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阴天,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稀稀疏疏地逐渐消失,像是暗沉的影子顺着脏水流进下水道。

    时间已经不早,路明非其实早该回去,不过该说是有些羞愧吗,他站在屋檐下沉默无言。

    不知何时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出门时师姐嘱咐他带的伞派上了用场。

    但他没打开,顺风飘进来的冷雨打湿了他额前的头发。

    店内透出的光亮照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漆黑裙摆只遮到膝盖下,女孩略显细弱的白皙小腿裸露在外,她裹了裹身子,朝路明非身上靠了靠。

    “我讨厌下雨天,”路明梓小脸上沾着雨滴,一副不感冒的样子:“被淋湿了,身上会很冷,我讨厌冷。”

    路明非笑了笑,把她搂进怀里,轻声道:“那你以后不用讨厌下雨了,冷了躲到我这里就好了。”

    “......哥哥,你人设崩了......”路明梓幽怨道:“这些狗血的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路明非怔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妹控好不好,关心妹妹很正常的。”

    他撑起伞,遮挡住风雨,轻松道:“我淋雨就算了,不能让你也跟着受罪。”

    “......并不是这样,哥哥你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该说些不耐烦的话,应该让每个打扰你的人滚开......”路明梓淡淡道。

    路明非叹了口气:“哪有拿自己妹妹撒气的哥哥......”

    “没关系哦,只要是为了哥哥,什么事,无论是什么事,我都愿意做的。”她轻声道。

    路明非敲了敲她的脑袋,状似恼怒道:“我要你死你也去死吗?”

    “不会......”路明梓捂着头,平静道:“哥哥不会让我去死。”

    路明非无话可说。

    “其实哥哥你根本不用烦恼些什么,”她浅浅微笑着:“哥哥你是皇帝啊,如果说谁有资格三妻六妾,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不行啊,”路明非连连摇头,煞有介事道:“上一个复辟帝制的叫袁世凯,他最后惨淡离场,所以说当‘袁辟’没有好下场的。”

    路明梓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露出了微笑:“时间还真巧。”

    路明非听见了女孩惊叫的声音,他扭头看过去,四个混混似的年轻人正把一个女孩围了起来,用身体挤压着她往小巷里去。为首的那個手里翻着一柄折刀,肩头没有洗净的刺青疤痕格外醒目。

    他不情不愿地站直身体,嘴里叹息着:“他妈的,社会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撑着伞朝他们走过去,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混混们皱着眉头,几个人对了对眼神,确认路明非只是光棍一根没有兄弟跟着,脸色立刻缓和下来。为首的摆弄着折刀,对一个兄弟挤了挤眼睛,示意他把女孩控制好,然后带着剩下的两个截住了路明非。

    “能放开她吗?”路明非很有礼貌道。

    为首的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

    路明非手有些抖,有点握不住伞,索性收了。

    不知哪来的光闪了一刹,为首的混混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看见对方在笑。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他听见路明非嘴里喃喃自语。

    他慌了一下,横下心一记勾拳打在路明非下颌上。

    这一拳不轻,混混手感火热,得意地挥舞拳头跟兄弟们炫耀:“嚎由根!”

    还是个游戏宅呢。

    路明非踉跄了一下,吐了口血沫,有些疑惑:“兄弟,伱这样打,手里那把刀算什么,雨夜带刀不带伞吗?”

    他转了转手里的伞,这是酒店提供的一次性雨伞,伞柄细的像针一样。

    混混脸色阴沉下来,举起拳头,再次靠近路明非。

    几个小弟看热闹一样围在一旁,嬉笑着,类似的场景恐怕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直到他们惊恐地发现尖细的伞柄从自家老大的背后穿出。

    路明非再次用力,他的手上已经浸满了血,为首的混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救我......救我!”他回光返照一样呼喊着,脸上涕泗横流。

    路明非挑了挑眉,见他还有力气说话,于是把手里的伞转了一百八十度。

    然后惨叫声就消失了,混混像尸体一样瘫倒在地上。

    “诶,他怎么死了?”

    “你们说,他现在送到医院还能救活吗?”路明非抬头看向剩下三个人。

    他笑了起来:“这么让他死了还真是可惜。”

    血流了一地,剩下三个人像看疯子一样望向他。

    “杀......杀人了!”仿佛是大梦初醒一样,终于有人颤抖着回过神。

    几个人丢下那个女孩,惊恐地逃窜出去。

    路明非站起身,那女孩却蜷缩进了角落。

    她恐慌地摇着头:“别杀我......别.......”

    她哭泣着,像是在对怪物乞饶。

    路明非眯着眼舔了下牙缝里的血,满是铁锈的味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他紧握了下拳头,又松开。

    “我是好人啊......”他低笑起来。

    “我是个勾吧!关我屁事,我管那么多。”他又恼怒起来。

    他在地上混混的身上画了个“绷”,头也不回地离开。

    “什么档次,跟我玩一样的游戏。”