……”

    “……”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望向孙文,“怎么听起来……”

    “很神奇是吧?”孙文咧嘴,“要是别人和我讲,我也不信……偏偏就在我身上发生了,嘿嘿,真特码神奇。”

    “然后呢?”江玲玲追问,“你追上去没?”

    “追个屁,那么一大锅火锅,我一个人坐在那美滋滋的全吃完了。”

    孙文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那晚的火锅,“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好久没吃那么痛快过了,把我撑的……”

    “周六是吧?我好像也吃撑了。”秦广林想起来自己滚圆的肚子。

    “是啊,周六。”孙文点头,“等我回去,她在酒店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打个电话才知道她又开了一间房,说分手,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回来洛城,我琢磨了一下,干嘛还要等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打车把她送回来了。”

    “这车费得大几百块,又是一顿火锅。”秦广林觉得有点可惜。

    “一顿火锅引发的分手?”余乐若有所思。

    “她是不是那个来了?”江玲玲觉得不可思议,“吃个饭而已,至于吗……”

    “呵呵,什么也没来,这是常规操作。”孙文摇头,“前几天也是……”他忽然顿住,转过话头道:“反正几百块换个舒心,值了。”

    “真的要恭喜你。”秦广林抱住拳头朝他摇摇,“恭喜恭喜。”

    早点结束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也不用那么糟心,毕业这两年孙文模样都沧桑了许多,老了好几岁——开开心心出去玩,结果因为犹豫一下中辣还是微辣就能闹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嗨,以后的幸福日子到了,想喝酒喝酒,想吃肉吃肉。”孙文嘿嘿一笑,“幸好才发了工资,我还能重新租个房,不然我就得灰溜溜的再跑去肖宇那住半个月了。”

    他抬头舒口气,笑容逐渐收敛,看着头顶的风扇静默片刻,又轻轻笑起来,“晚上喝酒去?叫上肖宇。”

    “喝个屁,好好静两个月,存点钱回回血。”秦广林一口回绝,“不然过两天又要啃大白菜。”

    “文哥真可怜。”江玲玲同情地看孙文一眼,又跑去吧台那里拿瓶可乐过来,“再给你一瓶。”

    “真好。”孙文接过来咕嘟咕嘟又喝下去半瓶,“这两个家伙连个可乐都不知道拿。”

    “你喝吧,喝多少都算我的,把冰箱喝空。”秦广林靠在椅子上懒得动弹。

    等孙文喝完可乐,几个人站起来,秦广林去吧台把五瓶可乐的钱算一下,一起出门回公司。

    公司的中央空调很给力,刚进楼就把人身上的燥热全都刷下去,凉凉爽爽的。

    “失恋什么感觉?”余乐悄摸的朝孙文问道。

    “一下轻松了很多。”孙文拍拍他肩膀,“迟早你也会体验的,别急。”

    “……”

    “不应该是痛彻心扉号啕大哭在外面淋着雨大吼大叫吗?”秦广林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可惜没下雨,不然你可以表演一个。”

    孙文嗤了一声,“少看点智障电视。”

    “现在流行的是用微笑面对悲伤,把疤痕藏在心里,大吼大叫早就过时了。”江玲玲往孙文那凑了凑,“文哥你现在是不是特悲伤?”

    “我悲伤个屁,恨不得仰天大笑。”

    “你笑吧,我给你录个音。”秦广林摸出手机对着他,“开始。”

    “……”

    特么一群神经病。

    孙文快走几步出了电梯,离他们远远的。

    本来还觉得有些遗憾,想着那天是不是太冲动,现在和几人说过一遍,忽然就通透了。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每个人最开始都是一个人,现在他只不过是重新回到最开始的时候而已——虽然得到后又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更难受,但本质上还是回到原点,时间总会抚平一切。

    该舍弃的就得趁早舍弃,拖拖拉拉只会越陷越深,然后就会更加难受,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还是有点舍不得……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好呀。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